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眼神,儘管藏得很深很深,在不經意間仍流露出瘋的恨意。他恨誰?
手落空,雷旭風不甚在意,只淡淡笑了笑:“你生病了,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沒人會打擾你的。”輕飄飄的話說得人毛骨悚然,彷彿與惡鬼對話。
再也控制不住心頭那股驚亂:“是你派人把我帶走的?爲什麼?”
雷旭風並不急於回答她的問題,挑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打了個響指,侍女端着托盤進來,雷旭風翹起二郎腿,輕抿着杯中紅酒,姿態優雅而閒適。
長髮紮成馬尾,純黑色手工西裝精緻華貴,渾身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藝術氣息。卻也有一股駭人的殺氣,於舉手投足間流瀉。
見狀林熙蕾更加驚恐,她實在不明白,雷旭風爲什麼要抓自己來?上次的事已經不是結束了嗎?他自己道歉了啊。
就在林熙蕾忍不住要衝出問句時,雷旭風終於好心開口:“小熙,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不過,你也別想有人來救你,這裡是法國,我的地盤。現在沐峰義死了,我是真正的‘龍門’舵主,再也沒人能夠制約我。哈哈……”得意的笑裡夾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和瘋狂。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在離開宣城的這段時間內,他做了不少事。足以讓雷厲霆萬劫不復,不過,這些遠遠不夠。
他要接收雷厲霆的一切,得不到的就毀掉。
雷旭風的話如晴天霹靂,炸得林熙蕾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相信。“旭哥哥,義父對你那麼好,你爲什麼要詛咒他?”
在他臉上她找不到一丁點兒感激的痕跡,反倒是恨意深濃。
消瘦如鬼魅的臉上綻出殘忍的笑:“他真對我好嗎?以前我也以爲是,直到我知道了雷厲霆的身份。你知道沐峰義爲什麼收我爲義子嗎?”
雷旭風明明在笑,卻令人覺得無比森寒。深陷眼窩裡射出的毒,足以致人死地。林熙蕾沒有搭話,一顆心揪成了亂麻。對他僅有的一點兄妹之情,正絲絲幻散中。
輕晃着水晶杯,紅酒於燈光下盪漾於美麗的漣漪圈圈。雷旭風低頭一口喝掉,晶瑩剔透的水晶杯掉在地上碎裂成片。
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來。脣角噙着比以往更高深莫測,殘忍絕情的笑。林熙蕾扶着門緩緩站了起來,虛軟的腳幾乎無力支撐她的身體。
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巨大的陰影將她團團罩住。鬼魅般尖冷的聲音響起:“十一年前沐峰義的‘龍門’出現前所未有的危機,一名叛徒與他的敵人勾結幾乎毀掉了‘龍門’。當時他本來就是去認雷厲霆的,結果遇見了你。他以爲將你帶回來,今後便有了和雷厲霆接觸的機會和開始。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你得到癌症死了。他一直想認雷厲霆,想讓他來接管‘龍門’。可是,他沒了去見雷厲霆的籌碼,加上他本身就不果斷,於是,一拖就是五年。
那一次的羅馬畫展就是他安排的,他治好了我,讓我能真真正正站起來,不必再像個活死人一樣呆在雷家三樓。那時候我真的想,他的大恩大德如同再生父母,不管怎樣都報復不完。哈哈……我錯了,我真是天真啊。沐峰義救我完全是爲了雷厲霆,他想借此讓我消除對雷厲霆的恨,換來他的平安無事。沐峰義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啊,只可惜百密一疏,最後還是讓我知道了真相。”
雷旭風越講越激動,白剎的臉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原來當時又有一個叫“血影”的組織看上了他的才華和他的身份,欲幫助他治好病,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只是,沐峰義知道了“血影”的計劃,搶先了一步。
沐峰義知道他若是被“血影”治好,加入組織一定是雷厲霆的死敵。於是,他籌謀了那樣的計劃,要他對他感恩戴德,就算日後真與雷厲霆有宣衝突,也在看在他的恩義,束手束腳。
“即使是這樣,義父的用意也不過是想讓你們和平相處而已啊。”忍不住打斷雷旭風的怨恨,不管怎麼說,沐峰義的出發點也許有私人,卻也做了件好事,而且,他甚至將“龍門”交給他。
她實在想不明白,雷旭風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和平相處?哈哈……哈哈……”尖銳的笑聲劃破天際,紮在心底一陣陣發麻。此時此刻的雷旭風已經失去了理智,比任何時候都瘋狂。
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住,另一手在她臉上游走。蛇一樣的粘膩感,林熙蕾拼命想逃,卻進退無路。
雷旭風彷彿看不到她的抗拒,手指滑過她臉上每一寸細膩,游下頸項,往下移動。
“住手!”驚恐叫道,雙眸溢滿倔強的淚水。是疼痛,更是後悔。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相信他是被迫無奈的呢?
