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到醫院的,陸漫漫死去活來了好多回,衣服被汗水浸溼透了。 第一個出來很順利,第二個卻怎麼也不肯放過她,在她肚子裡躺着怎麼都不肯來見小哥哥。折騰了差不多四十分鐘,孩子呱呱墜地。
“男孩?”陸漫漫已經精疲力盡了,虛弱地睜開眼睛去看護士手裡的小寶寶窒。
在車上的那個是男孩子,不知道這個是不是?
“女孩。”護士把孩子湊到她眼前,讓她看了看。
陸漫漫連高興的力氣都已經流淌殆盡,汗水和眼淚把眼睛粘得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孩子的樣子,模糊地晃過孩子烏篷篷的頭髮,眼睛一閉,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第二天。
空氣有孩子的哭聲,她茫然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猛地想到孩子已經出生了。她惶惶然地環顧了一圈病房,看到了靠着窗口,正舉着手機給她拍照的男人。
“喬年?”她抿抿脣,啞聲問:“我的孩子呢?”
“護士抱去洗澡了。”喬年收起手機過來,笑着說:“你可真夠厲害的,在車上……嘰咕一下就生了個兒子。戛”
“什麼叫嘰咕一下。”陸漫漫急着看孩子,撐着雙臂就想起來。
她已經一天一夜粒米未盡了,一坐起來,腦子裡面像裝滿了漿糊,暈得她又倒了下去。
“女金鋼,孩子馬上就要來了。”喬年慢步過去,手在她的肩上輕輕摁了摁。
陸漫漫凝視他幾秒,手指往一邊揮了揮,“水。”
喬年往牀頭櫃上看,過去端了杯水過來喂她。
陸漫漫嗓子好過了一些,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要債。”喬年笑笑,拖過一把椅子在旁邊坐下。
若這個人有惡意,八個月前就能把她賣掉,把錢轉走,昨晚還能把她的孩子拐跑。但他現在坐在她面前,抱着雙臂,帶一臉不知正邪的笑意,讓她琢磨不透。
不,她懶得琢磨!
她收回視線,小聲說:“沒錢,錢都拿去投資了,還沒賺到錢。”
那筆利息也很可觀,她全拿去炒股,做生意了。開始兩個月心浮氣燥,賠了不少。這兩個月,她靜下心來,才慢慢賺回了一些。
她要一個人生活,就得學習怎麼獨立生活。因爲懷孕,她不能出去工作,所以每天做中國菜,在網上賣,餃子,肉夾饃賣得最好。她給肉夾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鴛鴦餅,這兩個月已經在附近小有名氣。
“哈哈……”喬年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陸漫漫橫他一眼,不滿地問道。
“八個月沒見,就想笑你。”喬年揚揚眉毛,身子俯過來,盯着她的臉看,“你長了一點斑,還胖了很多。美人原來有這樣的時候,所以很好笑。”
陸漫漫懶得理他,好像他媽媽生他的時候還能保持功條腰圍一樣。這就是女人爲愛情,爲家庭做出的第一步犧牲,把自己給折騰醜了。
“孩子來了。”女傭安婭和護士一起進來了,一人抱了一個孩子,笑哈哈地把孩子放到她身邊。
陸漫漫看到兩個小不點,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這就是她的小寶貝呀,怎麼這麼小呢?
還好,不是那種皮膚皺巴巴的小老鼠,皮膚有點兒黑紅,據說這種膚色養着養着就越來越白了。
小東西很漂亮,烏黑茂密的頭髮,薄薄可愛的嘴脣,讓陸漫漫恨不能一口親下去,不鬆開。
“紀煜,紀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女兒。”她抱抱這個,親親那個,一個都捨不得放下。
“有女乃水了嗎?”安婭問她。
陸漫漫下意識地揉了揉心口,鼓鼓脹脹,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淌出來了。
她笨拙並且激動地解開衣釦,把小女兒先湊過來,衣服才掀開一半,突然想到了喬年,趕緊擡頭看她。
那小子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抱着雙臂,饒有興致地看着。
“出去、”陸漫漫抄起一邊的尿片朝他丟了過去。
“嘖……”喬年敏捷地接住了尿片,衝她咧了咧嘴,起身出去。
陸漫漫抱着小小淺,溫柔地親吻她的小臉蛋,心裡頭動搖了。應該讓爸爸來看看孩子吧?爸爸應該看到孩子了。就算最後決定不一起生活,他也有權力知道孩子出生了,孩子長什麼樣子。
“小小深,小小淺,媽媽不能自私對不對?要讓你們看到爸爸對不對?”她哽咽着說道。
小東西癟着腮幫子,用力地吸,從她的身體裡汲取源源不斷的能量。
“想回去?”喬年靠在門框上,微微轉頭看她。
“怎麼?不行嗎?”陸漫漫飛快地擡頭看他,他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裡的!
