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雙露拿着手機的手陡然鬆開,然後任由手機‘啪’的一聲,直直的摔倒了地上,腦中恍然的一轟響,空白一片,彷彿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終於。終於。還是發現了。
結果。還是因爲這個原因…。
突兀的,胸腔的一股怒火騰昇而生,怒,因爲,她就這樣被祁風熙一封離婚書發到手裡的悲憤,這樣的結果,到底算什麼,就算當初是她的錯,聽了媽媽的話貪污虛榮嫁到祁家,可是,自己也不能承受這樣的結果,現在,他連和她面對面籤離婚協議都不願意麼,他這樣的做法,是要厭棄她到底麼。
祁風熙,不管怎麼說,想到過去的夫妻恩愛,那麼多天的同枕而眠,他真的就如此的心狠麼。
眼淚嘩嘩的掉,其實一開始的確是她的錯,媽媽當初滿心歡喜說爲她尋得了一門好親事,讓她嫁入祁家,她有愣過,祁家?那不是豪門麼,一開始,她有顧慮的,她知道冉依顏和祁風熙有過去,她擔心她嫁過來會不會有一天祁風熙會發現,會發現她是假冒的,可是媽媽說,那就是小孩子的事兒而已,誰能把小時候的回憶記的那麼清楚,凡事祁風熙問過去的事兒,她就直接回答不記得了,敷衍兩下也就過了,可是,現在,祁風熙怎麼會一下子拆穿她了呢,那麼肯定,語氣絕決。
細想,她也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啊,突然間,她恍然大悟,還是冉依顏,肯定是冉依顏,她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祁風熙,對這樁婚事她明明一直那麼不甘,她明明就一直想破壞,否則,以前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祁風熙面前,頗想要得祁風熙的好感,然後祁風熙也的確是見過她之後,然後他們的夫妻的感情就慢慢的變淡了,到現在,她都明白,就是在那次祁家的生日宴上祁風熙見過了冉依顏那一幕然後纔對她的感情生疏了的。
她還記得,那天冉依顏在宴會上哭,她哭,然後她就看見祁風熙朝哭泣的冉依顏走過去,他眉頭緊蹙的問了一句“我見過你是麼”
當時這句話將媽媽和她嚇的魂飛魄散,還是媽媽一下子靈機一動,解了圍,將冉依顏拉了過去,脫離了祁風熙的視線。
那天晚上,祁風熙靠着落地窗發愣,然後就問了她項鍊的事兒,那個所謂信物。
她知道,祁風熙是在那天就起疑心了,雖然最後項鍊也的確費了些周折拿了過來,可是,他們的感情依然沒有挽回,一天天變淡。
想來,還是冉依顏搞的鬼,果然,她心機比她想象的還要深沉,更何況,如果沒有她的一哭,怎麼會在宴會上成功引起祁風熙注意,現在想來,她當時一定是故意的,那個賤人,演戲演的真好啊,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那晚,如果沒有她的一哭,怎麼會那麼多賓客的注意力被她引過去,然後成功的引起了祁風熙的注意。
今天的事兒,她故意說出去的,其他的不說,知道這個秘密的,當事人就只有她們兩個,除了她,還有誰,還有誰!冉雙露坐在沙發上,渾身冰冷,但是那眼眸裡卻跳躍着狠殘的眸光,一定是冉依顏,一定是,她費盡心機都是想要毀了她,然後爲當初的事兒向她們報復。
她坐在沙發上,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那種無法言預的惱怒感在心頭起伏,還有一種無助的淒涼感,現在的祁家,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幫她。
“喂,媽怎麼辦?怎麼辦,他已經知道了,他全部都已經知道了——”
雙腿壓在沙發上,她穿着一身鬆散的雪紡裙對着電話因爲劇烈的哭泣而不得不壓低了聲音,那眼淚在臉上橫流。
“什麼知道了,雙露,你先別哭,女兒,先別哭啊——”冉母在電話那頭焦急的不行。
“那件事情,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娶的人應該是冉依顏,媽,我該怎麼辦,他現在要跟我離婚——!”說着說着,冉雙露對着電話只剩下了哭聲。
