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你對我動過心嗎?哪怕一秒鐘?
周小魚緊緊的盯着陸成灝。
事實上,她沒有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出一絲被欺騙的怒意。
他依舊溫潤如玉,帶着一種寬容和包容的姿態珂。
可是這種姿態叫她絕望闋。
她寧願他衝着她大發雷霆,寧願他將她狠狠的大罵一頓。
也不想看到他衝着她笑。
這一刻,周小魚才知道。
原來,這些天來,她從來沒有走進陸成灝的心。
絕望……
陸成灝始終沒有一絲怒意,看着她的樣子也只是看着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是啊,他一直當她是個孩子而已。
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他從來不會苛責她。
因爲於他來說,她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
周小魚驀然呵呵的笑起來,她悲傷的看着陸成灝:“六哥,你對我動過心嗎?哪怕一秒鐘?”
陸成灝卻是對她說:“小七,你再睡一會兒吧。”
這是他的答案嗎?
周小魚再也剋制不住,捂着胸口,狠狠的流眼淚。
爲什麼一切來得這樣快。
最愛的乾爹走了,她最愛的男人不要她了。
她真的,真的……一無所有了。
在旁人眼裡,她一直是衆星捧月的黑道公主。
那樣多了不起的哥哥寵着她,護着她。
所有的人以爲她擁有了一切,其實,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人的心而已。
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個大窟窿,空的發疼,再也填補不上。
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事實上,剛剛陸成灝進來的時候,房門也就虛虛的掩着。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的手上還捧着一束剛剛摘的金盞菊。
是剛剛從花園那邊摘下來的,淡淡的幽香,明亮的顏色。
他不過是來尋個花瓶,想放在小七的房間,叫她舒緩一下心情。
偏偏看到了這一幕。
周小魚坐在牀邊,將臉埋在膝蓋之間,哭的渾身發顫,連頭也沒有擡。
陸成灝倒是站起來,看着門口進來的人,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大哥。”
門口佇立的人正是厲先生。
他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因爲腿部的舊傷,他走路依舊有些僵硬。
他也不曾說話,只是進來找了個花瓶,然後將手裡的金盞菊全部放了進去。
然後將花瓶放在牀邊的桌臺上,灰暗的房間立刻多了一抹亮色,彷彿一束陽光。
陸成灝說:“大哥的花藝現在真的是無人能及了。”
厲先生驀然轉過身來,看着陸成灝:“六弟忘恩負義的本事也真是無人能及了。”
陸成灝倒是笑笑:“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厲先生的臉儘管沒有什麼表情,卻是陰沉的厲害,渾身散發着一種冰冷的氣場,每說的一句話就能成冰一樣。
厲先生說:“陸成灝,八年之前,你的命就是小七救回來的,她從來沒有指望你感激涕零,一直對你無微不至,可是你是怎樣報答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倒真是狠的下心,我這個妹妹是從小被我們幾兄弟疼到大的,我們這樣寵着她不是爲了叫你玩弄的,七妹愛你,所以我們認你是我們的六弟,七妹哪天要是被你傷的死心了……”
厲先生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以爲我們會輕易的放過你。”
陸成灝確實雲淡風輕:“大哥說的是,大哥疼愛七妹,我也一樣,我這樣不過是不想傷害她罷了。”
厲先生森然的開口:“你還想怎麼傷害,叫她終日以淚洗面,變成一個只會流淚的行屍走肉你就滿意了,我知道你如今恢復記憶了,又開始惦記蘇櫻,你究竟要何時才肯罷手,那個女人終究不屬於你,你再執着也沒有用
tang。”
好像被死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陸成灝的心思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他的確是記起來了,過往的一切,點點滴滴。
也知道這段時間,他被所有的人欺騙了。
那種感覺就像,他是一個失去記憶的瘋子,一個會亂咬人,叫人忌憚的瘋子。
誰都害怕他會恢復記憶,然後帶來一場災難。
他的心裡也是痛楚的。
那種欺騙叫陸成灝覺得自己被所有的人厭棄,包括他自己。
他也從來沒想到,一向對他最爲真心的小七會欺騙他。
他沒有發脾氣,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一絲感覺。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小七都能夠騙他,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相信的。
陸成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
這種孤獨無法排遣。
尤其是在恢復記憶的那一刻看到蘇櫻同容靳修那樣幸福的模樣。
這個時候,周小魚擡起頭來:“六哥,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陸成灝微微恍了一下神。
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便是剛纔。
因爲蘇櫻的那一句“成灝哥哥”。
就像是魔咒一樣衝入他的大腦。
將以前塵封的一切通通一股腦的全部挖了開來。
過往的那些掙扎,痛苦,求而不得,所有瘋狂的事情和瘋狂的情緒像是雨後春筍開始瘋長,最後變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漸漸明晰。
其實,他也恨,若是一直這樣失卻記憶便也就好了。
他也不必執着下去。
蘇櫻曾經對他說過,失去記憶是老天給的一次重生的機會。
可是,老天不曾那樣眷顧他。
只是叫他重生了一段時間,然後再次拉入這個虛僞和欺騙的人間,也因爲這次失憶,叫她看清楚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叫他一直動搖不定的心安定了下來。
蘇櫻的那聲成灝哥哥喚醒了他。
他終究也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蘇櫻果真是他唯一的鑰匙。
能夠叫他對這個世界還有念想的唯一的鑰匙。
可是,終究,那個女人將他迫不及待的推給了周小魚。
就這樣將他視如瘟疫嗎?
陸成灝心裡冒出一種近乎變態的想法。
爲了掠奪而掠奪……
要這樣做嗎?
一種損人害己的近乎兩敗俱傷的方式……
周小魚依舊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陸成灝淡淡的說了一聲:“剛剛。”
“六哥,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陸成灝微微低着頭看着她。
周小魚生的極美,一張小臉梨花帶雨,總叫他想到蘇櫻的那張娃娃臉。
她們兩個人一樣皮膚白淨,像是果凍一樣。
陸成灝微微轉過頭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何其的殘忍。
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答案。
原來這麼些年,他只是當她是個救命恩人罷了。
所以才縱容她,容忍她,卻從來不曾愛過她。
這個答案甚至比告訴她只將她當做妹妹還要殘忍。
厲先生幾步走過上,擡手便是狠狠的一拳。
陸成灝捂着胸口往後退了幾步,悶悶的咳出聲來。
周小魚一驚,但是卻沒有說什麼,將臉繼續埋進臂彎裡面,嚶嚶的啜泣。
厲先生冷
言冷語:“陸成灝,你就是一個混賬。”
陸成灝捂着胸口,亦是冷笑:“大哥你說的對。”
厲先生上前又是幾拳。
陸成灝沒有還手。
任憑被打的半跪在地上。
周小魚卻終究忍不住了,吼了一聲:“別打了,大哥,他的身體還沒有好。”
厲先生亦是冷冷的看着周小魚:“這個男人有什麼好,你喜歡了這麼多年,值得嗎?”
周小魚跑到陸成灝的身邊,祈求一般:“大哥,不要打了,他的身體是我花了很大的心血醫好的,你不能就這樣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