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
見賭王不語,不知對方在想什麼,許炎也趕緊地表態:“何老先生想必已經知曉在香港發生的事情了,其實我跟容析元的太太也是朋友,此次前來,是希望何老先生高擡貴手,將那人交給我們處置。若能成全,小子們不甚感激。”
賭王的嘴角微微動了動,目光在容析元和許炎兩人身上來回遊移,眼底隱含一縷驚訝與讚賞。
“你們……究竟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你們?馬勝吉是何家前任管家的兒子,這點,相信你們已經瞭解了。而我和你們非親非故,有什麼理由將人交給你們?”賭王蒼老沙啞的聲音說得很緩慢,但卻有種令人不容小覷的壓迫感,天生的上位者氣勢,即使這個年紀了也絲毫不能小看。
賭王這麼說,是容析元和許炎早就料到的,但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心裡不由得同時一嘆……賭王也是個很任xing的人啊。
許炎這時也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說:“何老先生,您一世英名,我們做晚輩的就不拐彎抹角了。實際上,我們是覺得,可以跟何家成爲盟友,這麼一來,馬勝吉的事,就好辦了。”
“沒錯,何老先生,今時不同往日,何家雖然目前無人敢撼動,但以後的事,誰都難以下斷論,畢竟,多個朋友,總是好的,您說是麼?”容析元笑意不減,目光清澈,他像是不知道自己這話將有可能會觸怒了賭王!
果然,那姨太臉色一變,聲音陡然拔高:“你竟敢這樣跟賭王說話?敢威脅賭王,你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賭場?”
許炎忍不住翻白眼,容析元說話也太直接了吧,這可是賭王的地盤啊!但是,話都說出來了,收不回去,而此刻兩人是一條船上的蚱蜢,一損俱損。
“嘿嘿……請息怒……請息怒……其實他沒有惡意,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賭王英明,一定知道,其實他不是危言聳聽,如今這局勢嘛,確實不像二十年前那麼樂觀了,不過不要緊,有了容家和我許家的幫助,一旦成爲盟友,對彼此有益無害,何老先生,您目光如炬,箇中道理,您比咱們清楚啊。”許炎雖然臉上在笑,心裡也不踏實,賭王的脾氣,誰都摸不透,萬一真的翻臉,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霎時,這屋子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出奇的,賭王沒有發怒,但卻繃緊了臉,表情異常沉重,像是在考慮什麼重大決策。
賭王當然知道容析元和許炎的背景了,也正是因爲知道,纔會同意會客,否則,一般人怎麼可能見到賭王。
而賭王很清楚,兩個年輕人提出的條件,其實並不是荒誕之舉。賭王的產業面臨什麼困境,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他沒有發火,可這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面子上不好過啊,被兩個後生晚輩一語戳中他的心病,這感覺不僅無奈,還有點不甘。
好半晌,只見賭王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老了,真的老了,如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既如此,你們就說說,成爲盟友,你們的誠意是什麼?”
這意思就是,你們拿什麼條件出來呢?
容析元對賭王的態度,早在預料中,當即爽朗地說道:“天空海闊,聽聞何家有意向在拿賭牌,在公海開闢何家的賭船,如果是這樣,那很榮幸,鄙人或許能助一臂之力。”
“嗯?”賭王那兩條白色的眉毛挑了起來,顯然,他也驚詫了。
“想不到你的消息還很靈通,這件事,外界不知道。”賭王看容析元的眼神又有了變化,越發覺得此人不簡單。
許炎也不甘落後,大刺刺地說:“何老先生,如果賭船的事落實了,許家會派一衆精英前往,爲何家的賭船保駕護航。請原諒我這麼說不是在小看何家的實力,只是,許家對海上作業還是很熟悉的,相信能爲何家提供一定的助益。”
許炎沒有吹牛,說得很中肯。確實,何家在澳門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公海開賭船,這可不是在陸地啊,除了需要自己人,還需要一批熟悉海上作業的熟手,而許家就是海上的霸主,如果能得到許家派去的精英,無疑是何家的得力助手。
姨太眼中露出不屑,顯然不相信兩個年輕人真的那麼了不起。
但何宏森是什麼人物?眼光犀利獨到,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眼前的兩位,如果真成爲何家的盟友,對何家真的會是一件意義深遠的事。
澳門,轉來轉去就只有一條街,30是多平方公里的地方,無論什麼產業,都可坑有飽和的時候。何家這些年都在致力謀求多方位發展,開闢賭船,是何家的一個戰略措施,是必須要進行的計劃。
何宏森沉默一會兒,忽地迸發出低沉的笑聲,讚賞之色越發濃郁。
“好,好,好!兩位盟友,希望你們言而有信,廢話不多說,我立刻派人去將馬勝吉帶上來。”賭王這麼冷靜的人也不由得有一分興奮了,對兩位盟友很滿意。
聞言,容析元和許炎這才如釋重負,看來,這次是賭對了!
