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老闆嘛…”江萱萱小聲回答,心虛的小嘴微微嘟起,埋怨聲猶在,“本來就只是試試,試用期都沒過,我還能怎麼介紹啊…”
一直到顧明琛問出口,江萱萱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他生氣着這一點。對於江萱萱而言,毫無關係的一個細節,沒想到是他頗爲在意的事情。
當時爲什麼會這樣回答艾倫?江萱萱也有她的理由。
如她所言,至今爲止,江萱萱還沒能確定她與顧明琛之間的關係。她以爲應該是情侶關係,但腦子裡還有個思想在提醒她,其實她還在試用期。
顧明琛對她也是時好時壞,江萱萱自己也不確定她在他心裡到底是什麼位置?難道他沒有把她當試一試嗎?
車廂內的溫度在漸漸上升,氣氛卻是在逐漸冷凍成冰,處在兩人之間地似乎只有沉默與無奈。
顧明琛一直緊皺着眉頭,寬大的手掌還置於方向盤上,細長的十根手指在暗自用力,多少情緒隱忍在其間,“我們的關係,你是這麼認爲的?”
他反問,埋低了腦袋,陰沉的氣息佈滿臉色,彷彿一團巨大烏雲籠罩在他頭上,打雷霹靂大概也只在一瞬間…
“本來我們就沒有確定關係…”江萱萱嘟着小嘴還在執着的嘟囔,“一開始就沒有確定,後來也沒什麼進展。正常交往的男女關係不是我們這樣的…”
他們之間太平淡了,平淡到除了生活就是生活,除了孩子就是孩子,撇去孩子之外,剩下的就是微妙的曖昧。但總達不到正常交往的那個度…
江萱萱始終認爲,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不是他們這樣的。而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就因爲他們目前還在試用階段。
但顧明琛卻並從來沒有這樣認爲過。
他所謂的試一試,只是在告訴他自己,可以邁出那一步。試着接受女人出現在生活裡,試着接受他一直畏懼的婚姻。
這幾個字他用來提醒自己,而並非是什麼試用期,她以爲婚姻是工作嗎?還能試?還有試用期?
好不容易接受一個人進入自己的生活,還套上一個觀察的試用期……那又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現在覺得我們還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他冷聲反問,語氣很差。
“也不是…”江萱萱只能否認,她繼續不安地絞着小手,小聲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是我老闆是確定的關係。可你是我男朋友或者是……老公,都還不能確定。因爲你也從來沒承認過…”
“我什麼時候沒承認過?”顧明琛不免火冒三丈。
他轉身傾向她,龐大的身軀一下傾近江萱萱,有力的臂膀撐在車門邊,下一刻,江萱萱被困守在角落裡,小腦袋垂得更低,始終不敢擡頭直面向他。
“擡頭,看我眼睛。”顧明琛用命令的語氣喝道。
江萱萱膽戰心驚,顫顫巍巍的擡起了頭,但眼神還是在閃躲,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哪裡…
顧明琛不喜歡她的態度,他用另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擡,像是在斜迫她不得不直面對上他。
那裡的火光的眸眼與江萱萱撞上,顧明琛態度堅硬,“我問你江萱萱,從雁山回來以後,你還一直認爲我們的關係是上司與下屬?”
在雁山那幾天,他的態度應該很明顯了。全公司上下都看得出來他對江萱萱是認真的,他對江萱萱有感情。
視頻爲證,他就不信江萱萱感覺不到?
難道就因爲雁山回來,回到原來的生活後,他就恢復以前的他了?
“可是……我們確實是這種關係嘛,現在也是啊。除非我不在公司幹了,我們纔不是這種關係…”江萱萱支支吾吾的回答,迫於他強制性扣住她的壓力,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除了這關係以外,我們也還有另外的關係,我知道…”
“什麼關係?”顧明琛馬上繼續問下。
“好像在交往嘛…”
沒錯,就是這種關係。
“不是好像,是事實。”顧明琛語氣加重,似是在肯定她的疑問,“我們已經成婚,有結婚證,是合法夫妻,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
“可那不是假的嗎?”江萱萱執拗出聲,微仰起頭,她忍不住回他,“你都知道的…”
不知道江萱萱是真遲鈍還是假拖延,顧明琛氣的眉弓跳動,一陣陣壓抑着他即將暴走的情緒。
“當時訂婚是爲了騙大家,領結婚證是爲了讓孩子上戶口,還跟你卡300萬的合同…分明每一樣都是假的,現在你卻都把它當成了。之前說試一試的是你,現在不開心的還是你…”江萱萱忍不住埋怨,滿肚子委屈的她,一開口便想開了閘的水龍頭,不吐乾淨不痛快,“反正我就一直都沒有選擇的權利。我也只能聽你的話,看你的心情。”
“你說訂婚就訂婚,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你說給我錢,我也就收了,你說試一試,我也答應…可是你思維跳躍那麼快,今天這樣一套明天又是一套。我跟不上…”
不僅跟不上,甚至連猜都猜不到。
“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是被動的。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只有接受的份,本來在你之前喜歡上你就是我的問題。你就怪我好了,你都沒錯,都是我的錯…”
江萱萱怨念滿滿,卻出奇的讓顧明琛聽了進去。
他怔了許久,如炬目光緊緊盯住她,心緒潮涌難翻。氣氛在久久沉寂中漸漸轉變,對視的眸眼各自充斥着不一樣的情緒…
一陣冗長的沉寂過後,再啓口時,顧明琛不由放低了語氣,“那麼,從現在開始…不試了。”
如果江萱萱現在最在意的事情是這個,那麼就要釜底抽薪,一抓重點。直接解決這個問題。
顧明琛再也不希望,她跟其他男人介紹他的時候,只稱他是她老闆。
那生分的關係,只要是個男人都不會願意接受。
“江萱萱,你聽着……”
硬朗如削的劍眉擰起認真的弧度,顧明琛彷彿用盡了全身力量,凝聚了他所有勇氣,啓合薄脣,重重地道:“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太太,名正言順,絕無虛假。”
4個字的成語咬字極重,顧明琛面目肌肉繃的緊緻,看起來嚴肅又正經,但實際上,心臟卻是在撲通撲通亂跳,多少不安與膽怵被強大的意志力壓在胸間。
能讓顧明琛主動說出這種話,該是多麼破天荒的事情。於子希若是在此處,必定會驚得張大嘴巴,下巴都要磕地上去了。
江萱萱確實愣作一團,整個表情是個大寫的‘呆’,仍然安靜了許久……這一次,她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聽懂沒有?”認識的眉目再次擰緊,顧明琛用嚴謹再嚴謹的語氣警告道,“我沒有抱着試試的想法對你,我只是在試我自己。江萱萱,我對你是認真的,現在起你給我記住,你跟我之間只有一種關係,顧太太。”
但見他薄如蟬翼的脣畔輕啓,道出的字字句句卻直敲江萱萱心臟,一陣一陣動盪她的心扉。
“我…”再開口,江萱萱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我,通過試用期了嗎?”