“怎麼會這樣呢,你是不是做錯什麼讓他發現了,媽不是教過你麼,凡事他問過去的事兒,你就說不知道,記不清楚了,你怎麼這麼傻呢,爲什麼你會被他看穿呢——”尹瑞琴突然間也覺得這個事情真的是來的太突然了,她一直以爲這件事完好無缺,不會拆穿的,小時候的事情,誰能記得那麼清楚,隨便一句話都搪塞過去了,她不是一再的叮囑過雙露麼,爲什麼還是會有破綻呢。
“根本不是,還是你那養女,你當初爲什麼要養她,她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沒良心,是她給祁風熙說的,根本就不管我的事兒——”她突然發現好像現在在這個節骨眼跟母親爭論這些太沒有意義了。
“媽媽,你到底說說我該怎麼辦啊,難道我真的要籤這個勞什子協議麼,媽媽,我不要,一旦離婚,我就是二婚婦了,那樣說出去多丟人——”
“你想我想想辦法,雙露,你讓我先想想辦法——”
電話裡,尹瑞琴裡也有些焦急,但是,首先,還是要控制好女兒的情緒。
“什麼辦法,現在什麼辦法都沒有,那律師下午又會來——”想到已經迫在眉睫,那律師說的話,冉雙露現在腦袋亂的是一鍋粥,覺得什麼都令人煩亂。
電話那頭沉吟了下,接着說道“你不是說祁風熙不回家麼,這幾天,那好,下午你回孃家來,這離婚的事兒先別聲張,下午,媽媽跟你一起去醫院——”
冉雙露有些奇怪“去醫院幹什麼——”
“你們多久沒有同房了,爲什麼你的肚子也一點不爭氣呢,如果你早點懷上祁家的孩子,這件事兒就算走到今天也不會這麼費勁——”
冉雙露恍然大悟似乎是明白母親要做什麼。
“可是我現在沒有懷孕的反應啊,一點都沒有,他對這方面的興趣又不高,很多時候回家洗澡就自個睡了,我有什麼辦法——”
尹瑞琴現在是懶得跟她這笨女兒說話“女人要學會勾住男人的心,你知道麼,你想你爸年輕時候也風流過,甚至。唉。不說了,先不說了,這祁家的少奶奶,你能不能再做下去,就只有這一搏了,下午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冉雙露雖然懂母親的意思,但是依舊有點迷糊,什麼叫‘只有這一搏’了,但是根本沒有辦法,在祁家長輩知曉這件事以前,一定要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存活的機會。
如果這件事被祁家的長輩知道了,她根本沒法去面對那長輩們那各種厭惡,鄙視,憎惡的眼神。
下午,在風家的醫院,冉雙露和尹瑞琴就叫家裡的司機開了車出來,母女兩帶着墨鏡,生怕被人認出來,自冉家和祁家聯姻後,冉家的公司的整個效益都紅紅火火的,這跟祁家在經濟上的一路扶持離不開,而且,冉雙露隨時會把在祁拿家的錢,明裡暗裡的接濟孃家,所以,尹瑞琴當的這個祁家的親家那日子也日益豐腴了起來。
一輛棕色奧迪,司機是新請的,一個小夥子,母女兩就坐在車裡。
兩個人情緒都有點失落,但是這個話題在外面面前誰都不敢提起,車裡的氣氛有點悶。
但是好不容易下了車,到了醫院,從大門口一路進去,冉雙露就開始一路抱怨,抱怨個沒完。
尹瑞琴也知道她是抱怨當初她養了冉依顏,她一路罵罵咧咧的罵着冉依顏是白眼狼,尹瑞琴也不開口。
找的醫師是醫院的熟人,然後給冉雙露做身體檢查,結果檢查出來,的確沒有懷孕,這個月的排卵期都還沒到,還得等兩天,但是身體是正常的。
冉母拿了冉雙露的檢驗報告一路從樓頂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着那上面的說明。
然後,冉依顏陪同着陸晚晴到醫院複查,因爲上次的那天晚上,陸晚晴再路上遭到了那幾個流痞瘋狂的折騰,這是她心裡的恥辱,也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痛楚,從那以後,她一直覺得下身不舒服,但是沒有來檢查,而今天,剛好一個上一個下。
其實今天的冉依顏原本在工作,接到了陸晚晴的電話她沉思了下還是丟下了手裡的工作,陪着陸晚晴來醫院,現在對陸晚晴,她有很深的歉疚感,還是因爲那次風冿揚將她打的半死不活,那個時候的她在旁邊看着好心疼,後來,那晚,在風家,她跟她睡了一張牀,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她就走了,招呼也不給她打一個,以致後來,陸晚晴都一直沒有給她電話,當她以爲她現在過的很好,已經不需要她的時候,恰好她又打了電話來,讓她陪她去醫院檢查身體,因爲自從那次後,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但是,她沒有說緣由,只是說身體不舒服。
