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不曾有人來過

三里屯,越夜越熱鬧,尤其是正值初夏之夜,不冷不熱的溫度讓這裡成了年輕人或約會或聚餐或逛街的絕佳場所。

素葉剛開始是低着頭往前走,腳步匆匆,遇上紅綠燈時下意識回頭瞟了一眼,豈料瞥見一輛商務車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不超過,也不遠離。

一個頭兩個大。

她沒料到年柏彥今晚有這般閒情雅緻跟她消遣,像是遊車河似的不緊不慢。

這種狀態,真是討厭!

趁着綠燈,素葉隨着人羣過了街。

卻也方便了年柏彥的車子跟進。

腳步即使再快,也快不過四個車輪,車輪再慢,也終歸是想追就能追的上腳步的。

於是,出現了很有意思的一幕。

素葉悶着頭在前面走着,旁邊輔路上悠閒地晃着一輛車,時不時會跟上她的步伐,她見狀後再加快腳步,然後車子再稍稍提速。

在三里屯這個到了晚上就堵得要命的地方,年柏彥這種開車方式着實是得罪人的,後面的車輛時不時會鳴笛抗議。

周遭來往的行人有的看出門道來,頻頻回頭,紛紛報以目光追隨。

如此一來,素葉更覺得自己像是暴露在聚光燈下,無處藏身之感。

而年柏彥畢竟是個成熟的男人,這麼做也不是那些毛頭小子只爲了逗弄,見身後有車不停地抗議,他稍稍提了速,緩緩貼近街道,而素葉也恰巧是貼着道邊而行。年柏彥便一手搭着方向盤,身子微微側向副駕駛位,隔着落下玻璃的車窗對着素葉道,“上車,好不好?”

耐性而哄勸的口吻。

如果換做以前,素葉定會感動地熱淚盈眶,她會覺得,如年柏彥這麼每天忙得連飯都忘吃的人,不計較路人的眼光,忍受着身後車輛以鳴笛作爲謾罵的抗議,開着車慢悠悠跟着她的步伐,只爲了討得她的開心,這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感動的事。

她會毫不猶豫地奔上車,然後用力地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在他臉頰上親一口,撒嬌着說,柏彥柏彥,你真是個太令女人神魂顛倒的男人了。

可現在,她還有這個勇氣嗎?

不,已經沒了。

她將所有的勇氣全都給了曾經短暫卻又用力付出的歲月,現在的她,什麼都不留,所以,連勇氣都沒了。

夜風輕輕拂過。

帶了夜色的迷離氣息。

素葉深吸了一口氣,刻意忽略車影及他的聲音。

腳步一移,乾脆朝着人多的地方走過去。

大片都是步行街,車子無法上去,她又湮沒在人羣中,年柏彥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乾着急,無奈之下,加大油門,拐了小街。

素葉穿過息壤的人羣時,下意識地朝遠處瞟了一眼,沒了他的車影,心想着他已經是走了。

像他那麼驕傲的男人,能夠低三下氣一次兩次,再多,可能嗎?

她冷哼,朝着酒吧街過去。

酒吧街一分爲二。

一邊是到處吆喝的舊街,一間間酒吧燈光輝煌,而這個時間雖說行人漸多,但也並非週末,街邊的這些酒吧裡面都只是坐着零星幾個喝酒打牙祭的客人,所以,酒吧在外面吆喝的人只要見到路過者,都像是蜜蜂見了花粉似的積極,恨不得攔着行人的路將其拉進去。

幾次這樣素葉就煩了,乾脆沿着街邊走,避開拉扯客人的那些工作人員。

可沒走幾步,她便覺得身邊怪怪的。

扭頭一看,愕然。

年柏彥的車不知從哪兒又鑽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跟上了她,再度緩慢而行。

像是一尾深海的魚,肆意悠哉。

素葉被他這般無聲的舉動惹急了,腳步一停,下一秒,身邊的車子也穩穩停住。

“你跟着我幹嘛?”

