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見樑惟成自己走了出來，連方碣石都感覺有些詫異了，這明顯是樑惟成不給宋老面子，當這幾天的事情全都都攪到了一起，還真的挺有意思的。
方碣石看着樑惟成，眼神頗有深意。
樑惟成視若不見，走到方碣石的身前，語氣平靜。
“她在接電話，政府的，像是有些事情她不好決定，碣石你下去照應一下，宋老這邊你也不用過來了，儘快把那塊地上的事情了結了，然後清算一下，我們到底虧了多少，我只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儘快給我，知道嗎？”
“好的。”
方碣石點了點頭，對於這裡面有幾句是真的說給他聽的，他自然是明白。
轉過身，方碣石面含歉意的看着臉上繃着表情的宋世豪。
“那宋老，不好意思，我下去了。”
“嗯，沒關係，我還要呆兩天，總有機會。”
方碣石走開後，宋莎莎從父親的身後就向樑惟成走了過來，樑似成這時候轉頭問高曉鬆，飯店準備的如何了，並沒能理會想要質問她的宋莎莎。
高曉鬆對這裡的關係，看見也當看不見，只是一板一眼的迴應樑惟成的問話。
“全聚德，包間我已經訂好了，是宋老最愛吃的北京烤鴨。”
宋莎莎眼見着沒有人理會她，冷了臉，輕蔑的轉頭。
“爹的，我不要吃那東西，又油又膩。我要吃法國菜。”
“這……”
高曉鬆自然不能說你宋大公主太想吃天上的龍肉也不關我什麼事了，可是，這話他也就在肚子裡轉一圈，全當解悶罷了，倒不至於真的和這個花癡較勁，於是他便看向自己的都老闆。
“別難爲他們，你要是不愛吃，就在一邊看着。”
宋世豪向女兒遞了個眼色，宋莎莎這才明白了些意思，閉着嘴，重新站回到了宋世豪的身邊，纔不再開口了。
“惟成啊，我聽說玲瓏那孩子也來了，讓她也過來，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她了，真有點想那個小丫頭了。”
“她今天去北大那邊找她的同學了，下了飛機後，我還沒見到她呢，我現在也管不了她，管她遠比管這個公司讓我難受，我現在就打電話。”
樑惟成自然不是想讓樑玲瓏過來。可是，礙於面子上的關係，又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宋莎莎與樑玲瓏不對盤，幾乎是上流社會的名門閨秀的圈子裡不言而喻的秘密，連香港的娛樂小報都插上一腳的時候把兩個人的穿着首飾放到一起PK。
樑玲瓏還是個學生，她對這些還不算太在意，可是宋莎莎卻不敢讓自己輸了門面，所以，就越發較着勁的想要把樑玲瓏踩下去一頭。
可是，近兩年，梁氏東山再起，連同樑惟成疼愛妹妹的關係擺在那裡，所有人對樑家的嬌嬌公主都要讓上三分，連同宋莎莎都不敢像以前那麼趾高氣昂的對滿世界再說，樑玲瓏的媽媽是小蜜。
可是，前一陣子在洛杉磯樑惟成的態度，讓宋莎莎有些擔心。樑惟成卻是她勢在必得的，好多人都知道她和樑惟成的事情，如果有什麼意外，她的面子又要往哪兒擱啊。所以，這次宋莎莎才磨着父親帶她來大陸。
樑惟成並不多說，引着宋世豪連同宋莎莎，再加上一個高曉鬆去了全聚德飯店。
三個人落座了許久以後，在廚房裡的師傅已經開始展示刀工的時候，樑家的公主樑玲瓏才戴着一個恨不得把她整張粉白色的臉都遮起來的墨鏡，肩上揹着一個時下年輕人中間極流行的幾乎鬆垮垮帆布包。
樑玲瓏今天穿着的是一身粉色的運動衣，從頭到腳都透着股年輕的朝氣。揚着那張脂粉未施的臉，樑玲瓏幾乎是蹦跳着的就奔着樑惟成跑了過去，首先抱住了大哥的脖子。
“你催什麼命啊，你不知道佳佳他們帶了幾個體院的帥哥，還有奧運冠軍呢，我才玩一會兒，你就非得要我來。”
“叫人。”
撥開樑玲瓏的手腕，樑惟成冷着臉訓道。
