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什麼羞,你是我的寶貝——”男人理所應當的語氣…似乎看到女人燈光下的紅暈。
晚上,沐浴過的冉依顏上樓,她知道,風冿揚每次都比她要遲上樓。
她在妝鏡前發着呆,身上裹着白色的浴袍,溼噠噠的頭髮黏在腦門上,又是無數個夜幕降臨,而此刻,夜色已經很濃…
房間裡清冷的的白光,真皮沙發,乾淨而白潔,那白色的地毯,皮牀延伸出邊沿的一腳。
白色牀單,白色的枕頭,牆上掉下來的三根水晶壁燈,除了茶几,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白。
白色,乾淨,但是給人感覺確是清冷。
手一寸一寸碾過那華麗的梳妝檯,指腹平滑的觸感,誰知道她現在的心亂如麻…
心亂如麻,她真的不知道,接下去的一切應該怎麼走…
其實,她只想要一份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感情。
但是,他的所作所爲,讓她內心從來都沒有安穩過。
因爲顧雲芷那件事兒,她心裡有傷,她不想原諒,但是,她又怎麼能不原諒,他是孩子的父親,他說他知道錯了,但是,缺明裡派了保鏢跟着她,那件事兒,讓她氣惱,但是,最後,他沒有覺得自己錯了,反而,他在帝豪抱着別的女人,然後,逼着她認清自己的心,最後,她也遵從了自己的心,再次選擇原諒了他,並且答應和他結婚…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卻因爲那件事兒沒有放過孟旭,美其名曰那是他的男性尊嚴。然後,她發現了,他謊稱他已經放人了。
然後,她都認爲他真的放人了,結果呢,今天的結果,真的讓她吃驚又痛心。
在冉家的時候,他說過他在乎她,他說不喜歡她忽略他。
然後她的心痛了。
在他一次次的道歉下,她的心也痛了。
她總是一次次的想着他真的悔改了,真的會顧忌她的感受了。
但是,爲什麼,什麼時候,對他的一次次道歉,悔改,承諾,她都覺得那麼不可信任了呢。
顧雲芷那件事兒發生之後,他打了她之後,然後當她開口斥責他之後,他道了歉,她本來不想原諒的,但是原諒了。
她本以爲他也原諒過她了,但是,最後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放下,不僅給她身邊增派了保鏢,而且,還抓了孟旭。
他抓了孟旭,然後去關着折磨,難道不是因爲她,傷了他那無人可以侵犯的男人的尊嚴。
所以,她知道了,是那麼的痛心,而,她用結婚來要挾他讓他放人,結果,他答應她說放人了。
但是結果呢,他每次道歉,承諾,現在對她來說都成了一種赤裸裸諷刺。
而,今天他又道歉了,他又一次從後面抱住她然後道歉。
爲什麼她的心卻是這麼的飄忽呢。
手撐在牀頭櫃上,她去拉開裡面找吹風。
她習慣把吹風放在裡面…
但是,手剛拉開抽屜,藍色的電吹風旁邊,赫然的紅色的本子…
看來是順手摔進去的…
冉依顏知道他的習慣,只要他身上揣着東西,在睡覺之前,總是喜歡把這些東西從身上取出來,順手扔進牀頭櫃裡。
這個紅本子,突然間,出現在眼眸下,那麼的熟悉。
她一隻手擡起毛巾擦頭髮,然後,另外一隻手翻過來,吃了一驚,是戶口簿。
戶口簿,手指突然就頓在那幾個字旁邊,說起來,她還真的是從來沒碰過風家的戶口簿,甚至,她不知道風冿揚的戶口是不是從風家單獨列戶了出來。
她有些好奇…
但是心裡也抱了幾分怪異,因爲,她覺得按照風冿揚的性格,他不應該是會把這種東西放在她能觸碰的範圍內的。
她拿了戶口簿起來,然後,翻開上面的紅殼子,拿起來的時候心裡也有一絲怪異,按照風家的習慣,在子女還沒有單獨立戶的時候,應該所有的人員都列在一本戶口簿上,但是,風家的人口絕對不少,但是這本戶口簿抓起來,很薄。
難道只是風冿揚一個人的戶口簿,所以,他才這麼放心的扔在這裡。
她翻了兩頁,然後首先看到是右下角的資料,然後視線往上一擡。
那瞳孔一時間睜的滿滿,睫毛都根根撐起,整個手在發軟,而身體一時間,往後傾斜,腿站不住退後一步。
