雖說,拐了小格,偷偷去領結婚證這樣的事情,對未來的岳父大人顏鈺來說,着實有些失禮……
可是,穆啓然只要想一想顏鈺這樣一直彆扭着的態度。既不說不同意他和小格的婚事,也不說同意他們馬上結婚。總是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撓爲難,真不知道這樣下去,他和小格的婚事,要被準岳父的彆扭勁兒給拖到猴年馬月去,穆啓然就覺得……
嗯,果然,還是十分贊成小格的建議,先偷偷領了結婚證再說。
兩人想着,反正顏鈺和倪裳最近都在忙活達語和薛伶俐的事情,大概也無法估計到他們倆。所以,乾脆約好了,第二天一早穆啓然過來接了小格,一起去民政局把事兒給辦了。
做賊心虛,大概就說的是小格此刻的樣子。
從早晨一起牀就開始慌手慌腳的,視線一對上顏鈺,就露出一些小賊樣子,不是打翻了這個,就是弄倒了那個。惹得餐桌上的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兒微微詫異的看着她。
“那個,沒什麼事,就是昨晚沒睡飽,還有點犯糊塗。”小格迎上大家的視線,立馬裝腔作勢的掩着嘴巴打個哈欠,嘿嘿的笑着解釋道。才見大家一個一個懶得理她的對付着眼前的早餐,根本沒人刻意注意她,就悄悄退出了餐廳。
在自己房間裡,換上昨晚就準備好的,一件水紅色的羊絨大衣,又帶了乳色的絨線帽。站在鏡子跟前,左右看看,將蓬鬆撒在肩頭的頭髮撥拉一下,又拿了口紅在嘴脣上擦了一點,才覺得滿意了。
剛走出大門,就和達語碰在一起。那傢伙這麼大冷的天,依舊的白衣黑褲,十分簡潔而單薄的裝束。那臉上的神情卻分明和以往有些不同,小格瞄了他兩眼,睒着眼皮問“怎麼突然這樣滿面桃花的樣子?”
“桃花!”達語接了一句,突然莫名聯想到昨夜爲了坐實伶俐對她父母的某個說辭,而格外努力的自己,臉很奇妙的嘩的就紅了一下。頓時眼露兇光的結巴起來,狠狠丟了一句“笨、笨蛋,誰桃花了。”
扭頭大步往前走,也沒像往常那樣,問小格要去哪裡,開車送她一段這樣的話。就匆匆開車走了,連原本就準備找藉口,搪塞他的小格都覺得意外。
小格在門口站了沒有兩分鐘,穆啓然的車子就過來了。
今天的他也像是特意收拾了一下的樣子,臉上的棱角似比以往更加豐棱俊挺了。眼睛灰灰的,視線顯得柔和而綿長。看小格等在門口,叱一聲停了車子,跨步下來,就皺着臉輕聲責備她“怎麼不聽話,等我電話叫你再出來。”目光在小格特意畫了點淡妝的臉上停一停,手指輕輕戳着她的面頰,問“冷不冷?”
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這樣的肢體接觸分明經常會有,可是今天這樣輕微的碰觸,卻讓兩人內心都有些噗噗不安的跳動着。格外的激動害羞。
在車子裡,穆啓然幫小格繫好安全帶,又靜靜凝視她一陣子,親親她的脣角,才擡手發動了車子。一隻手撐着方向盤,一隻手依舊留戀的,跟她十指相扣的交握着。手掌很大,暖暖的,將她的整個小手包裹其中。靜靜的,誰都不說話,可是內心裡卻分明被甜蜜和幸福充斥着,滿當當的叫人十分安心。
車子在民政局的門口停下來,穆啓然牽着小格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來,心裡依舊有些掙扎。想着顏鈺是小格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自己這樣拐着她不顧顏鈺的意見領了證似乎……
“沒事的,顏叔叔如果真不想我們結婚,態度纔不會那麼委婉呢!”小格看他沉默着,心裡也就跟着有些動搖起來。可是想一想未來,
就不由的開口,說出這樣一句安慰他的話。也試圖安慰這樣一個開始動搖了的自己。
穆啓然凝視着她,認真想一想笑了,說聲“也是。”起身走出車子的腳步就堅定了不少。
其實小格說的很對,若顏鈺真的不同意他和小格的婚事,就憑着他的行事作風,纔不會如此糾結卻溫和的對他呢。更何況叫小格從精明的什麼似的倪裳手裡‘騙’回戶口薄,怎麼可能?
