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波浪
素凱僵在了原地,沒回頭,任由葉瀾像是抱着浮木似的抱着他。
雙手下垂,手掌卻慢慢地,收緊。
葉瀾的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身後洇開。她雙臂收得更緊,死死地,就像是在用生命挽留一種東西一樣。
素凱,你別怪我好不好?別丟下我……她哭得像個孩子,悽慘而顫抖。
素凱怎麼忍心怪她?又有什麼資格怪她?她沒錯,什麼都沒做錯。
他無法做到鐵石心腸,她的淚水和哽咽的聲音鑽進耳朵裡時堪比凌遲了他還要痛苦。他轉身,眼神疼痛。
見他轉身了,葉瀾含淚的雙眼騰起一絲希望,微微鬆了下胳膊後又一下子撲他懷裡,臉頰緊緊貼在她的胸口上,有板有眼的警服邊沿鉻紅了她的臉。
素凱擡手,將她的臉託高,嗓音乾澀,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嗎?
葉瀾凝着他的眼,眼波微微顫抖着,張了張嘴巴,很快地,淚水又蒙上了雙眼,她點頭,哽咽開口,聲音小小的,我能……只要你不離開我。
素凱一言不發地看了她好久,眼裡的光慢慢沉澱,最後如廣袤的夜空般寂寥幽深。他的手指,從她的額角輕輕撫到她的脣角,慢慢地,像是在觸碰着珍寶,每一寸都那麼珍惜眷戀,好似一種離別。
葉瀾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拼了命地想從他沉默的表情裡看出心中所想,奈何,淚霧總是一層又一層地糊上眼眸,她拼命地眨眼,才能稍稍驅散眼底霧氣看清他的表情,然後,又迅速模糊。
是你說的,你說,等你這次執行完任務之後我們就結婚的……葉瀾泣不成聲地說。
素凱忍不住低頭。
脣印在了她的額頭。
就這樣,這個姿勢保持了良久他才放開她,凝着她的眼神有點猶豫、痛苦、掙扎,最後,這些個複雜的神情凝聚成了絕決,他開口,低啞道,對不起。
話畢,拉開了她的手臂,轉身離開,不再理會身後葉瀾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無法懇求她的原諒,只因這一刻的殘忍和絕決。
就在他打算去找阮雪琴向她說明自己打算娶葉瀾的時候,阮雪琴先找到了他。
當時他正出警,不曾想她會登門造訪。
擇了一處可以安靜說話的地兒,阮雪琴將一包鼓鼓的東西遞給了他。
素凱不解,阮雪琴示意他打開。
他狐疑打開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
你別誤會,我沒有侮辱你的意令,年柏彥的意思是讓他到鑽礦上歷練歷練。
這好比是雪上加霜,給年柏宵來了個雙重打擊。
素葉沒聽年柏彥提起過這件事,想必是在私下跟年柏宵說的。
所以她很不理解年柏彥的做法,他不是希望年柏宵留在北京嗎?怎麼又要把他送到礦上去?他長了火眼金睛,不是不知道年柏宵對鑽礦不感興趣。
最後年柏宵軟了口吻,哀求着素葉,讓她幫着說說好話,只要等他進了車隊,一切都好辦了,年柏彥總不能去控制整個車隊吧。
素葉其實很想告訴年柏宵目前她和年柏彥的狀況,就算是以前的關係,依照年柏彥的性格也不可能聽勸,他是個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更何況這是關乎到他弟弟前途的事。
奈何,年柏宵沮喪得跟個孩子似的,臉近乎皺成了核桃,素葉看着也於心不忍,只好點頭同意。
就這樣,到了週一的晚上。
今天素葉只有半天課,上完課後她去了趟進口超市,打算買點東西回家隨便做點。正推着車經過水果區的時候就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紀東巖。
素葉愕然,他怎麼逛了超市了?
正打算上前打個招呼,豈料又看見個女人身影貼上了紀東巖,熱情洋溢地挽上他的胳膊,聲音嬌滴滴地如黃鸝鳥。
今晚我給你做牛排好不好?女人指着牛排區,一臉興奮,這個霜降不錯,很新鮮啊,很難得能在這兒買到這麼好的霜降。
素葉只能看見紀東巖的側臉,他看似很不耐,將胳膊抽出來,想吃牛排直接去店裡吃就行,不需要在家做那麼麻煩。
不麻煩,爲了你什麼都不麻煩。女人像是沒看見他的不耐,深情款款地說了句。
紀東巖沒理會,擡腿剛要走就被女人一把拉住,她仰着頭,嬌滴埋怨,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父親的。
他皺了下眉,雖說不情願,但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素葉趕緊貓着腰從另一旁繞過,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女人的臉頰清晰可見。
心中驚駭。
要不她怎麼覺着這個女人的背影看上去挺眼熟的呢,她不就是那個開船到了小島,又跟年柏彥曖昧不清的女人嗎?