一個心理正常的人怎麼揮得下那銀鞭,每一下都不留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小熙,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或許會傻傻任由沐峰義擺佈,對他感激涕零,說不定還在他的安排下徹底放棄雷氏。”熱氣噴在臉上,一陣陣惡寒,襲上心。
“自小到大,雷厲霆風光無限,我卻只有活在他的光環下越來越黯然,越來越渺小。我什麼都可以讓他,只有你,不可以。”眸中閃過瘋狂嗜血的笑。
低頭在她頸間落下無數個吻,蛇的黏膩濡溼,驚起一身雞皮疙瘩。身體被他壓在門上,林熙蕾動彈不得。
“別這樣,求求你,旭哥哥,別這樣……”左躲右閃仍躲不過他瘋狂的吻。
擡起頭,眸中除了陰鷙還有屬於男人的神色,林熙蕾嚇得瑟瑟發抖。這一次真的沒人能救得了她了。
“小熙,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你可以求雷厲霆,卻不能接受的愛?”痛苦和憤怒交織成狂。
在牆上按了幾下按鈕出現,一面巨大的液晶電視緩緩降下。裡面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林熙蕾本能地閉上眼睛,卻仍聽出窘迫不安。
“睜開眼睛看看,裡面是誰?”邪惡興奮瘋狂的聲音來自於雷旭風,林熙蕾更是閉緊了眼,怎麼也不肯睜開。
耳邊全是雷旭風的淫言穢語,不堪入耳:“看看你自己很享受不是嗎?雷厲霆也不過爾爾,小熙我會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幸福。哈哈……哈哈……”
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燒,分不清是怒是驚還是羞。
手指狠狠挾住她的頰骨迫使她不得不睜開眼睛,而那微微一撇,她整個人呆若木雞,再也任何知覺。畫面中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她和雷厲霆。
明顯偷拍的不真和模糊,卻真真切切是他們兩人。羞怒驚駭太膚淺了,無法形容出她心底的震撼。
“怎麼樣?看到自己自己毫無羞恥的樣子是不是盪漾了啊?知道嗎?我常常看着這片子,那感覺就是你……”雷旭風還沒說完,林熙蕾已經吐了出來。
酸水食物殘渣噴了他一身,這幾天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胃裡的痙攣怎麼也止不住,許是被她的樣子嚇到,雷旭風退後幾步。
難受得要死,還是奮力拉開門,往外跑。沒命似的跑,沒有方向,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不能讓雷旭風追上。
他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滿足自己,天啊,他究竟是怎樣一個魔鬼?
長長的走廊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黑隧道,縱然上面懸掛着一盞盞華美璀璨的燈,卻比地獄的黑暗還可怕。
林熙蕾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裡?只知道不能停下,不能被雷旭風抓住。現在的他已經徹徹底底成魔,再無一絲人性。
拼了命地往前跑,腳像是裝上了風火輪怎麼也停不下來。驚恐的淚隨着奔跑的速度落於身後,滴滴皆是驚恐的冰冷。
不知跑了多久,力氣一點點被抽乾,速度也越來越慢,直到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披頭散髮,劇烈喘息。
趴在地上像跑了一萬公里馬拉松的人,累得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眸內,上面映着她驚恐狼狽的樣子。
慌亂擡頭,卻見雷旭風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地睨睇着她。脣邊噙着的笑在譏諷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雙手環胸的他高高在上,她卻是最卑賤的螻蟻,他稍一用力就可以把她捏死。
燈光灑在他臉上忽明忽滅,變幻莫測,臉色更是慘白磣人。“我知道你喜歡跑,所以特意設計了這條圓形的長廊,不管你跑了多少圈,最後都會回到原地。”
魔鬼的得意驚恐着無依的心,因奔跑而汗溼的背傳來嗖嗖涼意。那是自骨子裡泛出的寒,牙齒都不自由主地打顫。
“小熙,我纔是最瞭解你的那個人。你爲什麼就不肯好好呆在我身邊呢?”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不能逃避,必須直面他。
雷旭風深陷的眼窩綻出血光,林熙蕾渾身顫抖不止。“旭哥哥,你明知道原因的,不是嗎?”眸中漾起哀求,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她的話激怒了雷旭風,手上的力道加重。林熙蕾痛得擰緊了秀眉,下巴粉碎般的痛逼出了淚。
“我只知道我樣樣都比雷厲霆那孬種強。”自我膨脹的感覺,源於過度自卑。
“在感情的世界裡沒有強弱之別,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心動的瞬間他在的方向。旭哥哥,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就像素素不也一樣死心塌地的愛着你嗎?旭哥哥,你別這樣,好不好?”夜風吹起她的發,絲絲於空中舞於翩躚的絕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