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猶自驚魂未定的時候,年柏彥從奶酪店裡走了出來,手裡拎着個袋子,袋子裡面裝了好幾盒奶酪。素葉更是驚訝,看了看那些個雙手空空遠離的顧客,又看了看朝車子這邊走來的男人,究竟怎麼回事兒?也不是奶酪賣完了。
車門打開,年柏彥坐了進來,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了她,“這幾盒夠你路上吃的了吧?”
素葉拿過來一看,足足五大盒原味奶酪,一下子想到他剛剛的話,皺眉,“路上?”
“南鑼鼓巷我們也來了,你也該跟我彙報樑軒的情況了。”年柏彥坐定後剛要發動車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後下意識蹙了眉,“安全帶繫上。”
素葉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拉過安全帶繫好,“年先生,我說過我的加班費很貴的——”
“加班費?不都在你手裡拿着的嗎?”車子再度緩緩在人羣中移動,他看上去氣定神閒,“正如你說的,你的加班費的確夠貴的。”
素葉衝着他揚了揚手裡的袋子,好笑地盯着他的側臉,“你是指五盒奶酪?”
“五盒奶酪,外加奶酪店裡三十幾號人。”前方的人少了些,年柏彥稍稍加速,光影在他漂亮的鼻樑骨上輕輕攤開,這一刻他煞是迷人。
這也是素葉轉頭看到了一幕,只是她原本的目的並不是欣賞他有多麼驚爲天人,相對他的那層外皮她更奇怪他,不禁又想起大媽那番沒頭沒腦的“勸說”和那些離店顧客們怪異的眼神,就越想越不對勁了,忍不住問了句,“我沒明白你的意思。那些顧客不可能無緣無故走了,你也不可能這麼快買到奶酪。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爲了能從你嘴裡套出樑軒的消息,我只能做了次散財童子。”年柏彥終於將車子拐進了正街,避開個紅燈後一路向東行駛。
他的話雖未挑明素葉卻驀地明白了,她就忘了像年柏彥這種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絕對不會浪費時間,想必大媽和那些人在接到年柏彥的“遣散費”後心境也激動得很吧,想來她一個看似飛揚跋扈的女子怎麼能降服這個優質男爲自己死心塌地,所以,大媽的“諄諄教導”她懂了,那些個複雜的眼神她也懂了,好半天她才壓下心頭驚駭,斜眼睨着他冷笑,“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明明是自己偷懶散了財,結果還把這筆賬算在別人的頭上,精打細算四個字用在年先生身上也算是淋漓盡致了。”
年柏彥任由她逞口舌之爭沒搭話,心無旁騖地開着車,狹長眼角卻有了微微上揚的弧線,素葉見他又恢復了一貫雷打不動的沉默後也懶得多加怨懟,打開盒奶酪慢慢開吃,不知怎的,吃着吃着心頭縈繞的那抹憂傷和窒悶竟也不見了,不知是因爲口中香濃甜滑促成了心理作用,還是因爲身邊的男人激發了她的腎上腺。
其實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年柏彥的出現的確緩解了蜿蜒在她心裡的憂慟,如果沒有他在,這份揮之不散的憂慟許是會像刀子割心後的血跡般清晰可見。
車子滑入霓虹燈蔓延的車流中時,她擡頭看了一眼車窗外,觸目驚心的尾燈紅佔滿了雙眼。“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餐廳。”
“我沒說要去餐廳。”她自詡不是個後知後覺的人,只是剛剛陷入沉思太久,等恍然大悟時已發現他早已自行決定地安排了下一步的車程,沒詢問她的意見,更沒提前知會一聲,就這樣看似毫無企圖心地將她的自以爲傲的警覺心瞞混了過去。
年柏彥握着方向盤於前方綠燈後穩穩右轉,街燈隨着車窗的折射點綴了進來,他的側臉看上去更加棱角外捉,於是他難能可貴地扔給了她個解釋:“第一,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談樑軒的案子;第二,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