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裴少篇 裴寒軒以命相救
";想什麼呢,還不快來幫忙!";她將那些布鋪在地上,用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容思顏已經走回了畫架的位置.
自己竟然看她看直了眼,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幾天在屋子裡憋着都把眼睛憋瞎了嘛!
他暗罵自己禁不住美瑟佑惑,心思不夠堅定.
容思顏卻沒想那麼多,只是最近兩個人配合慣了,於是招呼着他來和她一起裁衣.
山上的條件簡陋,就連用作婚紗原材料的淺綠色紗布,她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扔在了這裡.
將平時削鉛筆的刀當做剪刀用,容思顏順着自己畫的線,一刀一刀劃了下去,在裴寒軒的配合下,做出了一套簡單粗糙,沒有任何裝飾的婚紗.
婚紗是按照容思顏自己的尺寸做的,所以在簡單的縫合以後,她把它拿出來在身上比比劃劃.
而就在她在鏡子前試的那一瞬間,裴寒軒拿起手中的手機,將這一刻的美好畫面定格下來.
窗前的女人在試一件淺綠色的婚紗,冷色的色調卻莫名地讓人感覺溫暖,就算婚紗的樣式簡陋到不行,也遮掩不住她出塵的氣質.
地上還有幾塊碎布散落,窗邊的畫架上面,是承載着他們兩個人一上午心血的婚紗設計稿.
裴寒軒覺得,這樣的畫面如果不把它保存下來,他將會終生遺憾.
就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達到最好的時候,木屋外面的叢林中突然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雜亂紛繁,聽起來還不只一個人.
";老大,這裡有個小木房子!";粗獷的聲音向起,裴寒軒的臉色突然變白.
來人正是前幾天一直追殺他的對手,光聽那聲音就知道,因爲大嗓門和粗獷的特色讓他記憶特別清晰.
";媽的,這小子竟然躲到這樣一個地方,虧得老子這幾日找他找得那麼辛苦!";
這聲音,是對手隊伍中的老大.
該死的,他們果然還是找過來了!
裴寒軒看着此時驚慌地盯着門的容思顏一眼,心中不住地懊悔.
早知道自己躲不開追殺,就不應該把她牽扯進來,如今想讓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不太可能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以她的安全爲先,然而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容思顏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所面對過最危險的狀況,不過就是幾天以前看到裴寒軒躺在血水中.
此時她的手微微發抖,用驚慌失措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門口,提防着,想着如果他們衝進來該怎麼辦.
裴寒軒深吸一口氣,走到容思顏面前一把將她拽住,將她推到了桌子後面的縫隙裡.
";你千萬別出聲!";他堅定地看着她,認真囑咐道,語氣不容置疑.
";你……你自己小心.";容思顏的言語裡都是擔憂的意味.
";放心吧,我會的.";裴寒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果斷站起身來.
裴寒軒握緊了雙手,堅定着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木門口.
現在的他行動雖然沒有問題,但之前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如果出了這個門很明顯就是去送死.
可他不能不出去,因爲容思顏還在屋子裡,如果讓對方闖了進來,他和容思顏兩個都是死路一條.
他將她捲入了這城非,就應該讓她安安全全地離開,他必須承擔起來這個責任.
容思顏心裡自然也是明白他此刻的處境,粉拳緊握着,連指甲刺進肉裡的疼痛感都忽略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過什麼人,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沒用.
看着那個被自己救了的男人如今站出去保護自己,她的眸底有暗潮涌動.
外面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裴寒軒和門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容思顏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就在裴寒軒的手放在門上剛要推出去的那一刻,容思顏的心也提到了嗓眼裡,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槍響,然後便聽到各種的慘叫聲.
";老三!";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敵襲!快防備!";
可是顯然已經太晚,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圍住整個木屋的那些人就全部倒地,在沒有一個活口.
裴寒軒早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就一個翻身躲到了窗戶下面.
熟悉的槍聲,和得逞後的口哨聲,讓他一直以來緊繃着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
";我們安全了!";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桌子旁邊,看着如同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一般的容思顏,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小心地睜開眼睛,容思顏看着眼前這個完好無損的男人,一直憋在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傾瀉而落.
