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如楓微微動怒:“容先生,現在可以了吧?”
“哦?”抿脣不語,以手支着寬寬的下巴。黑瞳深幽,倏地推開車門,輕笑,容瀾氣定神閒,“雲先生,在下既然來了,難道雲先生不請在下入室一敘?”
雲如楓再穩發泰山的人也破功,愕然瞅着容瀾悠然走向豪宅大廳。
雲家大廳。
雲家所有的人都在家,雲鵬今天在,鮮少在家的雲嬋娟都在。只除了雲皓天和雲弈沒在大廳。
容瀾進來,幾雙眼睛不約而同地從各個地方凝到容瀾身上。雲家大奶奶——雲弈的親祖母失聲嘀咕:“這孩子不錯。”用的是看孫女婿的眼光。
“容瀾?”雲嬋娟萬萬沒想到容瀾會出現在自己客廳,騰地站起,又驚又喜。
雲家二奶奶就是雲皓天的祖母,瞧見孫女激動的模樣,也仔細看了看,記了起來:“這孩子不是你當年在a市時說一見鍾情的那個東方瀾?”
“奶奶”饒是臉皮厚如雲嬋娟,被祖母這樣一說也尷尬。
容瀾面涼如水,聲音微寒:“所謂一見鍾情,不過見色起意。”
“噗”正品茶的雲鵬一口茶噴出,溼了面前的一副價值百萬的明朝古畫真跡。
“三叔”雲嬋娟又羞又惱。
“啊?”雲鵬卻是和氣之人,當下裝傻,悠然拿着溼了的名畫上陽臺曬去。
雲如楓四顧,怡淡客氣:“容先生,要不要還坐坐?”
語氣客氣,神情不然。雲家大奶奶不知就裡,看到這樣氣宇軒昂的後生小輩非常喜歡,當真讓坐:“客人來了當然要坐坐。瞧我們嬋娟年輕時候眼光還真不錯。”
這話雖然平淡,聽來可有數種意思:可以認爲僅僅讚揚容瀾,也能說雲嬋娟年輕時也還不錯,另一種意思就是有點埋怨這個孫女如今的不爭氣了。
黑瞳一掃,容瀾輕笑:“老夫人真是福氣之人。”面前這個老人他心裡有數,也許該感激她,如果不是她當初強烈抗議,也許小北還真成了雲家婦。
沒想這句話卻惹出了老奶奶的嘆息:“有子孫的纔是有福氣之人。我雲家曾孫至今沒在膝前,算什麼福氣……”
“是啊是啊”雲二奶奶也嘆息,“我家孫子居然姓喬,真是……”
“媽”雲如楓喝住老母。母親可不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的來歷。本來雲家要接回自己的子孫實屬小事,可如果扯上官方,這小事可就大了。勢必要權衡利弊及手法。
“啊?”雲二奶奶不是太明白兒子的意思。
容瀾淡淡一笑:“老夫人是想喬浪回到膝下?”
“那當然。”雲二爺爺立即點頭,聲音高昂,“既然確定是我的孫子,雲家子孫當然不能流落在外。香琴一輩子沒做對過事,就這事兒辦得還行。”
“那如果喬浪永遠姓喬呢?”黑瞳若星,容瀾冷冷地環視一屋子云家祖父輩。所謂豪門不過如此。
“那不可能。”雲二爺爺顯然十分激動,“錢財身外之物,可孫子不是。我們雲家會補償他們。喬小北當然也不會做我雲家媳婦,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完全可以把喬浪還給我們雲家?”
何香琴認得容瀾,心裡有鬼,一直默不作聲。雲二奶奶顯然也覺得曾孫回雲家理所當然:“容先生,喬小北那兒我們雲家會補償她。她要什麼我們雲家都給,絕不虧待她。”
“是啊,就是喬小北不能進我們雲家的門。”何香琴小小聲的。
“這樣不好嗎?”雲嬋娟也高興了,揚眉兒,“喬小北不是不肯嫁我弟弟?那就讓我侄兒回來……”
“住嘴”向來溫和的雲如楓厲聲喝止自己的家人,“孩子的事我會慎重處理。”
聞言容瀾頷首,心裡泰然大半——明顯雲如楓心裡已經動搖,開庭一事十有可以擱淺。輕笑,身爲客人的他悠然端起桌上的碧螺春綠茶,細品。
“家裡來了客人?”一道溫和如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大廳肅靜。
何香琴立即跳了起來,大驚失色:“皓天你……你怎麼就回來了?”