年柏彥探過身,依舊哄勸語氣,“回家吧。”

角度緣故,素葉只能看見他微揚的下巴。眉心皺了皺,說話不大客氣,“年柏彥,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對你言聽計從嗎?”

“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年柏彥乾脆下車,繞過車頭穩步到她面前,語態呈妥協狀,“那去吃飯吧,你晚餐還沒吃。”

“我不餓,別跟着我。”她也不想吃。

周遭好奇的目光不停地在他倆人身上徘徊打轉,弄得素葉精神緊張,今天一下午的網絡都沸沸揚揚,她總是疑神疑鬼,總總覺得自己被認出來了。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她早就說過自己是個討厭暴露於人前生活的人,她不想自己的世界全都流放於聚光燈下,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落下警告後,素葉便撇下了年柏彥直接過了街,從那裡花園鑽進了小路。

街燈綿延。

她的背影被夜色與街燈交織的光芒拉長,又慢慢地稀釋。

年柏彥站在原地看着她走遠的身影,直到近乎融於來往的行人之中,他的目光始終未能收回,深邃而廣遠。

他沒理會來往的眼神,想了想,乾脆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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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酒吧裡放肆地喝酒是什麼時候,素葉有點記不清了。

這是一家pub,老闆是愛爾蘭人,所以環境和音樂都充滿着熱情洋溢的喧鬧。除非是跟着朋友們特別嗨的情況下,否則素葉絕對是接受不了這般熱情。

她歸納爲年齡大了,心臟的負荷已經跟不上音樂的快節奏了。

今晚卻離奇地想要匿身於這種吵鬧和燈紅酒綠,因爲只有來這裡,昏暗的燈光掃過每一張放縱的臉頰,她看在眼裡才叫心情舒暢,也纔不會覺得自己的孤獨。

這裡,全都是孤獨的靈魂。

站在吧檯後面的調酒師也是個愛爾蘭人,語速極快卻又透着風度翩翩,“lilac怎麼樣?”

素葉的耳朵裡全都是燥熱的音樂節奏,看着眼前含笑的男人,“怎麼講?”

“這款雞尾酒出自法國著名的電影《紫丁香》,以草莓利口酒和鮮奶油爲主,所以顏色呈現淡淡的粉色,很多女顧客都很喜歡。”

素葉知道那部法國的電影,紫丁香在電影中詮釋着“愛的萌芽”的意思,很顯然的,不符合情景了。搖搖頭,“不,我不喜歡粉色的酒。”

話說間,眼睛的餘光不經意掃過,很快地,被穿過喧鬧人羣又靜靜地坐在散臺的男人身影震盪了一下。

陰魂不散,說得大抵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男人帥總是受歡迎的,很快的,酒吧的女工作人員主動過去爲他點單。

素葉藉着亂晃的燈光看得清楚,是個有着熱情紅頭髮的女孩子在爲他服務。

“那就來杯bluemoon吧。琴酒、紫羅蘭香甜酒和檸檬汁。”調酒師很有耐性地介紹,笑容揚起時一口小白牙在燈光中折射乾淨的光澤。“這杯酒還有另一層意思,parfaitamour”

素葉在國外唸書的時候,同寢的姑娘就是個法國人,所以她多多少少也跟着學了少許蹩腳的法文,parfaitamour在法文中的原意是“完全的愛”,這杯酒的寓意很好,但素葉覺得,對於今晚來說顯得諷刺了。

調酒師見她眉心落寞,又沉默不語,想了想,突然打了個響指,“既然前面兩種你都不喜歡,有了,請等待一下。”

素葉不知道他要調什麼酒,便好奇地看着他。

調酒師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一杯十分奇異的雞尾酒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歎爲觀止,這酒竟然在昏暗中呈現出北極光一樣的色彩,十分瑰麗夢幻。