她無法想象,如果裴寒軒因爲要救她而死,她心裡會多內疚,會有多崩潰.
就如同裴寒軒無法想象,如果容思顏因爲和他待在一起而被連累,他會多痛苦一樣.
";好了,別哭了,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有救了.";
他試探地擡起手爲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慰道.
一直到外面的戰爭結束,顧安之和穆昊焱帶着手下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容思顏的眼圈還是紅紅的.
就算是平時她的性格再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也沒經歷過這樣生死一線的緊迫.
那時候心懸在空中的緊張感,那時候對於死亡如此臨近的驚懼,她這輩子都不想要再經歷了.
穆昊焱進了屋子,環顧下四周,不禁吹吹口哨感慨道:";你們是把這裡當家了啊,看這有有被還有桌子的,小日子過得挺不錯的.早知道我就不這麼快來救你了,這幾天我們擔驚受怕,你小子倒好,居然在這裡逍遙快和.";
裴寒軒很想拿針把穆老三的嘴給縫起來,以前那個面癱男去哪了呀,他好懷念!
只從穆老三和唐菱結婚之後,那張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幾年說的話估計比他之前二十幾年說的話加起來還多.
";老三少說兩句!";顧安之也同樣掃視了這間小屋一遍,當然主要是看了一眼裴寒軒身邊的容思顏.
這女人似乎和老四之前交往的女人不太一樣,";老四的身上還有傷,好像還在滲血,快把藥拿出來給他塗上!";
穆昊焱嘴上打趣着裴寒軒,可在顧安之說話的同時,他便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棕色小瓶,招呼着裴寒軒過來上藥.
裴寒軒看向身邊驚魂未定的女人:";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換藥.";
容思顏對着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靜靜地待在原地.
";你小子算是走運,受了這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血竟然還活蹦亂跳的!";一邊包紮,穆昊焱的嘴也不閒着.
";你這是咒我死呢!";裴寒軒沒好氣地瞪他.
";那倒不是!";穆昊焱嘿嘿一笑,手上給他擦藥的力度大了幾分.
";這可是剛從老五的實驗室出來的新品,還沒面世就給你用上了,你就偷着樂吧!";
";你說什麼!";裴寒軒聽了那句話,直接跳了起來.
";剛從他的實驗室出來的東西,你也敢給我用,咱們還是不是兄弟啊,敢情你們這是拿我當小白鼠呢!";
";坐下!";壓抑住他此時狂暴的內心,穆昊焱白了他一眼,";這還上着藥呢,我看你這條胳膊是不想要了!";
";你就別嚇唬他了!";
看着裴寒軒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顧安之也是一笑,這活寶,也只有他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逗人發笑.
一向冷麪待人的顧安之,也只有在親人和兄弟面前纔會展現出這種溫暖的笑意.
";瞧你這點兒出息!這個藥在出實驗室之前已經經過大量實驗了,確定不會有問題,不然你以爲我們敢帶出來給你用?";
穆昊焱沒有再逗他,接着便安靜的給裴寒軒上藥.
";早說啊!";裴寒軒長出一口氣,";你們可別怪我神經質,我們幾個誰沒被他當過試藥的小白鼠,哪次不是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
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兄弟三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心有餘悸的表情,就連顧安之都不例外.
容思顏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們三個人的互動,感受到他們之間好像存在着一種特別的磁場,自成一個世界,別的任何人都進不去.
這個時候的裴寒軒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不同於初見時花花公子的模樣,不同於與她爲難時候睚眥必報的模樣,甚至不同於這幾日他們相處中溫柔的模樣.
好像現在,和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裴寒軒纔是真正的裴寒軒,灑脫隨性,嬉笑怒罵都隨心.
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她對他有了新的,且更加深入的認識,心裡一直爲他而樹起的防備也全然卸下.
這一番同生共死過後,在她的心裡,他們已經可以算作是朋友了.
很快,裴寒軒的藥已經上完,在顧安之和穆昊焱的幫助下,幾個人收拾東西預備下山.
而就在容思顏走出木屋的那一刻,裴寒軒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之前在屋子裡面的時候,容思顏的心裡還有後怕,所以並沒有注意四周的情況.
如今終於平靜了下來,才感覺到有一股血腥味在鼻前縈繞.