叫……喬伊。
素葉真的一頭霧水了。
這個喬伊怎麼跟紀東巖混在一起了?她不是……跟年柏彥的關係很好嗎?
素葉想起那天紀東巖掐斷通話時的一幕,難道說,這個喬伊來北京其實是找紀東巖的?
那要是這樣,那她還跟年柏彥那麼親近?
素葉厭惡皺眉,快速推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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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雙方父母見面的日子。
是林要要和葉淵的父母。
之前一直沒見過面,緣於葉淵有點擔心他的母親會在對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因爲他是瞭解母親的,打小就出生名門,對於普通家庭的人,她多少有點自傲心理。
但阮雪曼跟他保證說自己只談結婚的事,口外的話一句不說,又補上了句,你們都快結婚了,我和未來親家再不見面的話,會讓對方覺得咱們男方不會辦事。
葉淵想想也是,關於婚事,一直都是他出面跟林父林母協商,有一次林母問及了他,你母親有什麼意見呢?
葉淵當時回答說婚事他做主,但現在想想的確不是那麼回事,中國人還是很注重傳統習俗的。
所以,他安排了飯局。
用餐的地點葉淵沒選擇阮雪曼常去的私家會所,他生怕林父林母會不自在,於是便在乙十六北海御膳堂店預定了位置,將雙方父母請到那邊用餐。
餐桌上,阮雪曼還真是一反常態,沒喋喋不休,在穿着上也沒凌高人一等,相反的,穿得挺素氣的,是有點偏傳統的女裝,清淡顏色爲主,還真是令葉淵放了一把心。
三個人聊得還不錯,阮雪曼主聽,她意外地表現出了作爲男方家的落落大方,在聘禮上,給出的條件也很厚實。
林父林母對聘禮倒是沒有太多要求,只希望兩個孩子能過得幸福就行。
但在最後,阮雪曼提出了一點,那就是婚後要跟婆婆住一段時間,這是傳統,不能更改。
林父林母面面相覷,臉色有點不自然了。
葉淵看了出來,看着阮雪曼說,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生活。
阮雪曼卻笑着說,你放心,我又不是要你們一輩子跟我生活在一起,只是一段時間而已,要要嫁進來的又不是普通人家,結了婚她就是葉家長媳,有些規矩呀她得懂吧,有些人她得見見吧。這都得我這個未來婆婆手把手教她。
然後沒等葉淵回話,她就看着林要要問,你的意見呢?
林要要始終是安靜的,聽到這句問話後就輕聲說了句,我沒有意見。
阮雪曼便高興了。
葉淵看着林要要,有點詫異。
等宴席散了,只剩下葉淵和林要要兩人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問她,剛剛你說你沒意見,是發自內心的嗎?
林要要倏地擡頭,有一瞬目光灼亮了一下,但很快地,光亮退散,她低下眼,沒說話。
葉淵卻明白了,苦笑,說,你是想說這婚姻都不是你心甘情願的,又何況是婚後生活呢,對不對。
林要要將頭轉向車窗外,抿着脣。
葉淵攥了攥方向盤,沉默了一會兒。
可很快地,他就笑了。
手臂一圈,將她摟在懷裡,問她,等你懷孕的時候我們去國外吧,這樣,我們可以多生幾個孩子。
林要要詫異,盯着他。
葉淵卻笑得隨意,我能娶了你已經是我贏了,就算你再不心甘情願也是我老婆,要要,日子是要邊過邊看的,未來的事誰都不知道會怎樣。
林要要聽着這話刺耳,但也沒推開他,良久後,悶悶地說了句,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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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不知道週二年柏彥能不能回京,窩在沙發上,一直在想着超市的一幕,有好幾次想打電話給紀東巖問他,喬伊到底是年柏彥的什麼人,又或者是你的什麼人,但又怕打過去會跟喬伊撞車。然後又想着年柏宵的事,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她要怎麼跟年柏彥說呢?
正想着,電視裡的娛樂週報引起了她的注意:宅男女神安靜被爆與富商在酒店秘密約會,記者跟隨偷.拍,驚覺富商正是精石集團總經理、鑽石大亨年柏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