該死…分明他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怎麼就聽不懂?
難道真的要他行動一番才能明白?
“我說了沒有試用,從來都沒有,明白嗎?”問句的尾音上揚,顧明琛像是被她的遲鈍給氣到。
江萱萱也能感覺到他話裡的緊急,生怕自己又哪句話不對惹到他,哆嗦小心的再回,“那,那是什麼…”
“是認真。”顧明琛似是有點咬牙切齒了。
江萱萱還是一臉懵,天真的小表情此刻直讓顧明琛感覺到暴躁。
他深嘆了一口氣,眸中已帶有衝動成分。下一刻,衝動也確實化作了力量,直接被他演繹出來…
“唔…”江萱萱突然被他吻住,顧明琛緊逼而來,比她要寬闊的身軀覆蓋在她身上,那一瞬間,她被逼到副駕駛座的角落。
這個擁吻並不纏綿,顧明琛只是含吮了幾下便忍住滿腔熱火縮回,適當拉開距離,兩張臉對面而視,極爲貼近。
“懂了嗎?”
他輕淺急喘的清香呼吸噴灑在江萱萱緋紅的雙頰,她瑟縮在一團,抿着被他吻過的脣瓣,諾諾點頭,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那你記住,以後,自動跟所有男人保持距離!”
江萱萱點頭。
“不準在任何人面前介紹我是你上司。”
“可你就是啊,老闆…”至此,江萱萱忍不住駁了。
“改口。”沒想,顧明琛繼而提出這樣的要求,對她嚴謹以待。
其實顧明琛還挺享受被江萱萱當做上司阿諛奉承的滋味,可這樣的關係,此刻讓他極爲厭惡。
“啊?”江萱萱更愣,“改…什麼?”
不會是讓她改口就‘老公’吧?雖然就一字之差,但說出口的勇氣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啊!
“改什麼隨便你,但不能再讓我聽到上司的稱呼。但凡聽到一次…”
聞言,江萱萱感覺從他的話裡聽到了威脅,忍不住往後退縮,但她身後就已經是車門,再退也退不到哪裡去,彷彿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
而她退縮到了底,顧明琛卻又更傾近一分,逼的江萱萱避無可避,只得以對上他,“聽到一次,我就懲罰你一次。”
“喊…錯了呢?”江萱萱鬱悶。
“也罰。”顧明琛正經答道。
至於該怎麼懲罰,他自己也沒有想好。現在的目的,也就只是想嚇嚇她。
“啊……那你先教教我應該喊你什麼,不然我一定會出錯。”江萱萱馬上便被嚇到,心內不由緊張。
“……”
從車上下來,一直到進屋,兩人一前一後的搭着,顧明琛快走的背影透出火氣。在其之後,江萱萱慢悠悠的邊走,邊在嘴裡唸叨,“明……明……琛……噫~”
靠…唸完,她覺得渾身毛骨悚然,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她在練習喊他的名字,在車上試了幾次,發現喊不出來。要嘛便是喊完以後,直接捂臉低頭,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顧明琛一直等到她喊完一次,復才肯放她下車。
然後,江萱萱開始緊張於他的名字上。
這個夜晚過的跟煎熬,吵吵鬧鬧爭執和好都在微妙之間,大概是感情還不太堅定吧。所以總是有摩擦,總有讓對方不滿意的地方。
江萱萱最讓顧明琛介意的就是她身邊的男性朋友,這一點,她自己也知道。
顧明琛讓江萱萱最介意的也是這一點。因爲一點點小事,他吃醋吃的不可理喻,專門用生氣威脅來對付她。
其實不管華哥還是艾倫,對江萱萱而言都是朋友,關係純潔的很。
但不知道爲什麼,在顧明琛眼裡,一個個就跟敵人一樣。只要她稍微挨近點,他的火氣便能撒到她身上去。
顯然,這是兩人之間最難以解決的問題。而且,真碰撞起來,沒有人願意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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