那就站在那裡,好久,如同木頭人一般,死死的盯着戶口簿上面的幾個字,那麼清晰,熟悉,卻刺得她的心痛。
許久,眼眸裡的淚大滴大滴打溼在那紙頁上。
然後脆薄的紙片暈開成一圈圈的溼跡,如水紋那樣盪開。
“你在幹什麼——”終於,門口一道怒吼的聲音,然後餘光裡,一道黑影什麼時候就站在,在門邊。
而冉依顏好久才擡頭看他,那美麗的眸子淚水浸泡的讓人心痛。
而風冿揚那眼底明晦不定的光,就看到她手上。
他兩步過去,很大的力氣,直接將她手裡的東西奪下,動作即快速,又粗魯。
他這幾天似乎也的確是太不小心了,也許是精神不集中,所以纔會連二三次犯這樣的錯誤。
“風冿揚,你記不記得你剛纔在樓下跟我說過什麼,你說過你給我基本的尊重,你說過我對展示你的誠意,難道這就是你的誠意——”
她淚涔涔的模樣看他,眼眸裡面有種悠遠綿長的哀傷和絕望。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誰都不知道,她在翻開那頁紙的瞬間的感受,彷彿被人從頭澆了一盆冷水,然後從頭到腳,全身冷遍,他到底是有多‘神通廣大’,原來,原來,他在冉家深情的說着愛她,想她,哀求着她的憐憫的同時,背地裡卻打的這樣的主意算盤。
他是怎麼把這戶口簿拿到手裡,一想到他背地裡控制了這麼多的事兒,而且能讓人在根本沒有預警的情況下。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恐怖啊。
一想到自己的戶口簿在他手裡,她就渾身打冷顫,他連關係到她身份還有這麼私密的個人戶籍資料他都能牢牢握在手裡。
那麼,自己,到底是在一種什麼樣的禁錮中掙扎。
她狠狠的一把抹乾淚。
面前的男人依然是一副理直氣壯態度杵在她面前。
“拿來——”她伸手出去,惡狠狠的眼神,淚跡殘留在眼角。然後向他吼聲道。
她要的是他把這東西還給她,這個東西,是她自己的,是她自己給自己單獨立的一個戶。
這是離婚之後,她就是防範了這招,不想把家人拉扯進去,所以,才自己去獨立開了戶。
她的戶口簿從她離開T市前就把它給了自己的父母保管,可是,到底是怎麼到他手裡的。
“冉依顏,你最好安靜一點——”男人把東西捏在手裡,就只捏住了那東西的一個角,朝她揚起,卻根本一點給她的跡象都沒有,明顯在戲謔這面前的這個精神和身體都快接近崩潰女人,明明是他做了這樣過分的事兒,但是,他的臉色那麼沉冷,嚴肅。
“風冿揚,你這個混蛋——”看見他只捏了那戶口簿的一個角,她驟然間衝過去搶,風冿揚似乎沒有預料到她的情緒波動的這樣劇烈,也不知道她的心竟然煎熬成這樣,什麼都不顧的衝過來,但是,在她都衝過去的時候,男人剎那間反應過來,將手擡高…
就算是冉依顏穿了高跟鞋,平時裡只到他的耳,更何況她現在根本沒有穿鞋。
他舉高,然後她就像小孩子在大人手裡搶東西一樣,冉依顏踮起腳,拼命去扯他的衣袖,然後那絲質的襯衣被她抓的皺皺的,最終她連他的手指都觸碰不到。
她還在咬牙,還在去用力扯着他的粗壯的手臂。
“行了——”終於,男人不耐煩的一聲低吼。
然後,他的寬容都裝不下去了,最剩下他不耐的底線。
面前的冉依顏還在扯他的衣袖。
“我說,夠了——”終於,他發火了,然後擡手就是一個耳光,然後冉依顏措手不及,雖然他的巴掌力道不是很大,但是聲音還是比較響亮,足可以把女人扇開。
然後,女人就被他一個巴掌連帶着翻了幾個身,恰好不偏不倚的就倒在氣牀上。
看見她又被打了,然後還摔倒了牀上,那小小的身體,男人的心又柔軟了起來,心裡忽然又覺得痛。
將手裡的戶口簿朝着化妝臺一扔,兩步過去,在牀邊站定,趴下。
手撫在她臉上,剛纔被他打過的臉上,眼眸裡帶着濃濃的疼惜,輕聲問她。
“疼麼——”
而女人卻飛快的大力的一下子爬坐起來,厭惡的摔開他的手,然後,那半邊臉緩緩浮上來巴掌印。
“滾,你滾——”女人用力的推開他,眼眸裡的恨意濃濃,這兩個字咬的咬牙切齒。恨意混着委屈的淚水。
她現在只剩下無力和難過。
也不知道是她的力氣太大,還是風冿揚因爲心軟了,身體的動作也漸漸鬆懈,她將他擋在她面前的身子推開半邊,然後得到了空隙,整個身體就朝門口衝去。
