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歌舞昇平,賽事火熱。
天空如被漂白水洗過似的乾淨清澈,宛若藍寶下是成羣的馬匹和善射的健將們,人影綽綽填補了草原平日來的空曠,所以,這個時候找人形同海底撈針。
年柏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撥打素葉的手機,奈何,另一端是愉悅的彩鈴,卻遲遲未聞她的聲音,邊在人羣中穿梭邊接二連三打了四五通他才驀地想起,今早素葉爲了玩得盡興特意兩手空空,手機壓根就沒帶出來。
他還是頭一次在找人上面犯了難,更恨不得等找到她之後直接栓上繩,眉頭蹙成了一團,又很快打通了阿木爾的手機,命他趕緊幫忙找人。阿木爾聽說素葉不見了後倒絲毫不見着急,笑呵呵對年柏彥說只要人在草原就壓根丟不了。
奈何這番話換來年柏彥不耐地冷喝,甚至,連口吻都變成了嚴肅的命令。阿木爾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馬上幫着年柏彥四處尋找。
估摸半小時左右,年柏彥正撥開人羣挨個尋找時,有人在他肩頭上輕拍了一下,他轉頭,對上的是素葉笑得燦若梨花的臉。
胸腔一直積累的擔憂和火氣“蹭”地一下涌了上來,年柏彥的眉宇倏然嚴肅,剛要衝着她低吼,卻見她美滋滋地還帶着歡愉地問了句,“怎麼樣?我這身當地人的服飾漂亮嗎?”
眼前的女人一身鮮豔光亮的服飾,褒衣博帶間又是蒙古族人最愛的白色與天空一樣純淨的藍,原本一頭散開的青絲長髮也盤成了蒙古族姑娘的髮飾,甚至在髮絲間還妝點了不少具有當地特色的飾品。她剛一開始輕拍年柏彥肩膀時,一心只顧着擔憂的他壓根就沒顧得上仔細打量她的變化,等定睛一看才明白她失蹤的原因。
“怎麼連意見都不發表啊?”見他面無表情,素葉一心的歡喜就像是被人澆了盆冷水似的,緊跟着又在他眼前輕輕轉了一圈,“不至於那麼難看吧?”
真的很漂亮。
這是年柏彥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念頭。
天是純淨的藍,草是幽靜的綠,她一身明快色彩的蒙古裝於這天地間構成了天然的和諧,宛若光彩耀人的彩色明珠,更是點綴了這片草原的美。
她身上的服飾大小又恰到好處,曲線美淋漓盡顯的同時又囊括了蒙古族遊牧民族寬厚大度坦蕩直率的本質。而陽光下她的眉眼,笑顰間像是吸納了世間一切的美好,令人不捨得上前去褻瀆。
草原上的這一幕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藍天下,一身着美麗蒙古族服飾的女子在高大英俊的男子面前輕輕轉動身姿,她是悅動的,是歡愉的,像是涓涓流淌的清溪,而男人站在原地,靜靜地,脣際隱着寵溺注視着女子,偉岸身軀像是堅固安全的山脈,清溪圍繞着山脈,恍似一幅絢麗的畫卷。
又像是穿越了時空的愛戀,一古一今,令人目光不捨轉移。
連終於找上前的阿木爾也忍不住拍着巴掌道,“美得像是蒙古公主。”
“在哪兒弄得這麼一身衣服?”心中的火奇蹟般地消失,他拉住她,竟不忍責怪她半句了。
素葉甩了甩寬大的袖袍,又翩翩然地自我欣賞地一番,“租的。”
“你身上一分錢沒帶。”年柏彥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句。
“對啊,所以我把你的名片留下了,草原上,人家壓根就不擔心你能跑。”素葉毫不在乎地說了句。19CUr。
年柏彥聞言,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
“想來想去還是咱們平時穿得衣服比較省事啊。”她由衷地說了句。
年柏彥卻沒再順着她的話題,伸手將她拉了過來,她不解擡頭,他卻低嘆了一聲,“葉葉,下次去哪兒告訴我一聲。”
素葉挑眉輕笑,“大哥,我今年28,不是18。”
“事實證明,你在旅途上的心理年齡還不足18。”他的語氣轉得嚴肅。
素葉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似的,“我走南闖北也這麼多年了,雖說你過的橋比我走的路還多吧,但我爬的山可不比你過的橋少多少。”
原火射候若。“無理狡辯。”他蹙眉。
她擡眼瞧着他,迎着陽光似笑非笑,“你貌似擔心了,因爲我剛剛不見了?”雖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
年柏彥微微眯了下眼,意外反問,“難道,我就不能擔心你?”
