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北不是憋氣,只是不想正面對上他。矜持如她也有着自己的驕傲,一紙契約限制了她的身體自由,可不能限制她自尊的膨脹。
正大步走着,憑空裡面前多出一條長長的手臂擋住她的去路。手臂的主人穿着質地甚好的純黑西裝,如一座山般無聲而威,隱隱就感覺到氣勢非凡。
往旁繞上兩步,邁開半步,手臂又擋住了她去路。
“看前面。”他語氣微涼。
微擡眼眸,前面露天里正有一堆人在閒談。其中就有東方壽林夫婦,以及餐飲大王的女兒容梅。容梅?她旁邊有個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眉眼間有幾分和容梅相似,可能正是餐飲大王容三雄。
原來又到週六。時間尚早,這麼早就來了客人,而且還是東方瀾曾經相過親的漂亮女人。淡淡一笑,喬小北心下明瞭,模範夫妻嘛,恩愛夫妻嘛,她明白的,知道該怎麼做。手臂輕輕圈進了東方瀾的胳膊,身子不得不朝他偎近。
明眸只向前看。
東方瀾似乎有意調情,居然摟了她臂膀。她身子一僵,轉而含笑和他一起走。
“容叔叔被哪陣風吹來了,難得難得!”東方瀾不冷不熱,在餐飲大王面前彬彬有禮。可因爲身軀昂藏,氣勢天然,縱使說得謙和,仍凜然不可侵犯。
“世侄回來了?真巧!”容三雄哈哈大笑,“才說你近半個月不見人,我一來你就在。咱倆真有緣。”
分別見過衆人,一陣寒喧,場面熱鬧。喬小北不時瞥向東方瀾,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
她回來他纔到家,居然在北京待了那麼久。是故意?亦或預謀?
容梅的聲音嬌嬌柔柔,纖纖玉手不時扯着東方瀾的衣袖,纏着東方瀾不放,憨態可掬,甚是可愛又動人。
喬小北默然看着,淡定不語,容梅對已婚的東方瀾還不死心?這樣看來雲皓天的姐姐雖然不服,倒是比她有骨氣。
東方壽林神色不愉,也許是礙着客人吧,還算謙和。東方壽林那天那通電話讓喬小北明白,在東方瀾的家人看來他們倆不是去度蜜月,而是私奔。
移開目光,正對上洛玉秋凌厲的眼。心裡咯噔了下,洛玉秋已經沒事般地笑了笑,依然扭過頭去親暱地拉着容梅說話:“真羨慕容總有個這麼乖巧聽話的女兒。”
“哪裡哪裡!”容三雄搖頭,“你們家大公子都看不上小女,哪裡好了。”
“哪裡!”東方瀾懶懶地笑,“容三小姐如此嬌美,我東方瀾怕沒時間呵護。找個放心點的倒能相依相攜。”
“媽,我請大嫂教我做數學。”東方明霞脆脆的聲音傳來,說完時人已過來拉着喬小北就走。
“有客人,明霞你胡鬧什麼?”洛玉秋有些生氣。
東方明霞纔不管有沒有客人,照拉不誤:“客人不是有爸媽和大哥就行?媽,我想做作業你也反對。”
洛玉秋張嘴欲言,東方瀾瞄了一眼喬小北,轉和小妹說:“平時怎麼沒看見這麼樂於求知。去吧!”
好比赦令,喬小北樂於和小姑離開。
到了小姑房裡喬小北才知道不是教數學那回事。汪苗苗也在——也許是汪苗苗想快點見到她而不是明霞想做數學題。
“小北迴來了?”汪苗苗柔弱至極,聲音如吶。有些楚楚可憐,眼眸裡有着濃濃的憂傷。
“苗苗我回來了。”喬小北只當沒看見她的鬱悶,淺笑着給她一個大擁抱,“沒事,只要你在這兒,以後我天天會陪着你。”
汪苗苗眸色深深:“我當然不會走。我能走到哪裡去呢?東方在哪裡我就只能在哪裡,他不放心我去任何一個地方,怕隨時再也看不到我……”
“有一個人這樣關心着,真幸福!”喬小北心裡有些煩,捺着性子說。
“這是以前,不是以後。”汪苗苗的笑容漸漸消失,“東方瀾一去半個月,只有幾個電話而已。”
東方明霞聽到這兒也不高興:“就是。我哥怎麼了,莫名其妙說度什麼蜜月。還一去半個月,苗苗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哥還說疼苗苗,我看男人就是朝三暮四。一換個女人就換了副嘴臉。”
喬小北輕輕搖頭,東方明霞的心思呀!
“苗苗,小北羨慕有人疼你。”喬小北微笑着站起,“我先回房洗漱。”
“不呀,別。”東方明霞立即跳起來,趕緊拉她過去,“先教我做題,要不然我媽會整死我。大嫂,別走嘛!教完我請大嫂吃麥當勞。”
本來鬱悶,這會兒倒忍不住好笑。東方明霞果然還是個孩子。
不也知教了多久。再擡頭時,發現汪苗苗早就不在旁邊。
長吁口氣,喬小北搖頭,東方明霞的數學真的很差,基礎差,邏輯思維也不夠強,這女孩一看到函數就頭暈,只怕會越學越差。有時間她得找婆婆好好提醒下,明霞需要特別的輔導才能跟上。
“夫人,二小姐,吃飯了。”李媽在門口喊。
告辭出來回房,東方瀾正坐在轉椅裡,支着下巴想着什麼。她輕手輕腳地進去,走進浴室把自己被秋風凌虐得亂篷篷的頭髮梳得清清楚楚,洗漱完畢纔出來。
吃飯去。走到門口,回頭見他還在想着什麼,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吃飯了。她脣半張着沒發出聲,咬咬牙,掉頭就走。
走到一樓才坐下,東方瀾竟尾隨下來。汪苗苗一見他,立即淚盈盈的咬牙,看上去我見猶憐。喬小北心裡咯噔着,淡淡笑了。
東方二老都在,沒有她們小輩說話的份。洛玉秋當了半輩子幹部,主導場面已成天性,公事私事都別想搶她的風頭。後輩心裡就是有事也得憋着。
全部坐下,東方壽林凌厲的眼掃了過來:“小北,怎麼不勸勸東方早點回來?身爲他妻子理該勸他。不管是哪個年代,女人相夫教子是必須的。”
“我這不已經回來了。”東方瀾身軀前傾,高深莫測的黑瞳緩緩移向了數日未見的妻,不輕不重而又緩緩地,“找小北不如直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