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緊門,飛快反鎖好。喬小北這才無力地靠着門背,仰首,以爲會哭,可是竟然沒有半顆淚。只是心疼,頭也痛,心頭像壓着塊大石頭——沉重得痛。
偶爾好象聽到容海在喊“北北”,有幾聲敲門聲。懶得聽,更加不想聽,乾脆大步走入房間,一頭栽倒在牀上,蒙起被子睡覺,連眼睛都蒙在被子裡。
她失誤了,怎麼會提起汪苗苗呢?她這樣說,容海一定會去查。她平靜的生活很難再有。
一直睡到天黑,果然忘了所有的人和事,連去幼兒園接兒子都給忘了。幸虧杜心心回來得早,接了兩個小傢伙回來。回來門還反鎖着,拴了,喊破喉嚨沒人應,打電話還關機。
“這死女人不會鬧自殺吧?”杜心心慌慌張張地咕噥着,驚慌地跑下去按門鈴。
喬小北是被門鈴按醒的,醒來時還沒察覺到自己把人全關門外了。睡覺真舒服,伸着懶腰懵懵地地走到客廳去開門,聽到外面兩個小朋友一個喊“媽媽”,一個喊“阿姨”,這才知道自己無意中幹了壞事,趕緊開了門,一個小小的身子立即撞入懷中。趕緊彎下腰抱住,省得小傢伙與地板親吻。
結果小朋友把吻印上了媽媽的臉:“媽媽你在捉迷藏嗎?”
被杜嘯譏笑:“阿姨一個人怎麼捉迷藏?一定是不乖,躲在家裡偷懶睡覺。”
喬小北汗顏,杜嘯果如他媽所說,看起來斯文人,其實是個小惡魔,太精明瞭。這基因一看就是隨他爸,杜心心再練十年人生經歷還會是個馬大哈。
“哥哥沒禮貌,亂說話。”小小的喬浪不同意,仰起可愛的臉兒瞪哥哥,“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勤快的媽媽!”
無論如何世上沒有比這更真摯更高明的表揚,喬小北所有的鬱悶瞬間全沒了,一把摟住兒子,臉兒緊緊貼着,心裡滿滿的什麼也說不上來。
不過這溫馨的畫面卻被馬大哈的杜心心吼得一絲不存:“喬小北,想死也別嚇人啊!你不知道我心臟不強大的。我杜心心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要是按門鈴還沒反應,我可打110了。”
淡淡一笑,喬小北悠悠然站起:“心心,這世界上還有幾個心臟強大過你的人。你舉個例子說說。”
一句話堵了杜心心,搖頭,咕噥:“人家關心你,還蹊落人家。真沒良心,真是個壞蛋。”
“阿姨說粗話。”喬浪抓着理了。
翻白眼,杜心心直接進了廚房:“喬浪你這小子,信不信有一天阿姨偷偷賣了你。老是隻說你媽好,說阿姨不好。阿姨真是白疼你了,想當初你出來時我第一個抱的呢!”
“媽媽,阿姨在說什麼?”喬浪思維跟不上了。
“阿姨在說愛你。”喬小北親親喬浪寬闊的額頭,小傢伙聰明歸聰明,可是理解力還是隻有幼兒園的水平。
“阿姨本來就比媽咪好。”杜嘯可不給媽媽留情面,“阿姨會跟我們說好多故事,會教我們唱歌,媽媽你從來就不說。”
“杜嘯,這樣不對。”在杜心心跳起來之前喬小北趕緊穩大局,“你媽咪做的菜是世上最好吃的菜。你媽咪幫阿姨做飯,阿姨纔有時間給你們說故事啊!”