“哦,很行。”喬年揉了揉鼻頭,小聲說:“對了,傅燁在做第三次手術,不知道能不能站起來。”
傅燁在
下墜的過程中傷到了脊椎!陸漫漫覺得自己最沒良心的就是這事,一直沒敢打電\話給他,怕紀深爵會順着這消息找到她。她讓喬年帶了一些錢去付傅燁的治療費用,除此之外,只能靠看郭瑩的朋友圈知道他的近況。這是她的良心債,不知道應該怎麼還。
“回去嗎?”喬年轉頭看她,一臉壞笑。
陸漫漫看着懷裡的孩子,拿不定主意。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父親的疼愛,又害怕墜入以前那種循環反覆的痛苦裡。
糾結了片刻,她小聲說:“我先打電|話給他談談吧……喬年,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回不回去?”
喬年轉過身,笑着說:“因爲老爺子之前說過,如果親孫女沒人要,就給我。我來問問你,要不要當黎水第一社團新任老大的太太。”
“你腦子進水了!”陸漫漫毫不猶豫地罵了一句。
“當初你拜託我用技術替你做出遠在非洲,澳洲以及冰島的ip,用以你打給他。他一直在追蹤這些號碼,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找到你,你們還有感情,所以你一定想和他回去。”喬年笑着說:“不過,你確定那個人、他真的能保護好你和孩子們嗎?現在有人出了重金要找你的下落,能殺你一次就能殺兩次,你不想知道是誰?”
喬年戳到陸漫漫的痛點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他,尖銳地問道:“你爲什麼這麼關心誰殺我?我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
“確實沒什麼關係。”喬年攤攤手,笑着說:“我就是過來旅遊,順道看看我曾經運送過的貨物過得怎麼樣。”
陸漫漫橫了他一眼,低頭看懷裡的小小深。小小淺剛吃飽了,此時就安靜地躺在她的身邊,兩扇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嘴巴抿了抿,模樣可愛極了。
小小深窩在她的懷裡,一隻小巴掌覆在她的心口,酷似紀深爵的眉眼讓她的心動搖不定。
“我先走,我會在這裡留三天,三天之後我英國。”喬年拍拍小小深的小屁屁,起身就走。
這個人說話做事一向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來得突然,也走得突然。
陸漫漫當然不相信喬年會純粹地幫她,肯定是黎水又有什麼風波了。
她讓安婭拿來手機,看羅笑的朋友圈,就知黎水一切大事。翻了一會兒,她看到了一張照片紀深爵陪丁夏茗出席頒獎禮。
她盯着照片上的他看了好一會兒,慢慢地關上了照片。
呵,她在這裡,他在黎水,相隔茫茫數十萬裡。八個月的時間,他沒有找到她,在陪着丁夏茗活在浮光掠影中,紀媽媽也在現場。他身邊一向不缺女人的,紀媽媽也唯獨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婦。
在不確定安全的情況下,剛當了母親的陸漫漫再度做了一個選擇。
她抱着孩子躺下去,睜着紅通通的眼睛看淡藍色的天花板,喃喃地說道:“算了,寶貝兒,可能有時候完整的家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母子三個過吧,我們能過得很好的,說不定,媽媽給你們找個更好的爸爸。媽媽還是像以前一樣,自己的事自己面對,誰害媽媽,媽媽自己找出來……媽媽一定會保護你們。”
紀深爵下了飛機,腳步有些沉重。
去冰島又撲了空。
他不知道是誰在幫陸漫漫,這八個月,傅燁在醫院,喬年在家裡準備接掌龍頭位置,湛昱梵偃旗息鼓,紀桐快瘋了,四處找斯蒼城的下落,孩子也在一次出去找他的路上流掉了……
