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閃爍的炎皇集團大樓,周圍一片人聲鼎沸。
所有得到消息趕來炎皇集團圍堵高層們想要得到第一手關於緋墨爵退去總裁一位的消息的媒體,在一幫警察的治安之下,只能遠離堵在集團兩百米外的大廣場處,翹首期盼着被尊爲帝王一般的男人出來。
可是,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炎皇集團的大門依舊緊閉,沒有一點的動靜。
炎皇集團後門,停車場的入口。
這裡同樣是媒體圍堵的瘋狂。
但是保全全都出動,攔住了各大媒體的人,保持着停車場的入口暢通無阻。
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徐徐的從停車場內駛出來,那醒目的車牌號,讓所有的人一看眼睛便在頃刻間亮了起來。
“緋總裁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高聲喊叫了一句,所有已經等的焦慮不已的記者們立即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順着人羣衝了上去。
由保全鑄成的一道肉牆堅定不移的攔着,但始終無法阻止那強大的記者軍團!
“緋總裁!!”
伴隨着人羣發出的熱烈呼叫,攔住他們的肉牆終究被衝破,幾乎是頃刻間,人流就嘩啦啦的往賓利車涌去。
車內的風鳴一見到這洶涌的人羣,眼神一緊,立即踩下剎車,差一點,就撞到了一個衝的比較急的女記者了。
緋墨爵坐在後車座裡,本來冷眼看待這些事情,但是隨着賓利車的停下,車子周圍立即就被記者們給圍的水泄不通,別說是開車離開了,就算是他長了一對翅膀,都難以飛出這重重包圍。
濃郁的眉尖一擰,他淡漠的對駕駛座的風鳴說道,“下車。”
“大少……”風鳴不可思議的看他,爲他的話覺得十分不妥。
“下車。”緋墨爵一句也不囉嗦,眉尖的褶皺再深了幾分。
“是。”風鳴無奈的打開車門,還沒有走下去,外面那混亂的聲音就已經透過車門衝進了車內,將安靜驅除。
風鳴重重的關上車門,一手攔着正不斷拍打着車門的記者,一邊示意那些保安們趕緊過來保護車內的人。
在保安的努力下,好不容易纔將黏在了車門處的記者推開了一米之外,風鳴立即打開後車門,恭敬的等待裡面的人下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纖塵不染的褲腿,絲質柔滑,隨着主人的踏出,而勾勒出完美修長的腿型。
“緋總裁!”
“緋總裁!”
周圍的女記者們一見到高高在上的男人露出真容,激動的大叫了起來,就連採訪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熱情的幾乎要暈厥過去。
緋墨爵臉色沉穩而平靜,一雙藍黑色的眸子透出一股令人看不穿的深邃光芒,宛如朝露一般淡漠,凝聚着晨光的精髓,綻放於這混亂的空氣之中。
周圍的攝影師對着他一陣狂拍,緋墨爵也沒有阻止,反而是泛起一抹微笑,在鏡頭前悠然而完美,宛如絕世的貴族那般。
“緋總裁,聽說你要退去炎皇集團總裁一位了,請問是因爲什麼原因?”
“緋總裁,您和凝纓小姐之間的戀情是真的嗎?不是爲了炒作捧紅凝纓小姐而傳的吧?”
“緋總裁……”
面對記者們一大堆的問題,緋墨爵始終保持平和的笑容,給人一種臨危不亂的鎮定,氣質雍容雅緻,淡淡的笑道,“大家不用那麼着急,你們想要知道的問題,我會一個個的回答大家。”
“關於第一個問題,沒錯,我是退去了炎皇集團總裁之位,因爲和意大利那邊的集團有所衝突,所以我必須要趕回意大利去處理卡諾財團的事情。”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片驚呼,更多的疑問,劈頭而來。
緋墨爵淡淡笑着,他們沒有停下,他也沉默不說話,直到記者們比較安靜了下來,他才繼而說道,“第二個問題,這是我的感情私事,所以不方便回答,我相信對方一心投在演藝圈裡,也不想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她的感情上,大家能關注的更多的,應該是她的作品。我不希望大家對我們之間有什麼猜測,從而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還有,雖然我退去了炎皇集團的總裁之位,但是我會懷念在這裡的點點滴滴,若是以後炎皇集團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我還是會給與幫助。”
他的一番話,讓衆人都驚訝了一下。
就在這時候,緋墨爵已經轉身重新坐進了車子裡,緊接着,他搖下車窗,對着一羣看似不罷休的記者說道,“如果大家有什麼疑問,請在炎皇集團於明天召開記者會的時候來問,就算現在你們將我困在這裡,我也不會再說更多的事情,各位請行個便
,讓一下路行嗎?”