不敢想象外面是怎樣一副";屍橫遍野";的景象,她本能地抓緊了裴寒軒的衣角,跟着他小步小步向前.
就這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他們離開了這個承載着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的回憶的木屋,離開了這個整整困了他們五天的地方.
裴寒軒身上的傷其實很重,在山上也只是經過了簡單的包紮,還需要去醫院仔細地處理一番.
所以下了山以後,他並沒有送她回家,而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穆昊焱.
一路上,裴寒軒和穆昊焱小心的交談着,容思顏也插不進去話,就在旁邊安靜的聽着.
也許是覺得有些尷尬,於是她假裝睡着,閉目偷偷聽着他們聊天.
在她";睡着";之後,裴寒軒的話匣裡這才徹底打開.
很小聲的給穆昊焱炫耀他和她這幾天有了新進展啊,還說她以後就是他們的弟妹什麼的,聽得容思顏更不敢睜開了.
;估計也只有裴寒軒,纔會在剛一脫險就這麼活躍.
想到裴寒軒,她又有些擔心他身上的傷.
山上的條件並不好,包紮很簡陋,消毒措施又做得不當,所以他一定有一些傷口被感染了.
如果感染的得不嚴重,可以挖掉四周的爛肉,然後上藥就可以.可是如果很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容思顏並沒有認爲自己這個時候是在擔心他,而且把這歸結爲";關心自己的救命恩人";,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她沒有跟着他們去醫院,當然她暫時也不知道用什麼身份跟去.
於是在下了山之後,她就找了個藉口讓他們將她放在路邊,自己坐公交路回去.
終於到了家,容思顏心中還在感嘆這幾天的神奇的經歷.
可當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剛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父母熟悉的爭吵聲.
";她已經這麼大了,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去哪兒了,還用的着我們操心嗎?";
父親冷漠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她的神色又是一暗.
掏出鑰匙開門,然後看着客廳裡面相對坐着的父親冷漠的眼神和母親紅紅的眼圈,她的心感覺彷彿比此時折騰一天的身子還要疲憊.
";我回來了.";她有氣無力道.
";你去哪兒了!";父親的聲音提高了幾度,瞪着眼睛看着她,";去山上寫生要去這麼多天嗎,知不知道你媽有多擔心.";
";對不起,因爲山上的環境的確好,所以我不小心多住了幾天.";容思顏耐着性子解釋道.
父親不再理她,而是甩手回了臥室,然而母親卻起身拉了她的手,問她這幾天過的怎麼樣,有沒有累到,有沒有凍到,餓到.
容思顏心裡是感動的,她突然很想把這幾天的遭遇都講給媽媽聽,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
自己所生活的家,只是這世上最普通的那種家庭,父母根本沒辦法理解,也沒有辦法想象那種商場上爾虞我詐,現實裡兵戎相見的生活.
如果媽媽知道自己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不知道該有多擔心.
所以容思顏只是提到說山上風景很好,空氣也很好,自己被美景迷住所以在山上多住了幾天.
她回到屋裡放下工具,挑選了一些之前畫的風景,還有在木屋裡她和裴寒軒一起設計的那套婚紗圖,帶了出去展示給媽媽看.
";我家思思畫的真好!";容媽媽的臉上有真切的笑容浮現,好像剛剛和丈夫的爭吵並沒有發生一樣.
容媽媽知道,丈夫對這個女兒一直存有偏見,從小到大都沒有給過她多少好臉色,但也不曾虧待過她就是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每次涉及到這個女兒的事情,丈夫都會變得特別敏感,動輒和她大吵小吵.
所幸女兒懂事聽話,從小到大很少惹他們生氣,所以這些年雖然磕磕絆絆,卻也一路走了過來.
她看着這個早熟的女兒,很是心疼.
女兒的出現救了她一命,而她卻沒有能讓她享受到最完美的父母的愛,這讓她很是愧疚,所以她只能通過對她更好這樣的方式來補償.
";媽,您看這個.";
獻寶一樣從一堆風景畫裡面抽出那張婚紗設計圖,容思顏笑着遞到歐陽媽媽面前.
";這可是你女兒我第一次設計東西哦,您看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