紀家亂糟糟的……
他的心和思緒也私糟糟的。
股票這八個月裡三度跌停,市值蒸發了不知道多少。ot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而ssl中國區已經全部清算,償還那些受害家屬的賠償金。
把陸漫漫那麼快地帶到臺前來,可能是他今年做的最錯、最自負的一件事,應該可以再緩緩、再緩緩……
“紀總,打起精神。”羅笑從劉哲身後探出頭,朝他揮了揮拳頭。
“對啊,深爵,你別四處跑了,這公司的事你都丟着沒管……”紀桐瞪着紅通通的眼睛,嘶啞地說道:“再這樣下去,就算找到了她,她也會嫌你沒錢了。她現在可是有十億的人,有孩子了還躲着不見你,你還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嗎?人家根本就不愛你,人家愛錢。”
紀深爵扒開她,大步往前走。
劉哲趕緊上前去,小聲說道:“紀總,你臉色很不好,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紀深爵眸色沉了沉,輕輕搖頭窒。
陸漫漫出事,確實攪亂了他的心。八個月了,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個夜晚都會驚醒,他夢到自己站在山林裡,面前是架在半空中的空蕩蕩的索道車。每一個夢,都能讓他冷汗淋漓。
若知道那晚會出事,他怎麼都不會帶她上山去,更會寸步不離地跟着她戛。
她來電不多,有時候兩個月,有時候三個月,不說話,沉默地聽着他的聲音,十幾秒後掛斷。
他都摸不透她的心思,怎麼就這麼消失了,爲什麼要消失?真的像紀桐說的一樣,有了十億,所以並不想和他在一起嗎?還是,真的相信他更偏愛趙婧妃?
“紀總,不管怎麼樣,你得先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很多事還等着你去處理。”劉哲拉住了他,嚴肅地說道。
是啊,不能被對手困住了,八個月的時間,足夠長,足夠對手又完成了一次資金的累積。而他困於找尋陸漫漫的事情裡,焦頭爛額,失去了主意。
紀深爵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機場的大玻璃牆外。碧藍的天,一架飛機正騰空飛起,衝進雲宵。
“紀總,斯蒼城找着了。”一名助理匆匆過來,俯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他是在融水高速的交費口上被我們的人截住的。”
“哦?”紀深爵眸光一閃,急聲問道:“人在哪裡?”
“剛送回山莊裡。”助理低聲說道。
“走。”紀深爵剛剛平復一點的情緒又如同巨浪一般掀了起來,帶着人直奔郊外別墅。
消失了八個月的斯蒼城瘦成了皮包骨,他走的時候身上還有卡,所以一次性取出了一大筆。他很狡滑,只走小路,只去小鎮。
但在外面奔波實在要錢,還被小偷偷過了兩回,到一個月前,他已經身無分文了。
苦熬了這麼久,他又累又餓地走上了高速,被電子眼照了下來,照片很快通過技術手段傳到了紀深爵的人手中,他的人沿途找過去,終於找到了他。
“是你做的?”紀深爵看着他,強壓着心裡的憤怒。
“是。”斯蒼城掀了掀眼皮子,沙啞地說道:“行了,就這樣了,我不想和你說話。”
“索道也是你破壞的?”紀深爵追問。
“當然,我乾脆告訴你吧。六年前你的腦袋也是我砸破的,我討厭你,你從一回來起,就眼睛看着天,什麼都覺得你最厲害。我纔是給紀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的人,不是你!你小子憑什麼事事壓着我?憑什麼我還要給你低頭彎腰!你大姐那頭母老虎,成天對我呼喝就算了,誰讓我倒黴娶了她?但你這個一根玻璃試管造出來的廢物,憑什麼又來當我的頂頭上司?”