“也對。”杜嘯煞有介事地點頭。
總算穩定大局,喬小北這才趕兩個小傢伙出去外面玩兒。喬浪走出門外還把小小的頭靠在門縫裡:“媽媽,叔叔什麼時候再來?我想叔叔。”
愕然,無語,微微嘆息,喬小北搖頭:“叔叔會來抱寶貝的。”自己走進房間打電話。
“小北,有事麼?”傳來雲弈溫和的聲音,“現在才四點半。”
他誤會了,她淺淺笑了,無聲,他聽不出來的:“不是,我想跟你說一聲,今晚不用見面了。我好多個晚上沒陪小浪了,心裡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小浪。雲弈,明天見。”
雲弈不語,許久才笑:“當然要陪小浪,應該的。”
到了晚間,喬小北沒出去,雲弈來了,高大的身體立即讓屋子變得擁擠。杜心心有點不好意思,拉着路瑤趕緊回自己房裡,還嘟囔着:“路瑤,走吧,走吧,估計下次我們就會空出一個房間了,這妞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過她的好日子了。”
聽得路瑤直笑,和雲弈客氣的打招呼,果然隨着杜心心回房間,一整晚沒再出來。
喬小北有些不自在,雲弈白天的失態讓她有些小心翼翼。但面前這個溫雅的男人似乎全然忘了上午的尷尬,只和兩個小朋友玩,玩五子棋。喬小北本來不大在意,可是看着一個大男人和小朋友玩這個,眼角還是抽筋了。
虧得他敢坐在凳子上那麼沉着冷靜,好象在公司開大會般。她看着都覺得奇異,瞄來瞄去最後也看着五子棋上了癮。
兩個小朋友終於還是睡了,喬小北不想坐在一室尷尬,立即穿了外套送他出門。
“一起走走。”他說,拽着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夠她回不了房間。
四月的夜還是有些冷,喬小北縮了縮。雲弈淡淡一笑:“冷?”
“還好。”喬小北悄悄和他拉開了距離。淡淡地,“你忙,有那麼多事要忙,早點回去,好好休息。”
“恨不得我快點走?”這幾句話讓雲弈輕笑,俯首瞅她臉兒,“好象有心事的樣子,有什麼不愉快麼?”
這一句有些溫暖,她自認容海帶給她的衝擊已慢慢平復,可他居然還能看出來,算是對她用了心——喬小北趕緊正神,淺淺一笑:“沒什麼,遇上了幾個故人,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傷感。對了,你們服裝廠商不會有競爭對手用不良手段嗎?”
“當然有。”淡淡一笑,雲弈調侃,“開始替龍潭着想了,不錯,我得到了安慰。”
真是,什麼都往好處想這人。喬小北心裡有着怪異的感覺:“華服和龍潭都是一類型的服裝業,競爭難道不大?雲弈,我覺得華服老闆不是特別的正人君子呢!”
“蔡成風是個老江湖。不過也沒什麼,這些事交給男人去辦就行。”雲弈咧嘴笑了,顯然有着不小的滿足,忍不住伸手擱往她肩頭,喬小北一閃,他落了空,有些惆悵。
“你聽說過蘇庭沒有?”喬小北淡淡問。
“蘇庭,專門開醫院的蘇庭。這人是個人物,可比蔡成風老成。怎麼問起他?小北認識?”雲弈評價。
“沒什麼……”喬小北搖頭,雲弈如此評價,讓她更有點膽寒。
夜微涼,雲弈含笑瞄着她刻意的遠離,牽手,不輕不重:“小北,明天中午我來接你。”
“啊?”怎麼問都不問她他就直接決定?
“我要挑兩件西裝應酬,你去幫我挑。我現在最熟的人就是你。”微弱的路燈下,他的神情不是那麼真切,可喬小北覺得好象自己正被他抓得緊緊的。沒用繩索綁着,可走不開。
“我不會。”喬小北坦言。他的服裝檔次她還夠不着,她是真缺了點男式西裝的鑑賞水平。
“服裝設計師不會挑衣服,這可不行。這樣說來,我可是給了好機會你,好好見識下服裝的精髓。”雲弈一本正經,“說好了,明天中午見。”
“雲弈……”她沒有答應。她只懂女裝呀!
“小北,你不會讓我叫白小姐陪我去吧?”雲弈輕笑,“小北你打算毀我清譽,讓美麗秘書替老闆挑西裝,然後流言滿天飛……”他不語了,停下來瞄着她。似笑非笑,喬小北只想翻白眼。
頭痛!這人拿溫和的臉孔說話,其實不留退路給她,連清譽都交她手上了。望天,她有點頭暈:“好。”
“好。”雲弈輕笑,走近,在喬小北抽身避開之前輕輕摟住,感覺到她身體瞬間僵硬,他輕擁着,久到有些無法自控時才放開,淡淡的寥落藏在心底。面容依舊溫潤如玉:“外面風大,我先走了。小北早點回去,別凍着了。”
終於分開,喬小北看着他的轎車駛離園電動門,還絲毫移不開腳步。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傾心的男人最讓人糾心。這個男人讓人難忘。
愛麼?很難,但這輩子一定忘不了雲弈。雲弈——
她的未來就是他嗎?
這一晚喬小北睡得很不好,總是半睡半醒之間。對容海的失誤和雲弈的好,爭相浮現腦海,每個人的面孔交替出現,二十八年來能記得的事全部想了一遍。
第二天見到雲皓天的時候,頂了一雙熊貓眼。要和雲皓天好好談談,既是雲皓天父母的重託,也是她真心實意牽掛擔憂的事。這孩子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不能老是這樣。
雲皓天十點準時到達,到了時大呼失聲:“小北,瞧你的黑眼圈,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打回去!”