“aurorajungle-juice。”調酒師微笑介紹。

北極光雞尾酒。

“真漂亮。”素葉由衷道,嚐了一口,裡面有檸檬汽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花香。

“玫瑰花的味道。”她驚歎。

“是玫瑰莫吉托雞尾酒,是傳統的古巴雞尾酒。”

素葉喜歡這款酒,絢爛,近乎絕望般的絢爛。

調酒師見她滿意了,輕輕一笑,“玩得愉快。”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坐在吧檯的人不多,算上她也就三個人,她坐在最裡面的位置,離她兩米遠左右也是個女人,穿得挺少挺夜店的,面前放了一杯馬天尼,看得出心思不在喝酒上。

坐在最外面的是個男人,卻是悶着頭一直喝酒,許是有什麼心事。

其他熱鬧的全都是在散臺或沙發坐上了,或兩人約會的,或成羣來熱鬧的,總之,來這種地方,熱鬧的人更熱鬧,孤獨的人更獨孤。

藉着酒光,素葉看到年柏彥點了一杯酒,冰塊的寒氣蔓延了杯身,棕褐色的液體漸漸融噬着冰塊。

當掃見他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後,不知怎的,她的胃就倏地抽痛了一下。

強迫自己不再顧及他的情況,素葉自顧自地喝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很快地,工作人員端來一些奶酪三明治,切成精緻的方便入口的大小,擺放在同樣精緻的碟盤中。

“不是我點的。”素葉仰頭,雞尾酒一飲而盡。

“坐在那邊的先生爲您點的,還有,他預付了您今晚的花銷。”工作人員道。

順着工作人員的指向,素葉轉過頭,不遠處的年柏彥拿起酒杯朝着她示意一下,脣際是淡淡的笑。

他選的位置很好,離她不算太近卻又算不上遠,恰到好處地正對角,保證了視線落在她身上的無阻。

“請慢用。”很顯然的,工作人員將這一幕當成了最平常的男女*際遇,掃了素葉一眼,撇撇嘴離開了。

素葉重新埋頭於吧檯。

她還自虐到跟自己的胃做抗爭,也沒矯情到讓眼前這碟三明治哪來回哪去,既然有人花了錢,她又何必虧了自己?

慢條斯理地享用三明治。

味道不粗,奶酪很香醇。

輕輕彈了下面前的銅鈴,即使在勁爆的音樂聲中,這鈴聲也清脆入耳。

調酒師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剛剛的aurorajungle-juice,十杯。”素葉幾口吃完了三明治。

調酒師挑眉,“onebyone?”

“不,一起上。”

調酒師吃驚地看了她一眼,但沒多說什麼,照做。

十杯雞尾酒,一字排開地在素葉面前擺開。

她的眼前驟然像是被夢幻的極光點亮,她嬌美動人的臉也陷入了夜色與極光交織的美感之中。有淡淡的藍紫和明亮的金白落在了她的鼻樑骨上,映得線條愈發筆直。

拿了第一杯,抿了一口,然後皺眉,叫來了調酒師。

“你減了成分。”沒了剛剛口感那麼強烈,應該是減了酒精,如此一來,像是喝飲料了。

調酒師聳聳肩膀,“是那位先生吩咐的。”

又是那位先生。

素葉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位先生”是誰。

便悶不做聲繼續喝酒了。

可始終無法暢快,在這種原本就應該盡興的環境下,他年柏彥就那麼安靜地坐在她的斜對面,只要她稍稍擡眼,眼角的餘光就能掃到他所在的方向,這種感覺怪異極了。

是那種她進了遊戲廳準備玩得熱火朝天,卻遭遇家長監督似的感覺。

所以,餘光還是會順着光線掃過去。

卻見年柏彥身邊已多了個女人。

皺眉,竟是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穿得夜店風的女人,正熱火朝天地纏着年柏彥。

噁心。

素葉強迫自己視而不見,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沒一會兒,那個女人又回來了,一屁股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從喝酒的衝動勁看得出是被年柏彥拒絕了。