“你去哪兒——”看到她的那發瘋似的怒跑,被她推開,然後在她跑了數步被拉開距離的風冿揚臉色明顯一變,然後,眼明手快的兩步跟上去。
他的腿長有優勢,然後,當他追上來,冉依顏餘光瞥見那拉長的斜影,彷彿聞到了異樣恐怖的氣息,她不希望他跟上來,但是,她知道他的確跟上來了,步子比她跨度大。
他還沒觸碰到她,女人就開始嚇得尖叫“別碰我——”
但是話音纔剛落,就被男人從後面提起衣襟然後像丟東西似的一下子被扔進屋裡。
“跑。往哪裡跑——”男人的聲音因爲憤怒而氣息起伏。
將女人扔在地上之後,男人側轉身,然後‘嘭’的一聲,一下子將門合上。
然後坐在冷地上片刻後,女人似乎才分清形勢
怕,她突然覺得很害怕,然後面對男人轉過來的冷沉側臉,那眼眸那麼毒,一點點的尖細的眸光彷彿要在她身上刺出很多個洞來。
“放我走——”她驚恐的眼眸向上看他,此刻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那麼高壯,碩壯,高挺,如山一般在她面前屹立不動,只是站着就是端端的給人壓力…
而他此刻的臉色,面無表情,那深邃眼眸裡細碎的寒光,似乎一寸一寸包裹着她細軟的身子。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正是因爲這樣,他什麼都不說,才更加的害怕。
所以,她說放我走這三個字聲音在打顫。
看向他的眼眸,滿滿都是驚恐。
“不許跑——”忽然,男人蹲下,一隻腿着地,只是爲了跟她的高矮齊平,但是,儘管如此,她坐下,他蹲下,他還是高了她一個頭。
“你這個變態——”他只是簡單幾個字,而冉依顏卻聽懂了這裡面滿滿的威力,她罵了一句,恍然間卻覺得滿滿的無奈,她知道他是變態,但是除了罵他,什麼都沒法做。
她用手腕將膝蓋圈起來,然後讓周身呈一個戒備的狀態。
“你不是人,你就是個變態——”她恨,真恨,爲什麼沒有一開始就看穿他的假面具,在冉家的時候,他說她需要她,他說她忽略他他會很難過。
她真的以爲他軟弱到需要她的愛和關心。
但是,結果呢,他的哄,他的誘,然後他一次次的說的那些懺悔的話,都是他拿來做戲的,一把他逼急了,現在纔是他的真面目。
他的強硬手段就出來了。
“寶貝,你要明白,你的做法決定老公的做法,這之前,我真的想給你自由和尊重,我愛你,我在冉家跟你說的那些話,沒有騙你,這世上,只有一個冉依顏,同時也只有這樣一個愛冉依顏的風冿揚,或者,我愛的方式強烈了點,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傷害你的心裡和身體分毫——”
“如果你夠聰明,就能聽懂我說的這些話,你對我的態度決定我愛你的方式,之前的我錯了,之前的是錯了,我給你說對不起,但是,如果我也告訴你,這種事兒我不會給你保證我不會再犯——”他的手擡起她的光潔的小巴,一字一句說的不無認真。
“但是,我希望你儘可能多的理解我,不要因爲這樣就自己怕的要命,然後跟我唱對臺戲,你要記得只要你跟我鬥,那麼,你就只能給你自己找麻煩,我警告你,不許跑,跑了我對你的信任就沒有了,而且被我抓回來,你的自由就會進一步減少,我相信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你的戶口簿放在我這裡,由我幫你保存着,你放心,安全的很…比任何一個地方都安全——”
他說完,而冉依顏也含着淚水聽完,頭髮依然溼噠噠的披在肩上,那清理的小臉卻一言不發,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而風冿揚見她不開口,知道她自己的話聽進去就行,站起來,將梳妝檯上那暗紅的戶口簿閒適撿在手裡。
戶口簿,說白了就是一個女人的自由,全部自由…
冉依顏眼睜睜的看到他悠然的撿起她的戶口本拿在手裡,然後看到他修長的腿,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反鎖的門,然後長腿跨出門去。
直到咚咚的下樓梯的聲音從門口傳入耳膜,女人似乎纔有了表情,那清麗臉上滿滿的恨意,濃濃恨意。