想清楚了,心裡就踏實了不少。
兩人手牽手走進民政局的門,一擡頭,就猛然收住了腳步。心底皆是轟隆一聲,比方纔的不踏實更加忐忑了幾分。
“達語,顏、顏叔叔……”立在他們眼前的人,不就是剛剛跟她蘇小格同桌用餐的顏鈺、達語、薛伶俐他們麼……
小格輕聲叫着,已本能的,迅速掙脫被穆啓然牽着的手,背在身後。一雙明亮的眼睛滴溜兒轉着,就是不敢正視立在她眼前的這些人。
穆啓然只覺得手心一空,連心底裡都跟着空了似的。突然就慢慢的擰上了眉毛,目光跟顏鈺對上的當兒,又悄然果斷的出手,一把將小格背在身後的小手給拽回來,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姿態恭敬可是態度卻很堅定的,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拽着小格,衝着顏鈺和倪裳深深鞠了一躬。
顏鈺凌厲的視線漸漸軟下來,直至別開臉被倪裳輕輕扯到一邊去,穆啓然才收回視線脣角彎彎的勾着點笑,問達語和薛伶俐“你們也準備今天領證?”
達語一臉懶得搭理他的表情,只將視線落在小格的臉上,問“想好了?”
此刻的小格,剛被穆啓然鬆了手,正揚着一臉討好的笑,慢慢的往顏鈺身邊湊,聽達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這樣一問,突的扭頭就翻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
達語一愣,也皺了眉,罵了聲“沒良心,懶得管你!”就黑着臉,拽着薛伶俐直直往辦理結婚的窗口去了。
小格悄悄打量着顏鈺的臉色,慢慢挪着碎步,湊到顏鈺跟前,撒嬌的嬉笑着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搖一搖。見顏鈺依舊陰沉着臉,不理她,只好又跑到倪裳跟前,擠眉弄眼的叫她幫忙說句好話來哄哄。倪裳一隻手落在大肚子上,神態格外祥和,但笑不語的看着這爺兒倆鬥法。
“哎呀,差不多你就給句話嘛!”小格將面孔貼在顏鈺的胳膊上蹭一蹭,耍起賴來,聲音又乖又軟,眼睛小狗一樣亮晶晶的討好的看着顏鈺,叫顏鈺繃不住軟下來。
“走走走,誰家姑娘這麼大了,還沒皮沒臉的撒嬌呢。”顏鈺笑罵着,一邊將小格從自己身邊往開推,一邊溫溫的嘆息“我看,你把所有的聰明都用在對付我上了。”
小格被顏鈺這一句說的,心裡一酸,也有些羞愧,臉貼着顏鈺的胳膊蹭一蹭貓一樣湊在他身側不說話了。
“這麼笨,婚後還不被欺負死!”顏鈺說着,目光十分不友好的,直直射到穆啓然的臉上。
穆啓然知道顏鈺心裡對他這個人,依舊心有芥蒂,也知道這些事情大概在以後的生活中不會好轉。只好好脾氣的笑一笑,也湊到小格一邊去恭順的站着,謙謙而笑,說“不敢。”
顏鈺依舊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眼皮耷拉着說“愛屋及烏,是誰說的狗屁道理?”
穆啓然一愣,訕訕的笑,心想這岳父可真不好伺候。
顏鈺也是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伸手自口袋裡摸了許久,才摸出一個小錦盒子來,直接遞到倪裳手上,自己就踱步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了。
倪裳抿着嘴巴笑,回頭看他一眼說“這麼老了,性格還這麼彆扭!”