面對總裁大人溫潤有禮的請求,圍在車子周圍的記者們先是愣了一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都不想就這麼白白的被他走掉。
緋墨爵脣邊雍容的笑意依舊溫暖如春,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是閃過了一絲凜冽寒意。
像是猛然間被那股寒意給侵襲入身,所有的人都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四周散去。
不一會兒,賓利車的前面就已經讓出了一個出口,通往內環大道。
緋墨爵滿意的彎了彎脣角,修長的手指按下玻璃窗的升降鍵,茶色的玻璃窗緩緩升起,他那張魅惑完美的臉龐,也隨之消失在了完全關閉起來的玻璃窗後。
車子平緩的駛離炎皇集團大廈,融入了車流之中。
開出一段距離之後,風鳴看了一眼後視鏡,開口問道,“大少,回烏山湖畔還是去御水灣?”
閉眸靠在車座裡假寐的緋墨爵微微蹙眉,似是被這個問題給困擾到。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答道,“回去吧。”
語氣中,透着一抹不同於平時的疲倦之色。
風鳴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方向盤一轉,便急速的轉了個彎,往烏山湖畔的方向駛去。
回到烏山湖畔的時候,正好是午飯的時間。
緋墨爵前腳從車子裡下來,顏輕素就一臉歡喜的由傭人推着出來迎接他了。
“爵,你回來了!正好可以吃飯了呢!”顏輕素伸手去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冰涼,她卻一點都不管,用力的將他握的更緊。
其實她今天很害怕他開完會之後會去凝纓那裡,但是聽到他打電話回來說會一起和她吃飯,她就高興不已,立即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午餐,等着他回來吃。
緋墨爵淡淡抿脣,也沒有多說什麼,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推着她往屋內走去。
“以後不用總是跑出來接我,多不方便。”他淳厚的嗓音淡淡的響起,渾身被一股清冽的雪松木香味縈繞包圍。
顏輕素揚脣笑開,宛如窗外明媚的陽光那般,光彩照人。
“我喜歡。”
聽到她清脆的聲音,緋墨爵微微一愣。
腦海中隨即閃過一張絕美的笑顏,耳畔深處,彷彿還盤旋着她離開前的話語。
他忍不住蹙眉,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
顏輕素回頭看他,疑惑的道,“怎麼了?爵,你頭疼嗎?”
“不是,只是要處理公司交接的一些事情,有些累而已。”緋墨爵深邃的眼裡一片幽暗,隨即又推着他往餐廳走去,“我們去吃飯吧。”
*
午後,秋風輕拂,坐落在湖畔後的一座小別墅安靜而祥和。
“吱嘎”一聲,別墅緊閉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一瞬間,陽光都傾灑在他的身上,流開一抹淺淡的光暈。
他腳步沉穩的走了進去,這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是討厭到想要摧毀掉的存在。
從第一次剛回來的時候,他在一個夜晚來了這裡,第二次來這裡,就是身爲他父親的男人醒來的時候。
而這一次來,便是他的告別之日。
推開房門,坐在裡面的看護聞聲轉過頭,見到來人,急忙走到他身邊問候,“大少。”
“你先出去。”緋墨爵的聲音如水一般清淡,溫和之中夾雜了一絲冷漠,透出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是,大少。”看護立即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房間裡恢復一片安靜,他深邃的眼眸看向牀上微闔着眼眸的老人,這才輕輕的擡腳,朝他走了過去。
牀上的緋謙似是在休息,但又睡的極爲不安穩,彷彿感應到了來人一樣,在男人靠近牀邊的時候,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混沌的視線,在瞬間迸射出一股激動的神情,他看着牀邊一臉淡漠的男人,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
“爵……”
他極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想要抓住他,可是他的面容在自己的視線中一直在搖晃,就像是永遠都隔着一段距離,讓他抓不到。
緋墨爵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牀上憔悴的老人,薄涼的脣瓣微微開啓,逸出一抹淡漠而含着諷笑的聲音,“父親,這段時間,你過的可好?”
“爵……”緋謙又呢喃着叫了一聲,聲音沙啞而破碎,宛如烏鴉一樣,不堪入耳。
緋墨爵勾着脣角,魔魅的弧度宛如盛開了一朵朵妖異的花兒,濃郁而危險。
他緩緩的沿着牀邊坐下,幽藍詭異的雙眸,漾着一絲精魅,看着老人,輕緩的笑道,“
我知道你不想醒來,想要追隨凝露一同死去,不過……你越是希望得到的東西,我就越不會讓你如願的得到!”