斯蒼城嘎嘎地笑了起來,猖狂地說道:“現在,我殺了你一回,殺了你老婆一回,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有證據嗎?你有本事殺了我啊!我告訴你,我不怕你。我從這裡走出去後,照樣好好地曬太陽。紀深爵,你不可一世,以爲自己有多厲害,我就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痛苦。”
紀深爵猛地站了起來,一拳頭砸了過去。
斯蒼城重重地摔到地上,吐出幾顆斷牙,繼續大笑,“打啊打啊你打啊,我看你能把我怎麼辦?就是我做的,弄不死你,我弄死你老婆兒子。你知道嗎,看着她掉下來,那感覺真的太好了。索道車聽說都摔扁了,你的老婆還和別的男人私奔跑了!你頭上頂着幾頂綠|帽子,你還洋洋得意。你這個蠢貨,笨蛋。”
紀深爵一腳狠狠地踩到了他的臉上,恨不能馬上就殺了他。
“紀總,別弄死他,不值得爲他沾上髒血。”劉哲趕緊帶人進來,拉開了他。
“紀深爵,你能把我怎麼樣啊?”斯蒼城掙扎着爬起來,一張臉猙獰如惡鬼。
“我會讓你好好享受的。”紀深爵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得到最長的刑期,去最苦的監牢,和最兇悍的犯人關在一起,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痛苦。”
斯蒼城的臉色鉅變,聲嘶力竭地大吼:“來啊來啊,我不怕你,我關進去就上訴,我一年就能出來,我會和你打官司的。”
“這個人是不是瘋了。”劉哲把他拉出來,小聲說道:“我看他真是變|態了。”
紀深爵揉了揉眉心,艱澀地說道:
“把他送走,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痛苦。這一仗是他贏了,我輸了。”
“把漫漫找回來就好了。”劉哲安慰道。
紀深爵脣角牽了牽,若是他自己倒好,偏偏是陸漫漫,這纔是剜心剜肺的痛。
“然後呢?”他低聲問。
然後就是他獨自一人繼續生活在漫漫無際的黑夜裡,等着天明,再天黑,循環往復,不得停止。
“紀總,湛昱梵當選最年輕的政|協|委|員,還和丁市長的女兒訂婚了。”這時劉哲接了個電|話,轉頭看向他。
湛狐狸,高升了啊。
暮色降臨,莊園裡陷入寧靜,紀深爵坐在搖椅上輕輕地搖動,孤寂的風從他耳邊呼呼吹過。
沒有陸漫漫,他覺得到處都是地獄。
時光太慢,每天都數着分秒過。
陸漫漫帶着兩個孩子生活,緊張,忙碌,兵荒馬亂。今天這個咳嗽了,明天那個碰着了,她從早到晚,都盯着兩個孩子,不敢有半分半秒的鬆懈。
喬年隔上一年會出現一次。
第三次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後了,兩個孩子滿三歲了,今天是他們兩個的生日。
三年了,陸漫漫已經停止了給紀深爵打電|話,羅笑的朋友圈發過狀態,說他結束了生意,不知道去哪裡了。娛樂新聞裡能看到丁夏茗的身影,她偶爾會飛到哪裡渡假,身邊有某個高大帥,打了馬賽克,但陸漫漫認得出那是紀深爵。
陸漫漫曬完衣服,出來看,只見兩個小東西貼在牆邊,正往外張望,咯咯地笑個不停。
“你們在做什麼?”她快步過去,蹲在孩子的身邊,和他們一起往外看。
“有個小姑娘好漂亮,哥哥很喜歡唷,他想和小姑娘說話,你看那裡……”小小淺扭過頭,衝她皺皺鼻子笑。
小小淺的身體比小小深差一點,遺傳到了她的過敏症,所以比小小深要瘦好多。但小丫頭真是漂亮,精靈一樣的大眼睛,烏亮亮的,純澈得像林間無人涉足的小溪,從未染上塵埃。
小小深的眉眼要剛毅一些,才三歲就比同齡人要顯得沉穩多了。可能是小小淺一犯病,他就得幫着陸漫漫照顧小小淺的緣故吧,像個小大人。
“哥哥羞羞臉,我幫哥哥去。”小小淺穿的和小小深一樣,都是小西裝褲,小襯衫。她從院子裡剪了一枝花,往外飛奔,直接衝到了路邊的那位小姑娘面前,十分紳士地彎了彎腰,把花遞給那個小姑娘。
“哪裡學的呀……”陸漫漫撫額,那小姑娘是個金髮碧眼的小洋妞,小小深好特別喜歡這種小圓臉。
“你看電視,她就看電視,你總愛看韓劇。而且,是她自己想和那個小女孩玩。”小小深看了看她,撇嘴,說話是一半西班牙文,一半中文。女傭安婭就是西班牙人,所以小小深一直這樣說話。奶聲奶氣的,甜進人心裡面去。
母子兩個往外看,小小淺正抱着小姑娘親臉蛋呢,末了,大聲說:“我是安德烈.伊波利特,那邊是我的妹妹,還有我的媽媽,我媽媽是摩納哥人,我爸爸是韓國人,我很喜歡你。”
這不是小小淺第一次冒充小小深去泡小美妞了!兩個孩子,爲什麼偏偏是女兒遺傳到了紀深爵花心的基因呢?小小淺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不管是一朵花,一隻小鳥,一幅平凡無奇的畫,還是漂亮的男孩女孩……
“咔嚓……”有個騎着自行車的大男孩停下來,把小小淺親吻小姑娘的畫面給照了下來。
“小小淺,回家了。”陸漫漫朝小小淺招手。
“再見。”小小淺又親吻了小姑娘的小臉蛋一下,撒開小細月退,往陸漫漫面前飛奔。
才跑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眸子圓瞪,轉往東邊奔去。那裡有個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抱着一隻小貓,正蹦蹦跳跳地過來。
“完了,又看中一個!”小小深搖頭,嘆氣,“路易絲我們搬家吧。”
“爲什麼搬家?”陸漫漫好笑地問道,小小的東西,還知道搬家這個詞戛!