這句話出乎了素葉的意料,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了,可心裡是明鏡的,他在反問這句話時目光有多認真和鄭重,心頭突地竄過一絲始料未及的預感。
見她徵楞,他誤以爲她是尷尬了,想了想補上了句,“因爲,你昨晚發了燒。”
“哦,我沒那麼脆弱,早就好了。”素葉見他給了她個臺階,自然是趕忙下了,伸手大大咧咧勾住他的肩膀,有點吃力,看上去更像是掛在他身上似的,“還多謝你這個人形抱枕了。”
年柏彥也順應了她的情緒,“不過看來某人並不知道感恩。”話畢便伸手揪了揪她身上的衣服。
她便笑得更諂媚了,“敬愛的年總,您可真是誤會我了,如果我不知道感恩圖報的話,這套衣服就不是租的了。”
年柏彥被她的巧言善辯弄得沒轍,只能淡淡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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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素葉都陷入從未有過的興奮和熱情之中。
看着別人賽馬,她恨不得踩在人身子往上竄,扯着脖子爲選手加油,直到入了夜她已結交了不少當地選手,跟他們豪爽地談兄論弟起來,並相邀參加今晚的篝火晚會。
她是如此地熱衷於那達慕大會,代價是,進了蒙古包後就一句話說不出來了,嗓子都喊啞了。
年柏彥在旁默默地拿出含片,從中倒了兩粒遞給她,待她含在嘴裡後才無奈說了句,“你的熱情勁要是能用在工作上就好了。”
她嗓子疼,只來得及瞪他一眼。
“別忘了,你還有考試,考不過我一樣會扣你錢。”他又倒了杯水給她。
素葉接過杯子,衝着他伸出另隻手,緊緊攥拳,大有一副跟他起誓較勁的架勢。他見狀倒是有點樂了,剛準備消遣幾句,從蒙古包的氈門突然鑽進一人來,見了他們兩個後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後,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之間。
素葉被硬生生地擠到了牀榻一邊,指着宛若從天而降的男人啞着嗓子道,“紀東巖?你怎麼來了?”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蒙古包的男人,如同個侵略者,有着強盜行徑不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還霸佔了原本就不大的牀榻,在聽到素葉的嗓音像是從破風琴裡發出的聲響後伸手一把摟住了她肩頭,故作可憐地搖頭,“嘖嘖,今天得把你興奮成什麼樣啊,嗓子啞成這德行。”
他的答非所問倒是沒引起素葉的反感,反而令年柏彥冷了聲音,“紀總,不請自來總要先找對時機才行。”
紀東巖對年柏彥也客氣不到哪兒去,“年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似乎不像是你的作風。”
也許是換了個環境,大家都遠離了勾心鬥角、笑裡藏刀綿裡藏針的商場,所以兩人的爭鋒相對,少了話裡話外的指桑罵槐,多了平鋪直敘的鋒利。
素葉見狀一個勁地頭疼,趕忙一手拉住一個,試着從嗓子眼裡迸出破鑼般的聲音,“你們兩個在北京還沒吵夠啊?消停會兒吧行不?”
年柏彥指着她手中的杯子,命令了句,“喝水。”
紀東巖更不甘落後,眼尖看到旁邊的含片,抓了幾粒直接塞進素葉的嘴巴里,“吃含片最直接。”
素葉哭喪着臉,含了一口的含片,“我招誰惹誰了?”
“紀東巖,你來這邊旅行是你的自由,很晚了,想敘舊,明天請早。”年柏彥面色冷肅。
紀東巖看着年柏彥的眼神也是嚴肅的,卻看了素葉一眼後馬上放蕩不羈,直接倒在牀榻上,“不好意思啊,我來得比較晚所以沒定上蒙古包,這裡的面積不小,多我一個也不擠。”
素葉聞言瞪大雙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年柏彥,最後手指落在紀東巖身上,鴨嗓,“三人一張牀?開玩笑。”
“親愛的,別說得那麼曖昧,牀嘛當然要留給女士了,我和年總睡氈毯。”紀東巖說完又衝着年柏彥擠擠眼,“放心,我不會靠你太近,否則擾你清夢。”
年柏彥眉頭蹙緊,起身,一掀氈簾,“出去。”
紀東巖扭頭看着素葉,“親愛的,你不會這麼狠心吧?我出去可真就睡草原了。”
直接將炸藥包扔到了素葉手裡,她不是沒瞥見年柏彥鋒利警告的目光,這邊又是紀東巖類似可憐楚楚的眼神,輕嘆了一聲,拉住了紀東巖的胳膊,雖說嗓音沙啞但還是能聽得出語重心長的意味來,“我當然不會看着你睡草原了,萬一哪匹脫了繮的野馬一時無聊遛彎把你踐踏如泥怎麼辦?”
紀東巖的目光發亮,年柏彥的神情卻漸漸寒涼。
“你今晚可以住下。”素葉一語定乾坤,就在紀東巖近乎歡呼時她話鋒緊跟着一轉,“但你要答應我,你要跟年總通力合作,幫我贏了明天在那達慕大會上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