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惠看向藍振宇的雙眸裡帶着一抹愧疚:“我是藍瀾。”海惠不想欺瞞,老實承認了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
想起四年多前,她不惜一切從藍恩雅的手上搶走尤烈,又設計把藍氏擊垮。對於藍家,他們本是無仇無怨,她卻把藍家害得那麼悲慘,她的確有愧於藍家。
如今面對藍振宇時,她的心裡有千言萬語,卻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藍振宇怔怔的看着海惠,心裡面的複雜情感交集到了一塊。不管怎麼樣,海惠也是他打從心底疼愛了十多年的女兒。儘管知道海惠不是他的女兒,他對海惠依然存在着一份憐惜。
驀然,藍振宇跟藍恩雅一樣,咚得一聲向海惠跪下。
藍振宇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海惠驚慌失措:“你快起來,別這樣。”
藍振宇對海惠的勸阻無動於衷,堅持跪在地上。無奈之下,海惠只好跟着跪在藍振宇的面前。
“你不需要跪我,我是因爲有求於你才向你跪下的。”面對海惠的下跪,藍振宇淡然處之。
“不管怎麼樣,你始終是我的長輩,所以只要你跪,我也會跟着跪。如果你想我們跪着談話的話,那麼你就繼續跪着吧。”
藍振宇遲疑片刻後,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天知道,要他下跪於海惠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可是爲了藍家,他只能出此下策。
“念在我養育了你十多年的份上,把尤烈還給恩雅吧。”深思過後,藍振宇語氣帶着懇求道。藍家處在這水深火熱之中,眼下也只有尤烈能救藍家了。
海惠沉默不語,愛情不是買賣,不能以借還來作定論。而她也深愛着尤烈,豈能說離開就離開。
“恩雅跟你不一樣,她沒有你的堅強與獨立。沒有尤烈,她會死的。而你,在沒有尤烈的的幾年裡,你依然活得很好。”爲了藍家,藍振宇再次昧着良心說上自私的話。不單是藍氏,還是劉碧心出國療養,他都需要尤烈的救濟。
“我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海惠看似堅強,其實她的心是玻璃做的,一碰就會碎。以前她是藍瀾的時候,她是被逼堅強,被逼做強者,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靠近成功。如今她的堅強完全是來源於海恩,自從生下海恩後,她必須勇敢去面對一切困難。
即使她再堅強,但失去至愛的人,她也會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只是她千瘡百孔的心已無處可傷罷了。
“恩雅母女,一個癱,一個瘋,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手?”藍振宇傷痛滿面,示意海惠給點提示。不管海惠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就算是恩雅母女咎由自取,但看在我的份上,你能
不能給藍家一條活路?”對於海惠,藍振宇問心無愧,畢竟他用心疼愛、教育了她十多年。
海惠眼眶溼潤,微紅的眼裡噙着淚水。藍振宇點破了她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當年她受羅立芬的影響,覺得藍振宇對她的好都是不懷好意的。直到藍振宇得知她是羅立芬安排在藍家的一枚棋子,斥責羅立芬有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時,她才知道藍振宇是真的把她當作女兒來疼愛的。
“好,我答應你,我退出。”海惠清淡的說道。這場戰爭再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她選擇退出這場持續了幾年的戰爭。
藍振宇驚詫過後,只差沒喜極而泣:“謝謝你肯給我們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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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惠勉強的擠出一抹苦笑,把藍振宇那些感謝的話拋之腦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醫院。她不知道答應藍振宇的請求,是她的腦袋透逗了,還是她的一時衝動。在看到藍家落難後,她不想把藍家唯一的希望都給抹滅掉。