自己難爲自己,還能打回去?不能這樣說,喬小北編話兒:“季節交換,人沒精神,睡不好。小事。”
她說小事,雲皓天可不聽話,湊過來看了看她的眼睛,摸摸她的黑眼圈,自言自語:“好象事情不小呢!”
“是有點事情。”喬小北淡淡一笑,“皓天,我跟你說點事兒。”
“什麼事要跑到你辦公室裡來談?”雲皓天疑惑着。瞄瞄她的兩個搭檔,路瑤和杜心心竟不約而同的走開了,去對面那個特意空出給兩個小傢伙玩耍的小間收拾玩具書本。
雖然年輕,可看這陣勢雲皓天已經明白了。臉色微變,驀地抓住喬小北的手,有些激動:“小北,我惹你生氣了麼?”
喬小北另一隻手疊上兩隻手,誠摯地目光一直不離開雲皓天:“不,皓天從來沒讓我生氣過。這麼多年你給我不少快樂,我弟弟接受了你不少的支持。我和子傑非常感謝你。不管我們以後日子怎麼樣,皓天,你永遠和我們有着不可磨滅的情誼。”
“不,我不需要小北感謝。”雲皓天有些恐慌,顯然猜測到了她要說什麼,他先說,“小北,別讓一句話斷了我們多年的情分。小北,八年了,你再說下去不是讓我心疼而死。”
“你和子傑永遠是好朋友,我們永遠是好姐弟。”喬小北眸子緊緊鎖着面前白白淨淨的臉兒,永遠青春活力的男孩,用心交談,“不管什麼事都改變不了我們的友誼。所以,不心疼。”
“不,我不要什麼友誼。”雲皓天長身而立,隱隱心疼,“小北,如果你沒有走進結婚禮堂,沒有找到自己相愛的人,那麼我雲皓天永遠在旁邊等着你。小北,你不用勸我。我知道你說我小,我們是姐弟。但是我告訴小北,我從來沒有把小北當過姐姐,我一直拿小北當愛人……”
想和他說清楚,結果反而逼出他的真心話。喬小北有小會兒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皓天,我希望你試着去談戀愛,和女孩子交往。這樣,姐會覺得高興,會放心。真的!”說完,鎮靜地瞅着他,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心。
意氣風發的男孩突然垂了頭,許久才咬牙:“我知道小北認爲我幼稚,所以我一直沒有強求小北愛我。但是我真的希望小北……”雲皓天可憐巴巴地望着她,青春活力不再,說不下去了。
“希望什麼?能做到的我會努力做到。”喬小北眼睛溼潤了。早該談清的,拖了這麼多年,真是害了他。可是每次一談不就是這樣,半途而廢。這一次無論如何要狠下心腸了。
“我希望小北結婚之前,讓我悄悄愛着小北,別趕我走。”雲皓天眼巴巴地瞅着她。
閤眼,她也想哭,她無意間真害了這個孩子了。他當然不能這樣一直跟在她身邊,這樣他哪有機會去欣賞別的好女孩,哪裡能開開心心談一次戀愛,然後快快樂樂結婚生子。畢竟,這世上會有一個好女孩在等着他的。月老從不虧待這種陽光男孩。
“不能。”喬小北有些冷淡,這孩子得下猛藥,“皓天,姐姐真的希望你能正正經經地乾點事情出來。可是你現在差不多天天遊手好閒,姐姐不得不想像皓天真的是個紈袴子弟。”
“小北喜歡事業有成的男人?”雲皓天難過,卻仍然有着疑惑,喬小北平時不是這樣的,只說平安每一天最重要。
“傻瓜!”喬小北淡淡笑了,“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事業有成的男人,這樣纔會有安全感。皓天,這個道理很容易懂的。可是你沒有好好幹過一件事,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覺得你不可靠,不是一個真男人。”
這樣,應該夠重了吧?