而冉依顏根本沒法推薦,畢竟,現在的陸晚晴也是怪可憐的一個人,她很同情她,也有些莫名的憐惜,所以,她就陪着她來了。
兩對人,一個上,一個下,然後四個人就在樓梯上相遇了。
看到尹瑞琴和冉雙露出現在這裡,冉依顏心裡有點吃驚,腳步就在拐角處一愣,然而,尹瑞琴和冉雙露也居高臨下的就看見冉依顏帶着一個女孩站在這裡,相比之下,更吃驚。
但是,吃驚之後,冉雙露那明麗的臉上,突然就騰昇一股濃濃的憤怒,幾步衝了過去,對着冉依顏的臉就是一巴掌打過去。
“賤人——”這一巴掌打下去,因爲在樓梯上,那冰冷的地磚帶着反覆的震盪的聲音,這一記響亮的耳光,那來回震盪的弧度衝刺在冷寂的空氣裡。
狠狠的一巴掌,將冉依顏打傻了,同時,她身邊的陸晚晴也着實的一愣。
這個女人,怎麼敢這樣張狂的打人,而且也絲毫不忌諱旁邊還站着一個她。
“你什麼意思——”雖然捱了一巴掌,冉依顏就這樣輕輕的撫上去,臉色冷清,那冷冷的語氣,不卑不亢,臉上頂着那紅紅的五個指印,看起來很狼狽,但是她的表情,問的一本正經。
“什麼意思你清楚,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害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不懂——”她就這樣站在那裡坦白的說出口,眼睛裡有少許的疑惑,更多是冰冷。
“你不懂,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事兒你自己居然不懂,你毀了我的婚事,你將我的事都告訴了祁風熙,現在還這樣裝聖人,說自己不懂。真是好笑——”冉雙露就那樣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出口,然後回頭就去拉尹瑞琴的手。
“媽,我們走——”
厭惡的看了她一眼,那兩道身影似乎就要從冉依顏身邊擦身而過,但是,冉依顏還是有些不解,
因爲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冉雙露突然會這樣恨她,雖然,她以前是不喜歡冉雙露,冉雙露也不喜歡她,但是,今天,冉雙露那仇恨的眼神,說過的話,讓她的心微微的有些驚。她突然想到祁風熙。
“我明白你剛剛說的,你說的那件事兒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知道——”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冉依顏,你不是一直心有不甘麼,那件事兒就我們家裡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能有誰,你是不是恨不得立馬那件事情讓媒體見光,然後鬧的滿城風雨,你就知足了對麼——”
“我——”冉依顏一時也找不到話語來反駁,其實,她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我沒有做——”
“做沒做你自己清楚——”
她將微微的帶着求助的眸光看向尹瑞琴,對冉依顏來說,她總還叫着她‘媽’,這種感覺總還是不能完全跟冉雙露等同。
而尹瑞琴在旁邊看了半響,一向是比冉雙露圓滑世故,而且,尹瑞琴似乎是發現了冉依顏那疑惑的目光,她終究臉色也沒那麼沉,兩步過來。
居然臉上還帶了笑,雖然笑意未達眼底“依顏啊,你別跟雙露計較,她就是人小不懂事,她今天爲了有些事兒不開心,你是姐姐,讓着她一點啊,你們慢慢忙,我們先下去了——”
尹瑞琴不愧是老經世面的人,幾句話就把局面緩解過來了,而冉依顏的臉依然很疼痛,而且心裡一直存了個疑影,可是,礙於尹瑞琴這兩句話終於還是忍受下去,算了,她真的不想計較,畢竟,她現在,也根本沒有計較的精力。
兩對人擦肩而過。
“依顏,那你是的媽媽麼——”終於,陸晚晴彷彿在旁邊終究醒了過來,於是這樣問冉依顏。
“恩——”在外人前面,她就是冉雙露和冉依顏的媽媽,所以,冉依顏直接回答‘嗯’。
擡頭望着樓梯,一步步的上爬,糾結而又痛苦的日子,爲什麼她的身上總是煩惱不斷呢。
