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平靜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滑了過去。
城堡的大門外,一輛黑色的林肯加長房車停了下來,在傭人的幫助下,用一件白色貂毛大衣裹住了上身的嬌小女人,臉色有些暗沉的從車內下來。
“輕素,你怎麼來了?”剛從裡面走出來的緋嫺,一襲標準的騎馬服,手裡拿着一條馬鞭輕擊着手掌,正好要去馬場。
顏輕素淡淡一笑,笑容裡卻有一抹藏不住的失落,“你哥哥在家嗎?他今天本來和我說好要去威尼斯的,可是他遲遲沒有來我家接我。”
“哦?”緋嫺聽到她的話,狡黠晶亮的藍黑眼眸轉了轉,似是想到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紅脣無奈的撇了一下,不知要怎麼回答纔好。
“你哥他在家嗎?”顏輕素又問了一句,眼裡流露出隱約的期待。
緋嫺微微凝眸,爾後隨意的一笑,走到顏輕素面前,彎腰對她說道,“輕素,幹嘛非要他陪着玩呢,不如我陪你去走走吧,對了,雷尼生了馬崽了呢,我帶你去看看先好不好?”
雷尼是緋墨爵的馬,顏輕素在懂事之後,第一次去馬場的時候,他就是騎着雷尼在風中疾速奔跑,宛如天神降臨一般,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毫無預兆就闖入了她的心底。
這麼多年來,可能是愛屋及烏,顏輕素對雷尼也是有感情的,聽到緋嫺說雷尼生了馬崽,心中自然也爲它感到開心。
只不過,她雖然想去看,但是現在她更關心的是她的未婚夫。
“哎呀,走嘛走嘛,我哥既然和你說好了一定會陪你的,你還怕他飛了不成。”緋嫺大氣的說着,從傭人的手中拉過顏輕素的輪椅扶手,推着她往馬場走去。
“嫺,我……”
“別擔心,看一會就回來。”緋嫺低下頭安撫她着急的心情,幽藍的目光閃過一抹沉靜之色,稍縱即逝。
在緋嫺的堅持下,顏輕素沒有再說什麼,只能任由她推着自己往馬場而去。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顏輕素再也無法安心的呆在馬場聽緋嫺說笑,欲要離開回主屋。
本來她是打算來看一眼雷尼就走的,但是緋嫺卻拉着她說這說那,她無奈的又多留了一會,眼見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她越來越浮躁,已經坐不下去了。
“嫺,我要去屋裡了,萬一你哥去了我家找我,那我們豈不是又錯過了嗎。”顏輕素簡單的說了幾句,讓傭人推她離開。
緋嫺從雷尼的身邊走了過來,有些驚訝的問道,“你要進屋了啊?那我陪你一起吧。”
她走到顏輕素的身旁,對她淺淺一笑,可是一轉過臉,她就無奈的挑起了眉毛。
她已經是盡力在拖延時間了,那兩個醉生夢死的人到底是不是在這段時間起來了,那可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顏輕素回到屋內,費爾和薇婭都在裡面,看到顏輕素的時候,都很開心的叫她過去。
顏輕素一向來都受大家的疼愛,而將她認定爲緋墨爵唯一的妻子的費爾和薇婭,也是將她當成親生的那般疼愛着。
因爲掛念着緋墨爵,顏輕素並沒有和兩個長輩說太多,匆忙的就要上樓去找人。
但是,費爾看到她去電梯的時候,卻及時反應過來,連忙叫住了她,“輕素,在這陪我說說話吧,讓傭人去叫爵就可以了,你身子不便,就不要特地上去叫他了。”
說罷,他就招呼了一個傭人過來,吩咐她去叫緋墨爵起牀。
可是,顏輕素卻阻止了傭人,微皺着眉頭
說道,“我想自己去叫他。”
“輕素!”
不顧他們的叫喚,顏輕素執意進入了電梯,費爾感覺情況有些不妙,趕緊起身和緋嫺一同跟了上去。
而薇婭看到他們都進了電梯,留下自己一個那麼孤單,也緊跟了上去。
“媽,你呆在客廳裡就好了。”緋嫺見到薇婭進來,急忙將她攔住,略帶誘哄的說道,“讓傭人陪你看看電視劇,最近你不是喜歡看美劇嗎?時間快到了哦。”
“可是,我也想去叫我的兒子起牀啊……”薇婭微微嘟嘴,泛着一絲細紋的眼角,有一種呆滯的神情。
“媽,哥哥已經是大人了,不用你去叫他,我等會就下來陪你。”緋嫺叫了兩個傭人過來,薇婭被她們帶着回去了大廳看電視,電梯這才緩緩關上,直奔七樓緋墨爵的私人地域。
昏暗的室內,窗簾微揚,陽光忽明忽滅的照射進來,飄揚在迴盪着情潮餘味的空氣中。
黑色真絲大牀上的一對男女,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宛如雙生樹那般,緊緊糾纏,沒有一絲的空隙。
熟睡的兩人,對即將到來的人,完全沒有一點的感覺。
電梯裡,三人的心思都各有差異。
顏輕素是最爲不安的一個,從爵的失約,以及剛纔緋嫺和外公對她的阻攔,她能看得出他們是想要拖延時間,不讓她見到爵。
她不是糊塗人,外公和緋嫺這麼緊張她到爵的房間,肯定是因爲他的房間裡,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吧?
她可以想象的到,他們在房間裡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她也做好的準備,隨時要受到打擊的準備。
可是,爲什麼,明明是做好了準備,但隨着電梯的上升,她的心裡就越加的惶恐不安呢?