“這是小北的真心話?”雲皓天疑惑。
喬小北凝重地點頭。
雲皓天似受重創,失神地站起,恍然瞅着喬小北。忽然大步走向喬小北,抱着她肩頭痛哭起來。
手握成拳又放開,放開又握拳,喬小北極力鎮定,等着雲皓天自己想明白,放手。他是個孩子,其實並不太小,窮人家的孩子早就當家了,雲皓天得扛起自己的重任,他的父母都已年近六十。
終於,雲皓天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喬小北一愕,伸出一手與他相握。雲皓天握得很緊很緊,突然伸手一帶,整個地摟住她,聲音含糊着:“小北,我走了。我會變成事業有成的男人。小北,我總有一天給你安全感。小北,不要那麼快愛上別人。東方瀾來找你不要理他。求小北了。”
說完,眼睛紅紅的雲皓天忽然放開她,大步往外走。
不回頭。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電梯內,喬小北纔打了場硬仗般忽然放鬆一來,坐在椅上一身癱軟。淚水止不住地淌下,這個實心眼的男孩呀!
祝你一生平安,祝你事業有成!祝你在拼搏中遇上一個和你惺惺相惜的好女孩!
“可憐的孩子!”杜心心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全是哭腔。
路瑤尾隨在後:“小北,這樣也好。否則才真是害了他。”
點點頭,喬小北仍然撐不起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人。他最精彩最絢麗的年華全擺在她面前,甚至學業都因爲她半途而廢。捨不得,真如親生弟弟般疼愛呀。
正傷神,電話響起,喬小北接了,聽不到兩句。她輕輕應了:“好,我現在過來。”站起來,擠出苦笑,“兩位,我去了。”
“看來好事真的近了。”路瑤很開心,“連上班都進入戀愛時間。恭喜恭喜!”
“幫他挑西裝。”喬小北解釋。
愈描愈黑,路瑤朝她眨眼:“是的,挑西裝。現在已經進入到打理日常生活的程度了。不錯不錯。”
杜心心更直接:“天天這樣扯着也不嫌累,直接領個結婚證住到一起不就成了。”
這個杜心心以爲結婚是過家家這麼簡單呀?本來心裡難受,這會兒倒是忍不住苦笑。苦笑也是笑,所以走到樓下時臉上的神情還過得去。
雲弈看她下來,已經下車拉開車門,讓她坐下。瞄她的神情,他若無其事地:“你們辦公室有什麼怪物麼?我瞧你好像又哭又笑。這模樣和小女孩差不多。”
“沒有。”她連忙否認,他這樣說,情不自禁臉有些燒。都快奔三了,怎麼還會是個小女孩。胡扯!
“哦。”顯然不相信她這兩個字,不過也不揭穿,只寵溺地爬開她被風吹到脣間的長髮,輕輕攏到耳後,“先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逛。”
“要很久麼?”喬小北微愕,不就挑個西裝。幾下就搞定了。
“我餓了,陪我吃如何?”不正面回答,這樣說喬小北更加拒絕不了,只好乖乖地跟在他後面,乖乖進了餐廳。瞄着桌上的菜譜,兩人不禁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淺笑。
又是家湘菜館。拿手菜都是辣的。
“你先點你吃的。我再點。”他含笑建議,終於在辣椒麪前認輸。一次硬充是癡情漢,兩次硬充是蠢漢,他可不會讓她看成蠢漢。
她噗哧笑了,漾開的笑容清新誘人。點完菜,才發現他一直在凝着她。漆黑如墨的瞳惹人探索。
那裡面是什麼?明知一問就會問出敏感話題,她不會問,只淺淺笑了:“你不吃?”
他不答,還在凝着她,突兀地伸手輕輕掠起她的長髮,讓它們輕輕飄在肩頭。他的黑瞳掠過驚豔。
她愕然,仍然不問。他也不說,這才吃飯,卻不時擡頭看她,放下筷子才心滿意足:“如果每天吃飯時旁邊有小北,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這是甜言蜜語麼?她舉着筷子停在那兒,想了好一會兒當作沒聽到,依然吃飯。
等吃完走出,坐回車上,雲弈仍凝着她,有些自我解嘲:“小北,我愛上辣椒了。”
噗哧一聲,喬小北低笑:“我以爲雲弈對辣椒是愛恨交加。”
“知己。”雲弈輕笑。卻慢慢靠近了她……
“雲弈?”他想幹什麼?
“我愛上辣椒,是因爲辣椒讓小北變得美麗。”雲弈的手輕輕觸着她的紅脣,像呵護寶貝一般,“小北,真的……”
喬小北立即別轉頭,輕笑:“雲弈你也會油嘴滑舌了。”
“哦?”雲弈不悅,認真思考,眉都擰了起來,溫潤如玉的男人也糾結起來。
“走吧!”喬小北瞄着他有些想笑,忍不住催他,“難道還要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再去替你買西裝?”
雲弈這纔開動轎車,緩緩地又有力的:“小北,瞧,我們不是也能挺和樂地生活。小北難道不認爲這是平淡的幸福?”