“啊——”一聲飽滿無奈,憋屈,憤怒撕聲怒吼。然後無處可發泄的怒氣。她盈滿憤怒的眸子在房間裡溜了一圈,卻沒有觸手可砸的東西,忍無可忍,將手裡的拖鞋取下來,衝着門口狠狠的砸出去。
然後樓道里一道雜聲的金屬回聲,大概是鞋子不小心扔到了雕花金屬護欄上,然後彈回來的回聲。
然後,女人仍不住捂住臉,坐在冰冷的地方,無奈的邊嚷邊哭出來,因爲心裡的憋屈和怒氣,讓她無處發泄。
這個男人,她恨,恨將她對他那一點點依存差不多都消磨掉了。
她怎麼愛他,根本愛不起來。
不愛,卻也害怕,害怕他說的話,讓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除了哭,她都不知道怎麼辦。
兜了這麼大一圈,她才知道,他還是這個樣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他改變,到底是有多難。
簡直是奢望。
這個男人,簡直讓人討厭的不是一點半點…。
怎麼辦。可是。該怎麼辦…
她獨自坐在冰冷的地上,咬着手臂小聲的哭,哭他的可惡,也哭自己的無可奈何…
深夜,他出去了,整棟別墅,只能聽見自己的來回嗚咽的哭泣聲…
第二天,她從牀上醒來,半夜是她哭累了,自己爬上牀去的。
他沒有回來,她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沒有回來。
其實,風冿揚約了幾個朋友出來打通宵的檯球…
“非進不可——”叼着煙,男人趴在臺球桌上斜着眼對比着角度,然後,最後一顆綵球,出杆果斷,果然,‘嘭’的一聲,場桌全收。
周圍的人都不禁叫起好來。
林庭聖走過來,拍肩“揚,再半個月是你生日吧,說起來,你每天都沒有好好的過,這次,由哥們幫你操持——!?”
而面對林庭聖的殷勤,風冿揚無謂的吹了吹杆頭。
“算了吧,每年都沒折騰,今年也不想折騰,到時候,老規矩,請幾個人吃飯,玩玩得了。”
“要不,出個新鮮的花樣,由你們定——”許久,男人想了想似乎還是有點不甘,的確,他每年的生日都沒怎麼過。
給冉依顏倒是過了幾次。
“如果我結婚的吧,就看着辦吧——”許久,男人想了想,還是先把結婚這件事兒先處理了比較好。
林庭聖還想說什麼,但是見風冿揚不開口了,自己也懶得再開口。
冉依顏早上起來,頭漲疼,大概是昨晚睡的太晚,而且,又氣又傷心。
她覺得自己每天被這樣氣,都會變老的。
一個人,清晨在後花園裡坐了一個早上,然後快到中午時候,又回到了沙發上。
本來就鬱心的女人,當一個人單獨呆着時更覺得心情煩悶。
中午,纔剛到十二點,小沙拉就回來了,揹着一個髒髒的小書包,全身也是沙土,就從大廳外,被保姆牽着,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了。
“媽媽,媽媽——”小丫頭一到客廳,進門了書包還未放下,就開始叫歡愉的媽媽了。
小指頭不停的繃起書包帶玩着,髒髒大花臉,粉紅的小短袖還有小褲子都沾着大片大片的泥土,露出來的小胳膊,幾條被抓的印痕。
兩個雞毛毽子又歪歪的嗒慫在圓溜溜的大腦袋上。
她嘴裡叫媽媽,但是根本進來沒有理會冉依顏,書包也沒放,手也不洗,然後就奔向餐桌了。
其實,冉依顏現在對風冿揚的失望,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就算是孩子,她都根本上不了心,而且,這兩個孩子,根本就與她不親,現在到了風家,傭人這麼多,根本都不怎麼需要她了,山莊裡的人也時不時把孩子接上去,她跟孩子培養感情的時間更少了,孩子也不聽她的話,一想到她們姓風,她心裡總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看到沙拉那髒髒的小手就爬上桌子的時候,她還是過來了。傭人一般都根本不管這兩個孩子衛生,畢竟只是傭人,孩子不是她們的孩子,而是小姐,是主人,如果孩子犯錯,她們又不會教養。