“沒看到世伯在這裡嗎?你的家教呢？”
“噢。”
樑玲瓏束手束腳的在樑惟成的身後站得筆直。像是一個乖巧無比的小學生。
“宋伯伯好。”
樑玲瓏當然也看到了宋莎莎，雖然不願意，還是有禮貌的叫了一聲人。
“宋姐姐好。”
叫完人後，樑玲瓏就着高曉鬆拉出的椅子坐了下來，她把手裡的包遞給高曉鬆，看了看空着的椅子，竟然都不像有人在坐似的。
樑玲瓏扯着高曉鬆的領帶不讓他退開，小聲的在高曉鬆的耳旁嘀咕了一句。
“他呢？”
“有事，沒來。”
高曉鬆不敢打馬虎眼，他小聲的說。
“方總陪了一天了，剛纔真有事纔沒來。不過，玲瓏，宋家老爺子不高興，你也小心點。”
“管他。”
兩個人的低聲耳語別人聽不見，可是，樑玲瓏這樣和高曉鬆拉拉扯扯的小家子氣的樣子，讓宋莎莎很不屑。
宋莎莎嬌嘀嘀的開口。
“惟成，你也不管管玲瓏，說起來，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有人教教她規矩的時候了。”
樑玲
瓏一見這個花癡竟然敢對她人身攻擊，她自然不甘勢弱。
“我的家教很好。”
樑玲瓏沒等大哥開口，她就先嗆出了了出去。
敢說她家教不好，全港誰不知道宋家大小姐的那些脂粉男兒是怎麼回事啊，只不過大哥現在不在香港，沒有人對大哥說罷了。就這麼個爛交的女人，還想要做樑家的少奶奶，樑玲瓏第一個就不答應，而且像是爹的對這個宋莎莎也沒什麼好感，這讓樑玲瓏更是有勢無恐了。
而且，素來宋莎莎的那些伎倆使來使去不過就是那麼幾招，讓樑玲瓏早就有些懶得答理她了，偏那個花癡還還不自覺。
“玲瓏我看着挺好的，年輕，漂亮，而且聽說成績也不錯。”
宋世豪說話的時候，看着的人是樑惟成。
“不過，惟成，我可是不止一次聽你爸說，他想要抱孫子了。你的事情你自己也要考慮清楚了，你爸現在因爲身體的原因不能理事了，你總在大陸這麼忙着也不是事，總該常回香港看看，另外也該找個能助益梁氏的人才好。”
“嗯。”
樑惟成並不反駁，也不開口對宋世豪再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態度，他反而是推了推眼前的菜餚，又示意高曉鬆倒了一杯賴酒後，才慢吞吞的給了一直等他說話的宋世豪。
“宋叔，這菜不錯，你試試，我記得這是您愛吃的。”
“嗯，好。”
宋世豪提起筷子，夾了一口。
“是不錯。”
兩個人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都是極無意義的話，聽着高曉鬆憋着笑看兩個小狐狸鬥老狐狸，卻不敢真的笑出來。
樑玲瓏聽得犯困，這些菜都不是她喜歡的，但是終歸是有家教在，而且是當着樑惟成的面，她又不敢擡屁股就走，就連發個短信都跟做賊似的。
宋莎莎忍了半天，見父親還不提，終於忍不住對樑惟成說。
“惟成，你知道嗎，萬家的那個大公子前一陣不是搞上了一個小秘書嗎？那秘書生了孩子，萬家老爺子也不過纔給了幾百萬就打發了。萬家這次丟盡了臉，萬家的長孫才值個幾百萬，你說好笑不好笑，那些女人就是總癡心妄想要麻雀當鳳凰，也不想想這世道那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做事總是要有代價的。不過都是出來賣的，一個個都是賤人，全沒好東西。”
樑惟成沒接宋莎莎的話，只當是沒聽見。
宋莎莎卻見樑惟成難得的低垂着頭，於是便說得更加的起勁。
“我還聽說，萬家老爺子已經放了話了，要絕了萬家大口子的口袋，看他還想要怎麼折騰，我看啊，他也不過就是吃喝嫖賭抽，都佔了，那點子本事也就是用在女人的身上，其它的什麼也不成。”
樑惟成終於落下了筷子，他卻不是對宋莎莎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自己的妹妹樑玲瓏。
