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爲了妹妹的事情,她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守步不離的守在段聽琛的身邊,就是希望着有朝一日他能早點醒過來,告訴她當年的事情真相,爲什麼妹妹會在出車禍之前寄出了那樣一封信,那封信到底代表了什麼,女人心神恍惚的進了病房。
卻不經意間看到段聽琛坐在病牀之上,跟方纔的神色完全不同,雖然他面容還是那麼瘦,可是透着幾分精氣神兒,女人聽到他冷冷的問道:“你不是我的阿甜,你到底是誰?”
孟蕭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男人剛醒,神志不清,可是他的眼睛卻深沉的彷彿一湖潭水,望不到深淵,她目光緊緊的攥緊他,很快承認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是孟甜!”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不承認了,其實她也沒有想過要隱瞞。
也許從一開始打算留在段聽琛身邊時,她讓所有人以爲她是孟甜,她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段老夫人,段亦陽,可是她卻騙不過孟甜的枕邊人,段聽琛。
段聽琛眉眼瞬間變了,其實方纔看到這個女人的一瞬間,他有點兒懷疑,畢竟五年前車禍的時候,他昏迷之前看到孟甜朝他撲了過來,那樣的撞擊,他都昏迷五年,孟甜不可能沒事,可是這個女人跟孟甜何其神似,又怎麼會不是他的阿甜。
他,終究想多了,孟甜已經沒了,爲了救他而沒了。
“不管你抱有什麼目的在我身邊,現在請你出去!”段聽琛的嗓音已經恢復了冰冷,如果不是他的阿甜,這個女人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孟蕭也從方纔的震驚之中恢復了常態,笑了一下,帶了幾分鄙夷的感覺:“段先生,你現在讓我滾會不會太遲了,你不要忘了,這五年是我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如果沒有我,我想你五年前這條命早就沒了!”
段聽琛似乎沒有想過還穿插了這樣一段事,他神色蒼白,或者該說,他的臉色本來就十芬蒼白,俊美的五官因爲痛苦有幾分扭曲,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吊兒郎當:“這位小姐,我似乎也沒有讓你來照顧我,我是死是活也跟你沒什麼關係,現在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你不走,我現在可以叫護士把你請出去!”
“呵!”孟蕭冷冷一笑,言辭如同一把刀,她憋得太久,她爲了完成妹妹的遺願,甚至放下自己的一雙兒女,在這個人身邊守了五年,可是他是什麼態度:“事到如今我總算知道你是怎麼樣一個薄情寡性的人,當初阿甜真是瞎了眼,才喜歡上你!”
段聽琛似乎被什麼東西一下子穿透了心臟,他張了張嘴巴,脣色灰敗,半晌沒說話。
“段聽琛,你讓我走可以,我想問一下,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阿甜臨死之前,會給我發了那樣一封信,到底是誰一直在暗中威脅她?”孟蕭尖銳的問出那些問題。
因爲這件事,她等了太多年,妹妹車禍之前,提前給了她一封信,告訴她
自己的處境,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趕到,就接到了她死亡的消息。
如果這是一樁謀殺,爲什麼事到如今她都找不到一點兒消息。
段聽琛的臉色還沒有從方纔的痛苦之中舒緩過來,這會兒又換上震驚的表情,他望着孟蕭,這個跟阿甜一模一樣的女人,音調幾乎走了形:“你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他臉上的表情不像作假,可是孟蕭又問了一句:“你是真不知道?”