“小小淺用我的名字,把鎮上每一個小姑娘都親過了。”小小深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嘟起了小嘴。
撲哧……陸漫漫笑出了聲。
“你不愛出門,所以她想幫你多交幾個朋友。”她蹲下來,拍拍他的小腦袋,小聲說:“你應該和妹妹一起,多出去找朋友玩。”
“一點都不好玩,就知道哭。”小小深擡擡眼皮子,坐到一邊,開始拼接他的玩具小汽車。
基因這種東西非常強大,紀煜的邏輯和動手能力非常好,他的玩具總會被他拆成一塊一塊,陸漫漫開始還會責備他,但後來發現他居然會嘗試着自己拼好,拼得有模有樣。
而小小淺這時候還只會搞破壞呢,在紙上布上牆上畫滿顏色,把玩具丟進米桶衣櫃洗衣機……但小小淺情商高,鎮上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就算再兇惡的大媽,看到她也會停下腳步,給她一塊糖吃。
情商這東西,陸漫漫不知道小漫漫遺傳到誰的了,她和紀深爵的情商都只有三兩重。
“路易絲,我給你帶來一位客人。”小小淺牽着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哥過來了。
“喬年?”陸漫漫楞了一下。
“陸總,最近可好?”喬年笑吟吟地看着她。
陸漫漫起身,放下高挽的袖子,微笑着說:“你怎麼來了?”
“他們生日。”喬年指兩個小傢伙,笑着說:“而且一年沒見到你,挺想你的。”
啪……小小深打了個響指,和小小淺交換了個眼神。這是小小深最近和鎮子裡一個愛彈吉它的大男孩學的,練了好幾天,響指打得有模有樣了。陸漫漫看着他,總是恍惚地覺得看到了紀深爵。
“在孩子們面前,別亂說話。”陸漫漫橫他一眼,拍拍手,“好了,你們和安亞一起烤蛋糕去。”
“這是等我嗎?我一來就烤蛋糕。”喬年的手指似無意一樣撫過她的頭髮,捏住了掛在樹上的中國結。
“有得吃就吃,別羅嗦。”陸漫漫看看他,轉身往廚房走。
小院子佈置得頗有中國風,花壇裡盛開着鳳尾花,吊椅和小桌都是藤蔓編成的,桌上擺着一副中國瓷的茶具。
“你就這樣,能騙別人你是韓國人?”喬年笑着問。
陸漫漫笑着搖頭,“你以爲他們見過多少韓國人和中國人?我說自己喜歡中國文化就好了。”
喬年往藤椅上一坐,搖了幾下,小聲說:“你真會找地方,紀深爵把瑞士和意大利要翻遍了,你躲在摩納哥地圖最不起眼的角落上,這國家小得我一個手指頭都能摁得碎。”
“小小淺過敏嚴重,這裡的氣候最合適她。”陸漫漫給他倒了一杯茶,輕聲說:“她最近緩解多了,我準備帶她回去複診,順便談談第二輪融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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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年擡眸看她,烏瞳裡閃過一抹精光,“你找到第二輪融資了?”
“只是初步意向,我約了時間去面談。如果能談攏,我會帶她們去法國,那裡的兒科醫生不錯。再不行的話……我就帶她回去,看中醫。”陸漫漫攏了攏頭髮,平靜地說道。
離開黎水,有了兩個孩子,她突然發現自己能做的事有很多。她創立了rainbow工作室,做智能家居,主要針對兒童監護。
這真是一次難度很大的跨行行動,但她居然做成了。別忘了,她在學校裡可是學霸,鑽研東西的毅力連老師現在想起來都會感嘆。
“路易絲,蛋糕。”小小淺端着盤子出來,放到喬年的面前。
喬年摸摸小小淺的腦袋,笑着說:“小美人,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小小淺拍他的膝蓋,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大王子,你喜歡我媽媽嗎?”