“玲瓏，你不是有同學在等你嗎，你去吧，別這受刑了。”
“噢，知道了，曉鬆哥，你送我唄，我沒車。”
樑玲瓏知道大哥是真生氣了，生氣宋莎莎當着她的面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而她又是很有階級感情的好寶貝，自己解脫的時候還不忘了要帶走高曉鬆。
說話的時候，樑玲瓏已經快手快腳的把包背在了肩上，臨走還不忘跑到樑惟成的面前，把手一攤。
“大哥，我沒錢了。”
“跟曉鬆說去。”
樑惟成看了一眼，並未再說什麼，神色淺淡。他發現像是有些時候沒見了，這孩子又長高了不少。
樑玲瓏低下頭，親熱熱的在樑惟成的側臉上親了一口。
“謝謝大哥。”
有了大哥給的卡，她今天就能請大家HAPPY一晚了，既然大哥這麼好說話，她自然不能讓大哥失望。
“曉鬆，我可要那張無底限的，你敢不給我，信不信我讓他們一會兒就啤酒滅了你。”
“知道了，我的公主！”
看着妹妹和高曉鬆說說笑笑的走出去，樑惟成的眼裡有一瞬間的柔和，當初留下樑玲瓏是他親口向繼母承諾的。
他的母親身體並不好，在衆多的叔伯家的弟弟妹妹中，他哪個也沒感情，在他的眼裡，不過都是父親在養着的罷了，可是，知道繼母懷孕了，十幾歲的樑惟成看着父親讓繼母去醫院把孩子留掉，卻動了心思。
他向父親承諾，他想要這個妹妹。
這才留下了樑玲瓏的一條命，也因爲這件事情繼母一直是對樑惟成很感激，而樑家現在的天下太平，難說不是因爲留下了樑玲瓏換來的。
其實，上天很公平。
他很滿意，現在樑家的那些人和事繼母替他處理得很好，讓樑家的人再也沒有給他添麻煩。
宋世豪見不相干的人都走了，覺得是時候說話了，沉吟了一下，就開了口。
“惟成啊，我這麼說吧，你和莎莎都不小了，該考慮一下了，這件事情我和你父親也早就有約定了，我現在想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麼？”
“宋伯，你知道我現在沒心思考慮這些事，梁氏現在在大陸贏虧就在這兩年了。我已經花了幾年的心血在大陸這塊地方，現在這個時候，我哪有心思考慮其它的事情。”
“只單是這樣？”
宋世豪這次索性是想把話說明白，所以就又逼問了一句。
“惟成，是不是你對莎莎有所不滿？”
女兒的性子怎麼樣，還有她的私生活，宋世豪自然是知道的，他管過幾次，但是宋莎莎長大了以後，宋世豪也是有心無力，所以，這纔是他所擔心的地方。
“不滿沒有，但是，”
樑惟成的目光漸冷 ，這時候他的視線落在宋莎莎的臉上，冰冷如刀。
“我的妻子必須要能照顧好我的這個妹妹。全港的人都清楚我是疼玲瓏的，可是，莎莎卻總不給玲瓏面子，而且，玲瓏還是個孩子，我是長兄，做事自然要爲她多考慮一些。畢竟，距她出嫁還有些年頭，我不能讓我自己的家宅不寧，整天被鎖事纏着。”
宋莎莎撇嘴，她從不以爲自己哪裡做錯了，而且，樑玲瓏那個沒長全了毛的小丫頭，哪裡能和她放在一起比較，樑惟成這麼說，讓宋莎莎臉上掛不住的難堪，樑惟成這是看不上她了。
“她不過就是個小蜜的雜種罷了，你跟我較什麼勁，她又不是你媽生的。”
宋莎莎着急，以前樑惟成就是再冷着她，也沒有這種態度，所以，宋家大小姐口不擇言的指着門口，就叫嚷。
“我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要我給她面子。”
“憑她是我妹妹，憑我管她媽媽要叫一聲阿姨。憑她管我叫一聲大哥，這夠嗎？”
樑惟成如冰的目光這時候看着宋莎莎，陰寒無比。
宋莎莎被樑惟成明顯的怒氣嚇住。
“爸，你看，惟成他欺負我。”
樑惟成見宋莎莎又去尋找靠山，他也不在乎，臉上看起來也沒顯得多在乎，轉眼也看向宋世豪。