“我不知道。”段聽琛低語一句,容色上爬滿了憔悴,他就算是意志力再強,也終於不堪疲憊暈了過去,孟蕭站在那裡良久沒有動。
她以爲段聽琛醒了之後,至少能探徹出一點兒當年的真相,可是如今她才明白過來,當年的真相似乎又隔了一層霧,連段聽琛都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誰在幕後搗鬼。
她知道孟甜一直過得不好,不然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可是這麼多年了,她連段聽琛都要瞞着,這到底是對是錯,她連臨死的時候都再三叮囑她不能說出那個真相。
段亦陽又去看了文濯,文濯的手術還在進行中,醫生來來回回,結果不容樂觀,而段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看着段亦陽,突然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段亦陽,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償命!”段老太太要瘋了,她的兒子,還沒有叫她一聲媽,就躺在了手術室裡重傷昏迷不醒,也許可能救不回來,她怎麼都沒辦法想明白,爲什麼文濯要那麼做。
明明不關他的事,這個孩子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死心眼。
可是小濯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要媽媽的命啊。
段亦陽捱了一巴掌,並沒有躲,或者他不想躲,關於文濯的事,他心裡太亂太亂,也太過難受,沒有人知道他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如果可以選擇,他並不希望被文濯救。
他跟文濯兩個是死敵,是對頭,什麼時候到了爲對方付出性命的地步。
也許這樁事是他心尖上最疼的一根刺,可是與文濯來說,他同樣受到了欺騙,這件事的最闊禍首應該是段老太太纔對,他擡起,眸色冰涼,似乎淬了毒一般:“讓我償命?奶奶,你可是親眼看到了是我讓人撞得文濯?”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不是一樁普通的車祝,還是說有什麼地方被她遺忘了。
段亦陽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語氣倒是森涼至極:“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妄圖以爲這是一樁意外事故,奶奶,你活得真可笑!”
“你把話說明白!”段老太太其實也有點兒亂,一把拽住了段亦陽的胳膊,連聲音又尖又細,她太慌了,這會兒明顏不知道去哪兒了,她找不到他,沒有明顏,她怎麼可能不慌不亂,這些年一直是明顏在她身邊提醒她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段亦陽冷冷一拂手
,並不打算多說:“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不如問問你的明管家!”
段老太太如遭雷壁,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信!”她一連說了幾遍,臉色慘白如雪,如果不是申遠出手扶住了她,恐怕段老太太早就一屁股跌在地上了,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一對眼睛跟死魚一般。
申遠把人扔在椅子上,沒想到這個老太太還有這麼一天,她以前去天陽國際的時候,飛揚跋扈,這會兒倒是神色哀傷了。
段亦陽卻輕嗤一聲:“我的好奶奶,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明顏就是撞死文濯的那個兇手,如果段文濯有三長兩短,你要怪的人該是你的好管家,而不是我!”
段老太太一聲不吭,閉了閉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文濯到底是因爲段亦陽受得傷,他雖然不喜歡文濯,可是這個時候,文濯救了他一次,他不可置之不理,如果不是文濯,這會兒躺在醫院裡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臨走之前,段亦陽又給文濯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就連葉鋒他都拉過來了,就是希望文濯能活下來,不然他一輩子良心不安,可是他卻惡狠狠的說了一句,誰讓你救,誰允許你救了!
申遠擔憂的望着他:“阿陽,文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這件事暫時封鎖消息,等他醒了再說吧!”文濯不是段家的人,可是現在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公佈出去,一來段文濯還是天陽國際最大的股東,二來,他名義上還是段亦陽同父異母的弟弟,如果在他病危的時候公佈這件事,恐怕會對天陽國際不利。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申遠今天也愁壞了,倒黴事兒一樁接着一樁,以爲段亦陽能就此放下天陽國際的種種一切,可惜沒想到,命運又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段亦陽點了點頭,神色複雜的出了醫院,童越和童心還等着他呢,他不能讓那兩個人有事,可是沒有想到,剛出醫院,葉鋒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走了?”
“瘋子,那個人就麻煩你了!”段亦陽吐了一口氣,拜託道。
葉鋒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憤怒,似乎電話那端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一樣:“段亦陽,你給我弄明白,機票已經定好了,我們現在必須馬上去機場到美國給你做換心手術!”
段亦陽頓了頓,他怎麼忘了,他讓葉鋒去安排換心手術的事情,葉鋒說會盡快,但是他沒有想過會是今天,他已經訂好了今天去美國的機票,那邊所有的醫生都已經到齊了,就等着給他做手術,可是,偏偏出了這樣的事兒。
童越和童心不知所蹤,文濯還在手術室裡生死不知,他怎麼走得了?
又怎麼能放得下,他想上天一定不想讓他現在走,他吸了一口氣,抱歉道:“瘋子,對不起,我恐怕又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