“……”緋謙聽到他的話,眼神裡流露出一抹痛苦的淚光,閃爍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兒子。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我爲什麼會讓人留你一口氣,讓你活到了今天?”
緋墨爵傾身靠近他,氣息詭譎冰冷,那凜冽的眼色,在瞬間就變成了寒針,生生的刺入老人蒼老的肌膚之中。
“因爲,我恨你和凝露,凝露因爲思念着她愛的男人而憂鬱死去,而她的忌日,你想隨着她死去,我就讓你靠近她一點點,然後又將你救活,讓你活到今天,好好的看看,我,當年被你冷漠的拋棄的兒子,是怎麼將你的一切都奪走的!把屬於我的東西,一點點的……全都從你手裡搶回來!”
“……爵……”緋謙痛苦地搖着頭,似是要否認他的話,淚水沿着暗淡的眼角,緩緩滑落。
“你永遠都不知道,當年你和凝露在享受着榮華富貴的時候,我的母親,在意大利又是多麼的傷心,被病痛折磨,被仇恨所折磨!每一天,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所以,你,別想輕易的死去!”
緋謙的淚水不斷的留着,染溼了白色的枕巾。
他艱難的蠕動着乾涸的脣瓣,狼狽不堪,沙啞的道,“凝纓……是無辜的……”
“……”緋墨爵冰冷的眸底,倏地流過一抹淺淡光濯。
“她……是個好姑娘……請你……放過她,讓她去找尋……幸福吧……”
“……!”
“就算你恨我……也不該……把她捲進來……當初,是我糊塗了……將她帶回緋家……”
“閉嘴!”
緋謙的話還沒說完,緋墨爵就已經暴戾的打斷了他的話。
“讓我放她去尋找幸福?”緋墨爵冷冷的笑了起來,笑容冷翳而絕殺,宛如地獄來的撒旦一眼,渾身涌流着一抹令人發顫的兇狠戾氣。
幽藍的眸色纏繞着一絲猩紅火光,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做夢!”
“爵……”緋謙近乎絕望的哀求他,他人已經是處於半死的狀態,就算承受他的恨意他都無所謂,可是凝纓……那個孩子,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我求你……”
“求我?你憑什麼?”緋墨爵不屑的冷哼,“你以爲早就一無所有的你,還有資格嗎?”
“爵……”
“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我都覺得骯髒!你憑什麼求我,哼!”
“……”
“你連自己的兒女都不顧,卻對凝露的私生女那麼的上心,你憑什麼求被你拋棄過的我?!”
“……她不是……私生女……”
“在凝露出名之前,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她有一個女兒,未婚先育,連丈夫都沒有出現過,不是私生女又是什麼?”緋墨爵斜斜的看他,眼角帶着一抹諷刺的流光,一閃而過。
“是你……是因爲你……她纔沒有父親的!不是嗎?!”緋謙瞪大了眼睛,瘋狂的質問出聲,幾乎用盡自己的力氣,“爵!不要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緋墨爵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旋即眯起眼眸,“你知道?”
“……”緋謙躺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剛纔的那兩句話,彷彿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此刻的胸腔就像是被抽掉了空氣一樣,再也說不上話來。
“就算你知道那件事又怎樣?凝露已經死了,她也看不到他了……”緋墨爵笑的陰翳而詭魅,如同暗夜中妖嬈綻放的藍薔薇。
緋謙閉了閉眼眸,好不容易平靜了呼吸的時候,他再次睜開,混沌的眸色已經恢復一片平靜。
他看着自己高傲出衆的兒子,在一片璀璨兩眼的陽光之中,他渾身流動的那抹黑暗之色,讓他忍不住的揪心。
他吞了吞唾沫,喉嚨一片乾燥,沙啞的開口說道,“是……是看不到……可是……凝纓還可以看到!她……還可以……看到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
身子倏地一僵,下一秒,緋墨爵猛地轉過頭,不置信的瞪着牀上的老人。
而老人,那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平靜,幽幽的繼而說道,“我……告訴了她……她的父親……還活着……被你……關在了意大利……整整二十五年……”
那一瞬間,緋墨爵的呼吸,就像是深深的墜落在了真空的世界中,胸口猛地爆裂開一股震驚。
陽光,就像是被突然淹沒的黑暗所吞噬,冷冷的籠罩在他菸灰色的身影上,所有的溫度,都在頃刻間降爲零度。
再也,感受不到一點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