宋世豪知道樑家現在是樑惟成全全做主，連他的父親現在也只能聽兒子的，他的那個繼母又從不插手梁氏的事情，只做她的富貴太太，樑家的這個公主又是被樑家養得嬌貴到了不能再嬌貴的樣子。
宋世豪其實不止一次的提點過自己的女兒，對樑玲瓏即使只是面上，也要讓一些。
但是，今天在桌面上女兒的幾句話，就把樑惟成得罪個徹底，她卻什麼也不明白，讓人當成了白癡一樣在耍，還不清楚。
這讓宋世豪這張老臉有點掛不住了。
“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現在無心考慮這些事情。”
就是在這個時候，樑惟成還有這種氣度。
坐在這裡，讓他都拿捏不住一點半絲。
從下了飛機開始，就是這樣，不冷不淡，不親不熱，宋世豪忽然心裡有些嘆息，長江後浪推前浪，如果是早些年，他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早就忍不住脾氣要對梁氏動手了，可是，現在呢？
他已經老了，明顯很多事情，他力不從心，也明顯不能和現在的年輕人較那個勁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宋世豪斟酌了片刻後，對身邊的女兒說道。
“樑家就是進得門也要吃虧，你自己想好了，他們家的老爺子不管事了，太太更是絲毫做不了主的，剛纔他也說明白了，不會看你再欺負他的這個妹妹，而且，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玩不了什麼花樣出來，這樣的話，你嫁過去真的有意思嗎？你要想好了，這條路，依我看不好走。”
“可是，爹的，我喜歡他。我想要。”
這就像是一個被疼壞了的孩子，越是不給她的玩具，她就越是要抓耳鬧腮的喜歡。
以前宋莎莎或許不覺得樑惟成是她勢在必得的，要知道香港的那些少爺公子哪個不是她的裙下之臣，這連英國的那些貴族的公子也都不過就是她招之則來，呼之則去的，可是，偏偏他就對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顏色，而且，一想起來今天他明顯是藏着那個小助理，宋莎莎一想起來就氣得胃疼。
“不行，我就要嫁給他。想當初咱們宋家可是幫過他的，就憑這點，他要是敢不娶我，我就敢讓他在香港混不下去。”
“行了。”
實在不是宋世豪看不起自己的女兒，就是她的那點伎量手段，也就是對付一些沒用的公子哥，她要是想對付樑惟成根本是癡心妄想。
“他現在和香港的大佬們平起平做，連我現在都得給他三分的顏色，我之所以同意你和他的婚事，不過就是想借力梁氏在大陸的影響力罷了。現在咱們宋家下手晚了，歐洲和東南亞的那些商人把該佔的便宜都佔了，我們如果想要再分到蛋糕，現下只有藉助梁氏。”
宋世豪知道女兒不會明白，便也不再說那些生意上的打算。
“你跟我回香港，不許留在大陸。”
“不，我要留下來。我要嫁給樑惟成，我偏要做梁氏的少奶奶，到時候我還非得把興玲瓏那個雜種趕出樑家，我就不信了，什麼時候我吃過這樣的虧，爸我告訴你，你攔不住我。”
“你以爲你鬥得過樑惟成？”
宋世豪本想放手不管，可是，他也就這麼一個女兒，幾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但是還算是中規中矩，只是這個女兒讓家裡的慣得不成樣子，宋世豪本想隨了女兒的心願，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恐怕是要費些周張了。
“你跟我回去，這件事情我想辦法隨了你的心願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