將盒子打開來,是枚紅寶石的戒指。小格只覺得眼熟,愣了一下沒吱聲。
“這東西,據說是你爸結婚的時候送你媽媽的。你顏叔叔也是偶爾得到的,就存下了,心說等你結婚的時候給你,帶在身邊也是個念想。”倪裳說着,就抓了小格的手,將那戒指輕輕放在她的手心裡。回頭又看一眼坐在休息區的凳子上的顏鈺,脣角抿起一抹溫柔的笑,說“他一直很後悔,錯過了你的童年。”
小格聞言,拿着那小小的錦盒,眼圈微微的紅了。倪裳拍拍她的肩膀,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滿臉喜慶的拿了紅本本過來的達語和薛伶俐,笑着推了小格和穆啓然一把說“還不快去,小心那人突然反悔。”說着,又含笑回頭望了顏鈺一眼。
穆啓然自倪裳身邊輕輕攬住小格的肩膀,帶着她去了辦理結婚的窗口。
妮娜手上原本捧着一捧花束,此刻眼睛在他們四個人之間來回一圈,就自行從那花束裡抽出一支玫瑰來,用絲帶打了個蝴蝶結另外拿着。
等達語他們辦好了走過來,妮娜一擡手,毫不猶豫的就將那一支玫瑰遞出去給薛伶俐“祝哥哥嫂子早生貴子!”
達語今天面部的表情格外多些,見妮娜手上還抱着一束花,就逗她,“這個不是送給你嫂子的嗎?”
妮娜聞言,迅速將花束藏在身後,說“那個是給嫂子的,這個是給姐姐的。”
“你個小偏心鬼!”薛伶俐捏着她的鼻子笑罵到。
“請問穆啓然先生,你是自願娶蘇小格女士爲妻的嗎?”
“是的。”
“請問蘇小格女士,你是自願嫁穆啓然爲妻的嗎?”
“是的!”
等結婚證被遞到穆啓然和蘇小格的手上,小格和穆啓然兩人都心有感慨,當着衆人的面,情不自禁的就擁在了一起。顏鈺遠遠的看着,又對穆啓然翻翻白眼。心裡覺得,一想到自己女兒的丈夫姓穆,就氣悶的不得了。
等一家人熱熱鬧鬧的給工作人員送了喜糖,才起身回家。剛走出民政局,倪裳就哎吆了一聲,手緊緊抓住顏鈺的胳膊,疼的臉都皺起來了,說“顏鈺,我,我怕是要生了!”
顏鈺一驚,立馬自達語手上接過車鑰匙,一家人又一路飆車,浩浩蕩蕩的殺到了醫院。
倪裳生的很順利,進去半個小時就聽到了小孩清亮的哭聲。護士小姐笑吟吟抱着裹了小毯子的嬰兒出來,說“恭喜,是個很漂亮的男孩。”
顏鈺還在病房裡陪着倪裳沒出來。等在外面的小格他們聞聲立馬湊過去。小嬰兒很漂亮,閉眼睡着了,一隻拳頭塞在嘴邊吸吮着,粉粉嫩嫩的軟軟一團。小格湊上去小心的捧在懷裡,只覺得心都跟着軟了。簡直愛不釋手。護士小姐在旁邊等着要送小嬰兒到他母親身邊去,催了好幾次,小格才極不情願的鬆了手。
穆啓然在旁邊看着,攬住小格的肩膀的手就更加用力了一點。
而一邊的達語,則沉默着,看了那小嬰兒一眼,就將視線落在薛伶俐的腹部。薛伶俐發覺了,他才挑着眉毛笑一下。薛伶俐立馬紅了臉。
這一天,簡直幾喜臨門。顏鈺都被這兵荒馬亂的幸福砸的,幾乎一暈一暈的有些反應無能了。
一直守着倪裳等她和小寶寶都睡着了,顏鈺才起身扯開袖口,松下口氣來,認認真真端詳了那孩子一瞬。小嬰兒雖說長得都差不多,看不出什麼乖醜,可是他這樣看着,只覺得他眉眼彎彎,天真溫和的面相跟小格很像。
顏鈺莫名其妙的,在這種幸福的時候,突然就想念起蘇易陽和喬曼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