當然是對的,因爲容析元瞅準了賭王現在的狀態,畢竟九十高齡了,當然要爲後代打算,爲了保住家業,除了有一個得力的繼承人,還必須要有足夠實力的人成爲何家的盟友。
賭王也擔心自己哪天走了,萬一何家的產業遭遇不測,有幾個是可靠的朋友可以幫忙的?一切都要防患於未然,不能等危機來了才抱佛腳,那時已經遲了。有高瞻遠矚的目光,才能站到更高的位置,守得住江山。賭王不愧是賭王,早就明白這一點。
比起何家的興衰,一個馬勝吉又算什麼?顧全大局,衡量輕重,賭王當然會交出馬勝吉了。
這就是,容析元他們的籌碼足夠,便能換取到想要的東西。
姨太就不高興了,她昨天還在馬勝吉面前拍着胸脯說沒事,說賭王會保他,可現在,來了兩個年輕人,半小時不到就將賭王說服了。最讓她難以釋懷的是,賭王這回沒有跟她商量,沒問她的意見,直接拍板決定了。那可是何家的盟友,這麼重要的事,她怎能不參與意見?
這位排在最末的姨太,是賭王最chong的女人,自從賭王身體不如以前了,這女人就越來越多地開始參與何家的決策。
而賭王也很縱容她,不少關係到決策方面的,都會跟她商量商量再做決定。但今天卻沒有。
姨太很不服氣,越想越不是滋味,看向容析元和許炎的眼神也更加不屑與嫌惡。
容析元和許炎還沉浸在喜悅中,因爲目的達到了,說服了賭王,接下來就是等着接手馬勝吉了。
馬勝吉是關鍵人物,有他在,就能知道幕後主使的是誰,找出那個隱患,尤歌的安全就解決了,也省得容析元總是擔心這個問題。
馬勝吉只怕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以爲的避風港,竟如此脆弱。他想得太美好了,以爲憑着父親生前在何家做管家的經歷,何宏森一定會念舊情保他一命。但他其實一點都不瞭解,能成爲一代豪傑的人物,豈會不知輕重?
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容析元和許炎兩人提出的條件太令人動心了,是何家目前正需要的,自然就一拍即合。
何宏森的手下去帶馬勝吉了,容析元和許炎在這等着,感覺一分一秒都挺長的。
過去了大約十分鐘,還不見人來,何宏森有點不耐煩,拿出對講機,交給姨太,叫她問問怎麼回事。
姨太懶洋洋地接過,顯得很不情願的樣子,但也不敢違背賭王的意思,只能打開對講機。
“喂,阿標,怎麼這麼慢啊,人帶上來了嗎?”
對講機裡傳來一個急切的男聲,帶着幾分驚慌:“太太,老爺,大事不好了……我剛剛到馬勝吉的房間,發現他……他……他死了!”
“什麼?!”
“死?”
“死了?”
幾聲驚呼,分別出自姨太和容析元、許炎。
賭王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臉色驟變,眼中兩道凌厲的精光迸出,低吼一聲:“誰敢在我賭場殺人?馬上吩咐下去,將封鎖賭場,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出去!”
賭王終於發威了,這一刻,他哪裡還像是九十歲的老人,他更像是個戰將,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難怪賭王怒啊,馬勝吉在這裡被殺,簡直就是對他的挑釁,他怎能忍?--wesz+5495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