素葉冷哼一聲,一杯酒抵着額頭,藉着迷離的光歪頭看着不遠處的女人。

那女人也察覺出她看着自己,與她目光對了一下後又移開,八成是覺得素葉莫名其妙。

素葉笑了笑,懶洋洋地拿了兩杯酒坐了過去。

女人沒料到她能過來,嚇了一跳,轉頭看着她。

“這杯請你。”素葉將其中一杯雞尾酒推到她面前,脣齒間的淡笑蠱惑迷人。

女人不解,盯着她,許是打量她的用意。

“美麗的女人就該配最美的雞尾,而不是太過刺激的烈酒。”素葉笑着將她面前的馬天尼推走。

女人打量着她,良久後說了句謝謝,拿過雞尾酒,抿了口。

“酒精很淡。”她說。

素葉靠得她更近,低笑,“女人清醒點纔會更盡興。”

“什麼意思?”

素葉抿脣,乾脆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端着雞尾酒,喝了口,嚥下,側頭含笑端詳着她。

近距離下,女人驚歎素葉的臉型出了奇的標準完美,肌膚宛若白細的陶瓷,不見絲毫瑕疵。素葉也毫不避諱地與她凝視,手臂漸漸下移,臉頰離得女人的臉愈發近了,幾乎貼上。

女人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全身一緊。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跟我回家喝一杯呢?”素葉脣角泛着笑,手卻貼着女人的腰身不懷好意地油走。

女人也是情場老手,驀地明白了。

一把推開素葉,厭惡起身,狠狠咒了句“有病!”然後逃也似地離開了。

素葉抿脣,笑着將手中的那杯雞尾酒喝光。

正打算回自己的位置,眼前的光線一暗,有男人擋住了她的餘光。

她擡眼,是個年輕的異國帥哥,開口的邀請直截了當。

“她不跟你走,我跟你走怎麼樣?或者,你跟我走?”他坐在了她身邊,笑看着她,眼睛裡有光亮暗涌。

素葉明白他眼底光亮的含義,在酒吧,在這樣的夜晚,誰的*都不會掩藏,直截了當、速戰速決是泡夜店人的行爲準則。

“你更希望我和她跟你走吧?”素葉沒惱,這種場合她見慣不怪了。

異國帥哥笑道,“可惜,她被你嚇跑了。”

素葉敲了敲吧檯,調酒師瞭然地將她的其他酒都端了過來。她拿了一杯,妖嬈地晃動着酒杯,目光先是落在了他的臉上,挑了眉,“長得挺帥的。”

帥哥翹脣。

她卻話鋒一轉,公然地衝着年柏彥的方向努努嘴,“可惜,你長得沒他好看。”

帥哥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見了年柏彥。

幽暗之中的年柏彥,透過光影,狀似悠閒慵懶地抿酒,目光卻始終盯着素葉,見她回頭,他也沒移開目光。

帥哥笑道,“好吧我承認我沒他帥,但是美女,男人光靠長相可不行。”

素葉也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的意思是,你的功夫很好?”

“今晚試試不就知道了?”帥哥湊近她,壞笑。

素葉沒避開他湊近的臉,只是微笑間反感於他身上濃郁的男士香水味。喝了口酒,慢悠悠的,“我怎麼知道你大不大。”

帥哥一聽眼睛都亮了,覺得今晚是十拿九穩了,更貼近她,近乎咬耳朵,“你絕對會滿意。”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能令我滿意?”素葉輕哼笑着,不動聲色將他微微推開,“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

“你剛剛看的那個男人。”素葉勾脣,“我知道他的尺寸,你想帶我走,可以,先去問問有沒有他的大,如果你比他大,我就跟你走。”

帥哥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先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笑得更是別有用意,壓下頭,“沒想到你還挺火爆的,好,你等我。”

話說間竟也朝着年柏彥走過去。

素葉繼續喝酒,這時正好音樂進入了徐緩,在舞池跳舞的人也累了,紛紛回了各自的位置上喝酒。那個異國帥哥具體怎麼問的年柏彥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順着放輕的音樂,她刻意伸長的耳朵裡終於隱約捕捉到了年柏彥的嗓音。

低沉,威嚴。

“滾。”

她應該沒聽錯。

身後沒有嘈雜的聲音,更沒有打鬥引發的驚叫聲。

而那個帥哥也沒再來騷擾她,許是被年柏彥不知說的什麼話給趕走了。

是的,像年柏彥那種人難道還能真的閒情雅緻地跟他比大小嗎?