所以,冉依顏少不得過來帶沙拉去洗手,但是,將孩子拉近水龍頭面前,將袖子給小丫頭全部弄起來時,才發現小丫頭左手臂上被人抓的印痕,從手肘到肩,幾乎全部是很長一條條的印痕。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冉依顏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連忙朝外面,疊聲
“卿姐,卿姐——?”卿姐就是風家別墅專門照顧小沙拉的保姆
但是小丫頭明顯沒有發現母親驚愕的表情,她覺得好玩,一個勁的玩水“嘻嘻。嘻嘻。”
卿姐聽到冉依顏焦急的疊聲的聲音,手忙腳亂的過來
“卿姐,這是怎麼回事兒——!”挽起沙拉的手,看着那被抓的印痕,冉依顏覺得心都痛了。
“這個。上次不是說了麼,幼兒園裡,總有一箇中班孩子,比小小姐大兩歲,總是愛跟小小姐過不去,但是,聽說,今天,小小姐把那孩子也打了,而且,老師說,那家的小孩被打哭了,老師說,今天那家的孩子吃虧更多,小小姐雖然小,但是力氣大,聽說那家還是個男孩,最後,老師好不容易纔扯開這兩個孩子。”
“那小班和中班教室不是分開的麼——”冉依顏不解,總覺得女兒被欺負,心裡不舒服,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卿姐走過來,恭敬的回答道“教室肯定是分開的,只不過是遊樂場地,沙地,中班的小朋友恰好跑小班這邊來,咱們小小姐又長的可靈可靈的,小朋友打架,有時候老師都沒有辦法,——”
當卿姐說沙拉長的可靈可靈的,這點,冉依顏倒是一點都不否認,她和風冿揚的孩子,怎麼遺傳好像都不醜。
只不過,這麼小的孩子,父母那裡捨得她在外面磕着碰着,不管怎麼樣,冉依顏今天還是決定要去學校找找老師,或者親眼看看那個欺負沙拉的孩子,一定要大人出面告誡下,雖然說是貴族幼兒園,裡面是非富即貴,知道來頭都不小,但是,還是不能讓自己女兒吃虧,要不,就給女兒轉學好了。
洗完了手,小沙拉很自覺的自己爬上桌,也許今天是在外面打架打的累了,餓了,一回來就抱着碗大口大口的刨飯。
每次,冉依顏看見女兒那顆腦袋埋在飯碗裡的時候,只有兩個小毛辮子翹出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女兒可愛的非常。
這種時候,連對風冿揚的厭惡都忘了。
中午,冉依顏兌現自己的話,親自去送沙拉去幼兒園上課,她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小孩,每天在學校欺負自己的女兒。
但是,卿姐說沙拉把那小男孩打哭,冉依顏倒是一點都不詫異,沙拉也有時炸毛了勁很大,同齡人裡面幾乎都打不過她,而且,她也一直喜歡欺負別人,有個有權有勢的老爸,寶珠小時候也是,吃不得半點虧。
但是,寶珠長大了,性格反而內斂了。
此刻,寶貝沙拉在冉依顏的懷裡,軟軟的掂着小指頭學着媽媽數數。
終於,到了雙語幼兒園,這時候是上課的時候,因爲是貴族幼兒園,到處都看見保姆豪車,還有一些擠在校門口的保姆。
其實,小孩子並不多。
冉依顏是把孩子抱下來,直接朝着幼兒園裡面走去。
每個老師早早的都在在外場地,耐性的等待每一個家長把孩子交到她手裡。
來這幼兒園裡的都是一個個天之驕女和天之驕子。
而看到風沙拉,女老師雖然不認識冉依顏,但是,對她懷裡抱着的孩子是認識的。
風家是差不多的首富,所以,沒人敢惹,這間貴族幼兒園是幾大家族聯合贊助的,裡面各項公共設施,包括老師的工資福利,外教,每年,向這間學校投入的錢若干,所以,才如此有聲望,名望。
“沙拉——”年輕的女老師親自過來抱,但是,小沙拉卻是飛快的轉身趴在母親的胸前,摟住母親的肩膀。
“聽說沙拉在這裡跟別的小朋友打架,我來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雖然是以母親的方式,也是以風家女主人的身份,冉依顏的話語還是很謙虛。
“哦,這個,是有這回事兒——”美麗的女老師對面前的女人,是又恭敬又怕,沙拉不要她抱,也不下地,就躺在母親胸口,當冉依顏說完這句話之後,女老師也都能大概猜到冉依顏的身份,所以,話語間有點尷尬、、