“你這孩子怎麼做什麼事情都是冒冒失失的,媽有你沒有叫你學會瞻前顧後,說話做事要謹慎,你都學會了些什麼,剛纔還當着外人的面,你怎麼可以自己主動將那件事說出來,萬一被被人知道了,你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傳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然後自己聲名狼藉是麼,那樣才徹底的毀了自己麼,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女兒——”
冉母罵罵咧咧,然後自己開車門坐上去。
然後,冉雙露一聲不吭,她承認剛纔是有點魯莽,如果被別人知道這段醜聞,冉家和她的聲譽就都沒有了,這可就是陷自己於死地的做法了。
“媽,這件事兒你打算怎麼做,看着手裡的檢查單報告——”冉雙露不解的問向尹瑞琴。
“如果你現在還想在祁家待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懷上祁家的孩子,醫生說你後天就是排卵期,所以,你要把握住這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一旦懷不上,而祁風熙也堅持要離婚,那麼,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祁風熙雖然知道真相,但是,他沒有公開,說明他也不想做的這麼絕,趁着他還有顧慮,而且對你還有一點感情的時候,你想法設法的懷上孩子,然後用着這段時間拖延。這是最後的機會,一旦懷上孩子,那麼事情就好辦了,到時候,就算天下的事兒,祁家也會幫你承擔下來的”
“媽媽,你怎麼這麼有把握——”冉雙露擡頭,眼眸裡有淡淡的不解。
“當然,你媽媽我也是一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當初你爹在外面朝三暮四,後來還是我有了你,他的心才慢慢的平定下來,男人,孩子對他們始終是重要的,但凡有了孩子,男人一下子就會有轉變的。”
“媽媽,爲了爸爸,你年輕時候也吃了不少的苦吧——”冉雙露在車裡坐着,然後看向自己的母親,現在的尹瑞琴,頭髮也終於有了些斑白的點,雖然,是完染過的,遠看是看不出來,但是,近看就會發現一些還有有些白色混雜在裡面。
而且,那額頭就算是不笑也有些細細的皺紋,終究還是老了,一個被歲月磨練的婦人。
“你爸爸啊,年輕時候,是有些不正經,他喜歡一些穿着打扮明豔豔的女子,曾經,還跟一家豪門的貴夫人發生了關係,併產生了感情,而且兩個人要死要活,那個時候,根本還沒有你,你爸爸當時很愛那個女人,纔跟我結婚沒多久爲了那個女人又跟我提離婚,後來,但是那個大家族根本不能容忍那個婦人在外面亂來,影響家族的聲譽,後來那個婦人死了,絕望的自殺了,從那以後,你爹爹才真的收心了,這麼多年來,也再沒有見他對外面的哪個女子動情,也不知道,這樣的他,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現在他在家裡,就跟一個悶葫蘆差不多,除了打理公司,其他什麼都不管。”
尹瑞琴彷彿是回憶了很長的一段過去,回憶時,那眼眸都是迷濛的,對過去,有些淡淡的憂傷,那段日子,實在是艱難的讓人止步。
“一個家就是靠我一個人撐起來——”是滴,整個家,甚至當初,如果沒有她,現在的公司,也不可能姓冉。
尹瑞琴想着想着,那眼眸的光忽然就明晰了起來。
車停在院子裡,下車,是冉雙露先下去,然後,她在後面。
“記得,叫他回來,這個藥,一定要提前就準備好,然後放進去,男人,只要你說是最後一次告別,他們都會心軟的——”
在冉雙露轉身的前奏之下,尹瑞琴眼眸裡冰冷而又絕決的目光,做事情,一定需要手段,沒有手段,事情肯定做不成,一擡頭,尹瑞琴將藥瓶死死的塞進冉雙露的手掌裡。
冉雙露也接收到母親帶着期望的眼神,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事兒,雖然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好,但是,既然母親說這是最後的機會,那麼也要努力的試上一試。
------題外話------
今天女主又受欺負了,嘻嘻,木事,後面立馬就自己強起來了,沒有經歷就不能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