之後,也有一些男人上前搭訕,都被她或多或少地給嘲弄走了。

這一切,年柏彥都看在眼裡。

他始終坐在那兒,不上前,也不離開。她想要吃什麼,喝什麼,他在這邊就全額付上賬單,不管現場再怎麼嘈雜,不管燈光多麼晦暗不明,他的目光始終是注視着她,不離開須臾。

年柏彥不上前,是因爲一來他不會真的允許那些男人有機可趁,二來他確信依素葉的脾氣絕對會令搭訕者灰頭土臉。

而他不離開,是因爲她這般樣子令他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吧撞見她的時候,他喜歡從這個角度看着她,看着她懶懶地喝酒,看着她刻意地在他面前放肆。

年柏彥,喜歡這種想要*溺着一個人的感覺,如同*溺個孩子。

可又不同於去年的這個時候。

第一次在燈紅酒綠下見她,他的胸腔翻滾着的是男人對女人最原始情緒上的關注,她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一種純粹的女人對男人的引誘。

而現在,她是他的,除了天生的佔有慾,他更多的是一份無法割捨的責任。

年柏彥輕輕抿着酒,不動聲色打發走不斷上前搭訕的女人時,目光與素葉的背影糾纏。腦海中又想起她小時候的模樣,銜着淚,嬌滴滴地叫着他哥哥。

他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如果可能,他倒是真挺想她現在也這麼撒嬌地叫他一聲哥哥。

又有人上前搭訕。

男人。

年柏彥擡腕看了一下時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放下杯子,起身走向素葉。

就算調酒師依照吩咐降低了酒精量,但架不住素葉能喝,她又點了兩打,如此一來,整條吧檯都幾乎擺滿了北極光,乍一看像是鑲了一長串的夜燈似的壯觀。

調酒師咋舌,怎麼看素葉怎麼都覺得她真是不花自己的錢不心疼了。

素葉有點醉了,但只是微微那麼一小點的醉。

眼前是個中年男人,自認爲瀟灑風度,跟她說話咬文嚼字間倍是討厭。她剛要開口打發,卻見有人不動聲色地接過了中年男人手裡的酒杯,放下。

耳畔混着音樂,是熟悉的嗓音。

“不好意思,這杯酒她不能喝。”

猶若大提琴在側。

素葉微微挑眼,睨着終於走上前的年柏彥。

中年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她……”

“是我的。”年柏彥接過話,三個字低沉而又有分量。

來這裡買醉的不過就是圖快活,誰都不會主動找麻煩,中年男人看來也是泡吧老手,見狀便識趣離開了。

素葉這次沒避開他,端着酒杯,細細的笑從喉嚨裡擠出來,像是諷刺,“現在,是全場最受歡迎的男士和全場最受歡迎的女士的對決時間嗎?”

年柏彥沒惱,伸手壓下她的杯子,順勢奪走放到一邊,在她身邊順勢坐下。

如此一來,成功地阻擋了之後的搭訕者。

“葉葉,差不多該回去了。”他輕聲道,目光裡是深邃的,隱隱耀動的光亮,如一枚星子。

素葉凝着他,揚脣,“來這種地方,至少你要學得跟那些男人一樣油嘴滑舌纔是。”

年柏彥伸手,手指輕輕捏起她的下巴,端詳着,“醉了?”