“我們這裡,小孩子都是這樣,總是有天天打架的,老師也有看不住的時候,是我們管理不周,給您帶來麻煩了,實在對不住。”女老師一邊乏力的解釋,一面道歉。
“既然麻煩已經造成了,就要解決——”
“啊…”明顯,女老師對冉依顏的話沒有反應過來。
冉依顏的態度很冷,繼續說道“那個孩子的父母是誰,能打電話叫來學校麼,或者你把那人的號碼給我,我自己聯繫,我要告訴他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不能讓他的孩子再欺負我的孩子——”站在噪雜的大門門口,冉依顏然後不經意看着左右一個個蹦蹦跳跳的小孩子,這是她今天來的目的,想找找小孩子的父母,她相信,只要大人給予一些告誡和教導,小孩子還是會害怕聽話的,否則,隔幾天就看到自己的寶貝,身上到處都是傷,大人的心得多疼。老師也管理不周
“別告訴我你們沒有號碼,你們應該有每個家長的聯繫方式纔對——”
隨後反應過來了,擡頭看冉依顏的眸子更加的恐懼“可是。可是……”接連兩個可是,主要是有號碼也不能隨便往外透露啊。
家長的資料都是保密的…
“沒有什麼可是,我今天親自過來,就是看見我女兒被欺負了,而且她不是一次在學校裡受欺負——”
“要不,你把孩子帶過來我說幾句——”
而一聽到冉依顏說見孩子,老師更加的驚恐…
如果是她把孩子帶過來,被冉依顏訓斥一頓或者打一頓,如果男孩受到傷害,到時候人是她帶過來的,男孩的家裡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事情就鬧大了。這就是生在這樣的學校的壞處。
所以,當兩個小孩子鬧矛盾的時候,女老師都不會輕易透露是誰家孩子欺負誰家孩子,都會盡力把這些事兒隱瞞。擱平。
“怎麼,有難度麼——”其實,冉依顏也知道女老師的難處,但是,她不會傷害誰,她只是想對小男孩說教一下,五六歲的孩子肯定可以聽話了。
“呃。呃…”女老師忐忑着,腦門都在冒汗,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我去打電話——”衡量了許久,女老師終於決定轉身去打電話給孩子的家長,到時候都是父母對父母,她們老師就不會處在中間,這麼難做。
但是,就在女老師轉身的瞬間——身後陡然傳過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本來已經轉身的女老師一下子都驚呆在了原地。
“風沙拉,是壞蛋…風沙拉,是壞蛋…”正說着,門口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然後,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高興的跑過來。
圓圓的腦袋,穿着條紋的紳士服,襯衣,還有小西裝。虎頭虎腦的模樣。
冉依顏站定在原地,看見小孩子,蹙眉,這麼會有這麼沒有教養的小孩。
果然,一直趴在肩上的沙拉此刻有了動靜了,大腦袋轉過來,圓圓的小肚腩。美麗的大眼睛。不解的朝聲音的來源張望。
“祁必紳(小名),我在家怎麼教你的,怎麼可以這樣開口罵別的小同學——”隨後,在那停在街邊的黑色的發亮的寶馬旁邊,那合上後車門的手,還有那一塵不染的黑色的皮鞋,然後,男人轉過身來,熟悉的聲音,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悅。
冉依顏驚呆了,站在那兒,風吹起她耳旁的碎髮,然後她摘下自己的墨鏡,然後一時間,美麗素容,暴漏在空氣裡,那一刻,她真的就那樣驚呆了。
而旁邊的女老師也驚呆了,面前的女人,摘下墨鏡的女人,美的讓人發暈,那精緻的五官,白皙的肌膚,是那種驚世之美。
而不遠處,來接送男孩的男人,她幾乎每天都會見到,真的是很愛孩子的好男人,有錢,還那麼的帥氣,優雅,富有。
簡直是集完美於一身。
冉依顏站在那裡,然後瞳孔裡就緊緊的盯着那個男人,他溫潤的臉孔盈滿了她的晶瑩瞳孔。
而男人幾乎往前,終於,腳步一頓,眼眸了帶着一股詫異,無法掩飾的詫異,是她?!