“我要是再不回來,自己多了個兒子都不知道。”雲皓天這兩句話微涼,和前面兩個字完全不同。明眼人一看即知,雲家母子不和。
“皓天”雲二爺十分嚴肅,聲如洪鐘,“你多個兒子不覺得好,我多個曾孫覺得很好。就說喬浪這孩子每次來都和我們投緣,原來還真是我的曾孫,如今可鐵板釘釘的是了。”
“多個曾孫固然不錯,但如果孫媳婦和曾孫一起入我雲家更好。”話語如春風般柔和好聽,雲皓天欣然背轉身去,拉出身後的女人,“這樣好了,我先娶了小北,這樣小北的孩子自然而然是我兒子。上什麼法庭?我兒子將來要繼承雲氏,能上法庭讓人恥笑?”說到最後,幾許恥笑,淡淡掃視着自己一屋子的親人。
“皓天……”雲如楓大驚,顯然自己獨子的意見遠在他意料之外。
“爸,這事我自有主見。”雲皓天笑意盈盈。和順的眸光如春風化雨般落在喬小北臉上。
“小北”容瀾聲音一顫,擔心了半天的女人正完好無缺地站在雲皓天身邊。欺身而上,在雲家老少目光中一個擒拿手的虛,從雲皓天巧妙奪過孕婦。
雲皓天淡淡瞅着這此沒有絲毫抗議。一掃容瀾,移開目光,依然面對着自己的親人。
喬小北顯然沒回過神,臉色蒼白,驚愕瞅着雲皓天,顯然沒想到雲皓天會說這些話——他怎麼還會有娶她的想法?蘇紅梅和他每次都在一起,她倒覺得他們的好事近了。
“皓天”蘇紅梅從背後閃出,嘟着嘴兒。
“蘇小姐,皓天是開玩笑的。”別的不說,喬小北條件反射般先安撫雲皓天的“女友”。
“唉全亂了。我不是……唉,我是……”她是表妹呀。蘇紅梅急得跺腳,一會兒瞅瞅表哥,一會兒瞅瞅喬小北,但最後看到容瀾噬人的目光時,很自覺地退後面去了。
“誰說我開玩笑?”雲皓天如星眼眸溫和掃過一室親人,“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雲皓天做主。如果有誰不同意,直接先把我雲皓天趕出雲家。”
“孩子你……”雲二爺急得直跳,年逾古稀之人面紅得像喝了酒般。
“有兒子沒妻子,我雲皓天不會做這種事。小北現在有孕,不適合談婚論嫁。”雲皓天面對爺爺氣定神閒,美妙得一如國畫,“三個月後,我雲皓天娶喬小北。爺爺,我話說到這裡。至於如何讓小北下嫁,請爺爺奶奶幫忙想辦法。”
“皓天你瘋了。”雲二奶奶氣得捶胸,指着喬小北的大肚子,“皓天你怎麼能娶她?你瞧瞧她肚子,你瞧……我的天,皓天呀”
“沒什麼好說的。”雲皓天板着臉,“想讓曾孫進門,我娶小北是唯一辦法。至於訴狀,我會和哥一起去撤訴。我雲皓天的兒子絕不上法庭。”驀地回首,瞅着站在一起的容瀾和喬小北,原來看上去單純的年輕男人有些深邃,溫和的語氣變得冰冷,“容瀾你給我記住,小北生子後三日,便是我雲皓天娶妻之時。”
“做夢”容瀾寒涼的聲音似從地底而來。
原本神氣活現的雲家二爺爺和奶奶被嚇得肩頭一縮,雲如楓眸子深幽幾分。可深黯交際的商人沒有躁動,而是靜觀其變。真正慌了神的是何香琴母女。
這對母女怕雲皓天。
雲皓天眉眼不動:“三個月後,你會知道一切成真。”
看不到容瀾的表情,可緊握她肩頭的手似鋼筋般強硬。喬小北雙臂抱住旁邊男人的手臂,鎮靜柔和:“瀾,我們先回去。”他們來的目的是撤訴,雲皓天答應撤訴就行。
喬小北不知道的是,雲如楓早在容瀾的攻心下準備暫緩此事。
“小北”容瀾目光冷冽,橫掃雲皓天,可是很快被喬小北拖着往外走,“瀾,走吧。”
寒涼的目光終於收回,黑瞳凝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彎身,喬小北笨重的身子託入手中。容瀾大步離開雲宅。
溫文儒雅的雲弈正玉樹臨風般站在院子門口,看到容瀾雙臂中的喬小北微微頷首。
喬小北悄然別開目光。
“小北,何必如此”雲弈略帶悵然的聲音與儒雅的模樣十分不符。
無言,喬小北悄悄倚緊容瀾胸口。
回到久別的溫馨二居室。這房子汪濛濛經常有過來打掃,所以離開數月房間仍然十分潔淨。
默默站在客廳裡,挺着笨重的身子,喬小北默默瞅着容瀾。
離開雲家時似乎生怕她真被雲皓天搶去似的,一雙胳膊緊張地抱着她,像抱着一顆珊瑚樹般小心翼翼。可是他現在怒氣騰騰得像快爆發的火山,俊美無儔的臉微微扭曲。
“容瀾……”身子一縮,喬小北驚恐地後退兩步。
他怎麼了?
“爲什麼和他在一起?”俊美的容顏似乎瞬間憔悴,聲音壓抑寒涼,容瀾深幽黑瞳隱隱濺着火花,“告訴我,什麼時候迎接我時也跑得這樣快?”——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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