她撥開了他的手,沒理會他的話,起身,想要坐得離他遠點。

可高腳椅坐時間長了,腳剛落地有點麻,她趔趄了一下。

很快地,腰間一暖。

是他眼疾手快勾住了她的腰,又順勢地,將她扣在胸膛。

“鬧也鬧過了,彆氣了。”他低低在她耳畔落下勸說。

素葉再次將他推開,不用他來攙扶,摸着另一把椅子坐下。年柏彥看着她,無奈嘆了口氣,又跟了上去。

她低頭,手指搭在酒杯邊沿,譏笑,“差點忘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油嘴滑舌嘛,你是年柏彥,我是素葉,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得乖乖聽命,不是嗎?”

年柏彥凝着她,沒吱聲。

素葉喝酒。

良久後,他擡手。

大手輕覆上她的頭頂,然後,順着她的髮絲輕輕摩挲着她的小臉,嗓音輕柔,認真。

“葉葉,我從沒拿你當*這麼簡單。”

“是嗎?”素葉諷刺,“那麼,愛人?你在媒體面前那麼說的?”

“不可以嗎?”

“你褻瀆了這兩個字。”她輕聲說。

年柏彥不怒反笑,“用在你身上卻最合適。”

“你的確是精神領袖,很適合在衆人面前演講。”她亦笑,可心口有扯動的疼。

年柏彥的大手繞到了她的後腦,微微用力,命她靠近他,而他也壓下臉,目光一瞬不瞬,“你認爲,我有必要做場秀嗎?”

素葉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光深邃,光亮如煙花般絢爛。

但,煙花易冷。

年柏彥微微挺直身體,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覆上。

他的心臟,隔着胸腔,一下一下撞擊着她的手心。

“我,一直都把你放在這裡。”年柏彥的大手壓着她的手,按着他的心臟,這個位置裡只有你,不曾有人來過。”

素葉的手心被震得疼痛。

又捲了她的心口,如同碾壓了磐石,呼吸,有些艱難。

良久後,她抽回手,斂下眼,一改剛剛或譏諷或冷笑,只是靜靜地說一句,“可是年柏彥,我再也不知道怎麼去相信你了……”

我喜歡你尊嚴放在何處商人=傷人首次過招智者勝呼吸的痛想聽你的實話年柏彥,我愛你我來報到了又愛又恨這是攻心的戰場我要殺了他隨便你醉臥君懷3他是你姐夫夾縫裡的記憶醉臥君懷3沒禮貌的程咬金我來報到了強吻的利息怎麼算打折你三條腿撒謊都不臉紅嗎從來沒這麼窩囊過風雪中的男人但更愛你的錢哪怕輸得太過廉價素年錦時,歲月靜好奇怪的事舞臺上一些,泛舊的回憶決定去大澳鬼怪之作?成功交易沒人會相信兩條大鱷一隻蝦米絕對不能讓你給祖國丟臉會讓你生不如死嫁誰不是嫁?你快樂嗎?我只是明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的道理而已年柏彥,我愛你素年錦時,歲月靜好你會後悔的時刻提醒自己是誰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刁難小三的鼻祖惡魔上司心結這是攻心的戰場是誰在通風報信?幸福是自己活出來的沒由來的恐懼他沒那麼容易做賊心虛不再放手了如果只是夢一場終生不渝舞臺上也許,是緣分更喜歡這樣的一個他人都是多面的你沒權利強迫我我陪着你馬和你再現詭異曲調前兆有你就夠了誰是誰的信仰好一句刺耳的年哥哥遭遇紀東巖今晚你要加班高手在民間愛一人的方式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叫板我知道你的秘密混亂你的專屬稱呼風輕雲淡的謊言這場暗戰沒有贏家男人的吻壓倒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你要我娶誰那個小男孩兒到底存不存在再起波浪一葉的第一枚鑽石心底的感覺終於清晰3心都不跳了突生的內疚你可真是煞費苦心你的房子安全再起波浪一場家宴誰是主動方你們兩個會結婚包養你這隻金絲雀隔着千山萬水誰準備的衣服到底是什麼目的?前兆有關老屋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