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順其自然地說出這句話吧?喬小北終於明白過來,心中一動,淡淡的溫暖漫延到心房。對,她要的是平淡的幸福,當喬浪一天比一天大的時候,這個念頭就越來越強烈。
從反光鏡裡看出喬小北的掙扎,雲弈輕輕呼出一口氣。怕的不是掙扎,而是死水無波。她肯這樣,已經有了很大進步。
當到了xx名牌服裝連鎖專賣店時,喬小北才知道爲什麼雲弈一定要陪着他來。他替自己買是其次,其她買纔是主要的。
她當然不要,雲弈提着走:“你再不要我可生氣了。”
“真不能要。謝謝。”她不習慣接受人家的禮物,特別是貴重禮物。這些萬萬不能接。
“買了你不要,我可不能拿回去抹桌子用吧?”雲弈故意說,“說實話吧,小北天天和我一起逛街,見到的熟人多如過江之鯽。如果我穿着幾萬塊的西裝,我女朋友穿着幾十塊錢的衣服,小北你想讓人家說:瞧,雲氏的總經理這麼沒良心,只管自己穿着氣派,完全不爲女人着想……”
他抑揚頓挫,說得像真的一樣,喬小北本來心情不好,倒被他說得噗哧一笑。明明是他不徵求她的意見,怎麼最後全是他的理兒?
她笑了,他就得寸進尺,軟硬兼施讓她立即換了新外套。沒想到買完衣服還不行,開着車子亂逛。
“雲弈,你不用管你的公司了嗎?”喬小北有些無力。
雲弈淡淡笑:“吃了晚飯就回公司辦公。”
這是什麼邏輯?挑燈夜戰麼?
等吃晚飯的時候,喬小北才知道雲弈對今天的行程早有預謀。
似乎是無意經過那家飯店,可是進去的時候雲弈卻帶他走到一家包廂。“爸,這是小北。小北,這是我爸。”雲弈若無其事的介紹,對這種奇遇隻字不談。
北京這麼大,怎麼可能在一個專賣店遇上他的父母?而且她父親和顏如意也在。雙方家長都在,當然是刻意的安排。喬小北微微的動容,雲弈確實用上了心。用這種比較隨意的方式讓她見他父母,不會有太大壓力,也能讓他父親好好評估她。
只是,再談兩人不合適只怕不那麼容易。
“叔叔阿姨好!”喬小微微欠身。
“小北好!”雲漸鵬商界老將,縱橫多年的人,這時正用一雙犀利的眼打量着她。不着痕跡地打量,從上而下,直到滿意爲止。最後輕輕頷首:“姑娘脾氣挺倔。”
“啊?”喬小北忍不住問。脾氣倔?又一個說她脾氣倔的人。
喬天洪聽了不悅:“我女兒倔麼?嫌倔我帶回家去養着。”聽得兩個做母親的微微笑着。
“爸——”雲弈不悅。
“不管怎麼說,能讓我八年來誓死不談戀愛的兒子突然想結婚,小北還是功不可沒。”雲漸鵬頷首,辦公事的面孔。
“真是,等下真把媳婦兒嚇跑了。”孫月替兒子着急。
雲漸鵬狀似不經意地瞄了喬小北一眼:“看樣子膽子也沒這麼小。天洪,這女兒隨你的性格,膽子能小麼?”
明明繃緊了臉說的話,一桌子人全笑開了。喬小北臉紅,心亂如麻,她好象陷入了雲家的婚姻陷阱了……
一直就沒怎麼聽進去大家的話,心慌意亂,食不知味,直到一餐用完,喬小北還在呆呆地往嘴裡送飯。
雲弈瞄着她有點失神的模樣,有點小娃娃的模樣,悄悄牽了她的手,和大家告辭:“我先送小北迴家。”
到家還早,天色尚明。不知道和雲弈是怎麼相別的,喬小北下了車還站在原處半晌,感覺一身暖暖的,可能他剛剛擁抱了她許久。而且脣間有些灼熱,他是不是吻了?
事情發展的速度在她預料之外,她真的等着嫁給雲弈麼?好像,嫁給他她真的不虧——是他虧,因爲她有動心,可是愛情……渺茫。
微微有着淚意,雲弈……
“媽媽……”一個小小的胖嘟嘟的身子衝過來,馬上用力地抱緊她雙腿。
“寶貝。”彎下腰,喬小北心立即柔軟了,笑意涌上,摟緊兒子,“是杜阿姨還是路阿姨接你回來的?”
“不是阿姨。”喬浪咧開了嘴兒,“是位好好看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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