“啊……”喬年楞了一下。
小小淺掩着嘴巴,精靈古怪地偷笑。
“這麼小,知道什麼是喜歡不喜歡?”喬年好笑地問道。
“安亞說了,盯着媽媽的臉看的人,就是喜歡她。”小小淺舉起小巴掌,往他的胳膊上拍,“你一直盯着媽媽的臉看。”
“怎麼這麼會說話?”喬年挑眉,轉頭看陸漫漫,“你嘴那麼笨,她像誰?”
陸漫漫撫額,她也不知道小小淺到底像誰,難道是她親生父母?難道是趙家的血統基因?趙老爺子也是一臉
古板樣兒,不像能說會道的人物。
“快去玩吧。”陸漫漫把小小淺支開,免得她再說出什麼來,讓她都不好意思了。
小小淺不吃蛋糕,她的胃口一向不太好,這是陸漫漫最擔心的地方。小小深倒是能吃,從出廚房出來起就端着盤子一直在吃,不時探究地看看喬年,彷彿在研究他是什麼人。
“紀深爵又有半年沒出現了,想不想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喬年搖了幾下搖椅,突然問道。
陸漫漫沉默了會兒,扭頭看他,“你很關心他,爲什麼?”
“因爲我關心你啊。”喬年半真半假地笑道。
陸漫漫信他才叫見鬼。喬年這個人一直亦正亦邪,從他的眼裡很難看出真誠。但他也確實把她保護得很好,只要她請求他辦事,他一定會幫她辦到。
“紀深爵真有半年沒出現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喬年嘟囔道。
“你以爲他找我來了?喬年,你這個人滿肚子詭計,你到底想幹什麼?”陸漫漫笑了。
“就是好奇,這幾年幫你盯着他,越看他越好奇……”喬年咧了咧嘴。
陸漫漫不笑了,盯着他看了會兒,心裡頭一陣陣惡寒,“喬年,你不會喜歡男人吧?”
喬年揉鼻子,笑道:“不好,被你發現了。”
陸漫漫嗤笑了幾聲,小聲說:“行了,在我這裡不可能打聽出東西來。”
“好吧。”喬年狡黠地笑笑,“其實我就是好奇問問,聲明,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漂亮的女人。”
陸漫漫眼波一橫,輕聲說:“別在我這裡使心計,我不喜歡。”
“你本來就不喜歡我。”喬年哈哈地笑。
陸漫漫笑了笑,起身說道:“不和你貧了,你吃了蛋糕就走吧。”
“喂……”喬年站起來,拉住了她的手腕,笑着說:“行了,不和你玩笑,我真的只是來看看你的。”
“那吃了蛋糕也能走了。”陸漫漫扭頭看他,小聲說道。
喬年被噎住了,想了想,扭頭看兩個小傢伙,“安德烈,想騎馬嗎?”
安德烈看了看他,放下手裡的蛋糕,慢吞吞走到了屋子裡。過了一小會兒,他牽了只非常高大的伯恩山犬出來,然後往狗狗的背上一趴,駕駕地幾聲。狗狗居然就像小馬一樣,馱着他在院子裡走了一圈。
喬年又被噎了一次。
這母子三個,都厲害着呢,防他防得滴水不漏!
“我不是壞人。”他攤攤雙手,無奈地說道:“我們出生的時候,只有我在你們媽媽身邊,我看着你們出生的。去年我也來看過你們啊。”
小小淺眨眨無辜的眼睛,過去拉住了他的手指,一臉認真地說道:“大王子,那你是我爸爸嗎?”
陸漫漫猛地轉過了身。
“喬治出生的時候,他爸爸就在醫院裡呀。”小小淺舉了個例子,興奮地看着喬年。
“啊,我是……”喬年彎下腰,拍她的小腦袋。
小小淺盯着他看了會兒,咯咯地笑,“你騙人。”
兩個孩子從來沒有過爸爸,不知道有爸爸是什麼感受,根本談不上傷心或者難過。但是就是小小淺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讓陸漫漫很難過。她知道讓孩子躲着紀深爵,這行爲很自私。但是……她真的沒有把握,她能戰勝紀家那樣壓抑的氣氛。她也沒有把握,能把過敏症嚴重的小小淺保護得滴水不漏……
要記得,她在懷孕的時候,那些人還是在不停地朝她下手!她所關心的趙婧妃的事,至今沒有解決,這是她心裡最深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