“你壞蛋。壞蛋…”顯然,小沙拉沒有注意到媽媽的表情,那驚訝的表情,同時也有些失落的表情,而美麗的大大眼睛,看向她腳下一直朝着她跑來而且罵她是笨蛋的小男孩。
同時,她嘴巴里在反擊,而推着冉依顏就要下地。
冉依顏一方面在緊緊看着祁風熙,另外一方面面對女兒拼命的掙扎,無意識間,手軟了,就把女兒放了下來。
誰知道,小沙拉一放下地,立馬就生氣的鼓着包子臉,朝小男孩跑去。
連冉依顏和祁風熙都沒有預料的是,小沙拉居然跑過去將男孩一下子推出了三步遠,然後小男孩跌倒在地,然後憤憤的起來兩個小娃娃就要扭成一團。
老師看到了急忙去阻止,冉依顏也因爲老師一道尖叫醒了神,立馬去把女兒抱開。
可是,被抱開的女兒,一時間在冉依顏懷裡掙扎,急的嚎啕大哭。
而小男孩被老爸拉倒邊,輕輕的訓斥了一頓。
終於過了好久,老師買來冰淇淋,兩個孩子一人一個,才勉強的哄住了。
直到兩個孩子不哭不鬧,冉依顏才抱着女兒離開…
而祁風熙陪在旁邊,他們,真的是好久都沒有在一起說過話了。好久,到底是多久。
孩子都又悄悄的漲了半歲還是一歲了。
沙拉在媽媽懷裡認真的啃着的香蕉味的冰激凌,小嘴糊的滿滿的,而祁風熙懷裡的小男孩,已經把甜筒都吃完了。
“好久沒見你了,過的好麼——”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尷尬,但是開場卻很自然。
冉依顏沉默,她很害怕別人問她過的好麼,好麼,她自己覺得,不好…
“怎麼都是你接送孩子麼,冉雙露在幹什麼——”她這樣問,是好奇,同時心裡也有點酸楚,如果當初嫁給祁風熙,她還是會覺得自己過的會很幸福,至少比現在幸福的多。
現在,她這是過的什麼日子。想着,鼻息裡都有種淡淡的酸。
“她啊。整天吃喝打牌逛夜店,跟一切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但是,我們本來就沒有感情,所以,都由着她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祁風熙的眸子有種冷然。
而轉過頭去的冉依顏似乎也察覺了,但是她選擇忽略…。
“真的不知道一直欺負我家女兒的是你兒子,緣分,可真謂是緣分啊…”她有些感嘆。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剛纔看見那個女人是你,我心裡的那種驚訝和喜悅,小貝兒,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從我遇見你,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也一直都忘不了你,其實你也一直都知道。”
但是,冉依顏卻低頭了,眼眸裡蓄滿淚水,知道又怎麼樣,孩子都這麼大了…
難道他忘了麼,他們現在可是抱着各自的孩子談着少女少男相互的喜歡和愛,不覺得這一點都不浪漫,也不給人希望,反而是一種辛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