“叮咚——”
響亮的一聲,電梯到達七樓。
金色的電梯門緩緩開啓,費爾臉色有些難堪的看了顏輕素一眼,並沒有及時進入房間,只是站在那裡,語氣有些無奈的對她說道,“輕素,無論如何,外公認定的外甥媳婦,只有你。”
聽到老人這句話,顏輕素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
不是因爲他的話,而是因爲她可以確定了,她內心的不安。
一咬牙,她轉過身滑動輪椅,進入房間,緋嫺和費爾對視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整個室內,還是昏暗一片,落地窗被拉上,只有細弱的微光從縫隙中流了進來。
空氣中的旖旎味道,讓顏輕素的身體僵硬了半分,由於是從光明之中進入黑暗,她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這樣的昏暗,視線模糊的巡視着房間。
還沒有看清楚大牀那邊,那裡忽然就閃過了一抹黑色的身影,空氣中隨即傳來了一陣低沉而惱怒的聲音,“誰讓你們上來的?!”
三人頓時怔住,往聲音看去,一個高大而健碩的身影正站在牀邊,拉起旁邊的一件灰色浴袍迅速的披上,背對着他們繫着結帶。
那一刻,凝纓的呼吸都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瞪大眼眸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和大牀上,還在熟睡的露出了兩隻雪白玉藕在被子外面的女人。
緋墨爵幽幽的轉過身來,見到他們的目光看着牀上的女人,他眸色微變,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拉高了被褥至她的脖子上,將熟睡的女人遮的嚴嚴實實的,不給他們多看一眼。
顏輕素看到他俯身爲其她女人做這樣的事情,不可置信的苦笑了一聲,清澈的眸底升起一道淺淺的哀慼之色,幽怨的看着牀邊的男人。
低垂眼眸,緋墨爵直起身對上顏輕素哀怨的目光,深邃完美的臉上平靜不已,只是眸底還是閃過了一絲對她的愧疚。
他邁開腳步,朝她走了過去。
顏輕素握緊了扶手,纔不至於讓自己想要離開,她要聽聽他這一次,能說什麼,還能爲那個女人說什麼!
灰色的身影帶着一絲疏涼的氣息,停在了她的面前。
緋墨爵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凌亂的頭髮、深邃的眼神,還有那在昏暗中微微上調的眼角以及薄脣,讓他顯得既狂野又性感,魅惑不已。
微眯眼眸,他低嘆一聲,刻意的壓低了聲音開口道,“輕素,你不該來這裡。”
又是這句話嗎?
她去公司,他說不該來,她來這裡,如今也是不該來了嗎?
是不是,全都已經成了那個女人的專屬地方了?
顏輕素無力的閉上眼眸,脣邊掛着一絲絕望的笑容。
良久,她輕張開眼,柔涼的眸底,倒映出他完美至極的深邃容顏,沉沉的開口反問,“那你告訴我,我該去的地方,是哪裡?”
緋墨爵微愣,低眉看了她一會,室內一片安靜。
呼吸聲輕輕起伏,有他,有她,還有她……
緋墨爵訕訕的直起身,下意識的往後面的大牀看了一眼,確定凝纓因爲累極而不會醒來的時候,他大步走到顏輕素身後推着她的輪椅,往外走去。
經過費爾和緋嫺的時候,緋墨爵冷冷的聲音在空氣中傳了過來。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希望再有人擅自上來。”
緋嫺暗暗的吐舌,美麗的藍黑眼眸好奇的往牀上睡的沒有一點反應的女人看去,心裡不禁的感嘆。
她這個哥哥到底是有多兇殘,纔會把人家折磨的怎麼吵都吵不醒的?
緋墨爵推着顏輕素走向電梯,纔剛走幾步,電梯門那邊忽然再次開啓,他們聞聲看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都不由地倒抽口氣。
“媽,你上來這裡做什麼!”緋墨爵眼神犀利,聲音嚴肅。
薇婭愣了一下,隨即朝他走了過去,“爲什麼我不可以上來?你這孩子,以前還是我帶着你一起睡的呢,是不是要娶媳婦了就不要媽媽了。”
緋墨爵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全都下去,有什麼事情,我們在下面說。”
“就在這裡說啊。”顏輕素突然冷冷的開口,陰冷的氣息幾乎是瞬間升騰而起,在空氣中幽幽的爆發。
她自嘲的笑看他,問道,“你害怕被她聽到嗎?”
緋墨爵看着她,眸色晦暗如夜,涌起一絲嚴厲,沉沉的說道,“輕素,不要在這裡鬧脾氣。”
“到現在你還以爲我在鬧脾氣?”顏輕素苦笑了起來,胸前的一顆心疼痛的厲害,她那麼的痛,他可知道?!
緋墨爵無聲看着她,而其她幾人,則是被顏輕素突然變冷的態度,而感到情況不妙。
顏輕素的情緒幾近崩潰,再也忍不住,顧不得其他人的感受,她現在只想要將心裡悶到她幾乎要死掉的痛苦給發泄出來!
“現在的你,眼裡只有凝纓!無論什麼事情,都是爲了她!你今天明明答應過我去威尼斯的,爲什麼你還要毀約,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爲了她失了我多少的約了?你說我不該去公司找你,因爲她在!你說我不可以來這裡找你,同樣也因爲她在!是不是到以後我也不能和你一起踏入結婚禮堂,因爲那時候在禮堂和你結婚的,將會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