以前的藍瀾爲了別人的仇恨傷害過很多人,尤其是藍家。雖然劉碧心母女對她不安好心眼,但她在藍家的日子裡吃好、穿好,是藍家的千金二小姐。最終她卻不知感恩圖報,反而搶走了藍恩雅視爲珍寶的尤烈,接着又把藍家推向破產的苦境裡。如今她能爲藍家做的就是給藍恩雅一個完整的家,只要她不在尤烈的身邊,尤烈看在孩子的情份上,必定會重新接納藍恩雅。
茫然中,海惠已來到了海景幼兒園,停下腳步,海惠在內心掙扎,到底要不要帶着海恩一起走?待她看着這所碧瓦朱甍的幼兒園時,她的心裡已有了決定。
這些年,海恩跟在她的身邊吃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尤烈的身邊,海恩本該擁有更好的生活,她不能剝奪屬於海恩的權力。她與尤烈的生活環境有着明顯的對比,海恩跟着尤烈生活會幸福很多。
心意已定,海惠提早把海恩從海景幼兒園裡帶了出來。
“媽咪,還沒到下課時間呢,你怎麼來接我了?”海恩困惑的轉動着那兩顆黑丸。
“因爲媽咪想帶海恩去玩啊。”海惠故裝神秘道。
“真的嗎,那把爸爸也叫來吧。”也許是血濃於水的原故,海恩跟尤烈是越來越親了。只要是吃的玩的,海恩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尤烈。
“爸爸要工作,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今天只是我們兩個人的約會,好不好?”其實海惠心裡也好想叫上尤烈,享受這美好的天倫之樂,可是礙於尤烈的智慧,若讓他知道她提早接海恩放學的話,肯定會發覺到她的不對勁。所以還是算了吧,就算相處多一分鐘,那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會讓她不捨的心更加沉痛。
海惠把海恩帶到了兒童樂
園,看見玩得不亦樂乎的海恩,海惠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痛。她肯定是世上最差勁的媽媽,居然狠心離開自己的孩子。看着海恩那張嬉笑的粉臉,海惠在內心暗自發誓:這只不過是短暫的分離而已,待尤烈跟藍恩雅的關係確定好後,她會回來看海恩的。
就算如此,一想到即將要離開海恩,她的心還是那般疼痛。
海恩蹦蹦跳跳地來到海惠的面前,看到停留在海惠臉頰上的淚珠,不禁吃驚道:“媽咪,你怎麼哭了?”
渾然不知眼淚已滑落的海惠,回過神來,急忙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乾笑道:“媽咪沒哭,是媽咪眼睛進沙子了。”
“那我幫你吹吹。”海恩鼓起雙腮,踮起腳尖,呼呼地往海惠的瞳孔裡吹氣。
海惠保持微笑,可淚水就是不爭氣的往外冒。
“媽咪,是不是海恩不夠力,吹不走你眼睛裡的沙子呀?”海恩停止吹氣,對自己不滿的嘟起小嘴。
“海恩……”海惠把海恩擁進懷裡,喃喃的說道:“如果媽咪不在海恩的身邊,海恩一定要聽爸爸跟奶奶的話,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海惠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在心裡跟海恩說了無數個對不起。
海惠按照海恩的放學時間,準時的把海恩帶回了海景別墅。回到家裡,海惠又拉着喬慶芳嘮叨個沒完,叮囑喬慶芳不要太勞累,要好好注意身體……
日落黃昏,晚飯過後,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海惠抱着一顆等待的心在盼着尤烈。
海惠沐浴出來,看了一下時間,剛好九點鐘,見尤烈還沒有回來,她便往尤烈的房間走去。
半個小時後,尤烈拖着步伐來到海惠的房間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邁入自己的房間,尤烈詐見躺在牀上看書的海惠,極度驚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怕你不會去我的房間,所以我就來這裡等你了。”破天荒的,海惠說出了讓尤烈感到甜心的話。
聽了海惠的話,尤烈不止是驚愣,簡直是震憾了。
尤烈看向海惠的雙眸裡充滿了疑惑。
“我過來只是想問問你,藍恩雅的情況好點了沒有?”海惠嘴角閃過一抹靦腆的笑意,接着圓滑的爲自己解釋道。
提到藍恩雅,尤烈的臉上便是愁雲一片,今天他忙於工作,直到臨近傍晚時,他纔到醫院看望藍恩雅。藍恩雅精神失調的模樣着實把他給嚇了一跳,怎麼才一天的時間,藍恩雅就轉變成這樣?
“海惠,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跟海惠說話時,尤烈甚少這樣認真、嚴肅過。
“你說吧。”海惠做好了聆聽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