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蕭曦曦一時根本形容不出內心最深處的觸動。
“原諒我麼？”冷之清盯着蕭曦曦猶豫的眼眸,不同往昔的柔軟,極易攫取人最深層次的煥然。
蕭曦曦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
原諒他,可以原諒他對於攝像頭的事。可是...他和顧若藍呢？並不明確的隱藏,依舊時刻敲打着她的心。
“我...我不知道。”蕭曦曦嚥了咽喉,目光裡閃着不定的華潤,“你改的話,我也還是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真的很不瞭解你,也不知道從何瞭解。”
不知道哪一面的他,纔是真正的他。
冷之清的臉龐此刻恢復了靜然,像是沒有聽到她剛纔的話,大手瞬間撫上了蕭曦曦的左肩：“蕭曦曦,你想了解我麼？”說完,繼續緊逼等待回答。
蕭曦曦木然,右手擡起來,掰着他的手：“你放開我,然後...再說話。”對他的防備,從昨天上午開始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條件反射。
冷之清明白蕭曦曦這種距離感,沉如灰燼一般地輕緩地放下了手臂。
門口驀然響起了敲門聲,迅捷地,兩人挪開了一定距離,蕭曦曦也努力調整了心緒。她輕聲道：“請進。”
門外人進來,卻是找冷之清的。秘書,臉上禮至上地彙報：“冷董,雷布斯的司徒總裁剛纔打過電話來,要求近期擇日舉行商務會談。還有...”看着身旁的蕭曦曦,她有些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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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冷之清默然問。
“還有...”秘書懂得他對於蕭曦曦的不在意,繼續道,“還有他提交了大幅收購公司股份的意向書。”
蕭曦曦的思緒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冷之清的臉上表情霎時變得冰冷,猶如凝固了的冰雕一般。他顯然明白這個所謂的“商務會談”虛有其表,大幅收購公司股份意向,也不過是給自己警告。搞垮Allre這樣的公司,司徒集團,只需要動一動手指。
而他這樣做的的目的,除了身旁的小女人之外,別無其他。
他儼然想到,司徒雷焰突如其來這種決定,必然是與蕭曦曦有關。他示意：“知道了。”打發走了秘書,轉回到蕭曦曦身上。
蕭曦曦聽得真切,感覺到司徒雷焰會忽然大舉動地做出這種決定而意外的,包括她自己。
“你早就發現了？”冷之清看着蕭曦曦。
問話,讓蕭曦曦剎那倒吸一口涼氣,這種直截了當的問,讓她有些目不暇接,機械地,但是黯然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冷之清無形中握緊了拳頭,薄脣忽然上挑,攜帶着濃厚的自我嘲諷。想不到她第一時間便是和司徒雷焰傾訴,自己,卻還懷着可笑的歉疚。
“我...我想我還是離開,”蕭曦曦的手順勢拎起桌上的包,想了想,“他的決定,我也沒有想到。還有,我和你,是朋友。不希望你繼續下去,連朋友都做不好。”心裡,離開的想法像是湖面微漾。
不等冷之清再回答,她繞過他,帶着糾結凌亂的心往門外走去。
所幸,他並沒有攔住她。
蕭曦曦不敢再回頭去考慮那麼多,只是兀自地往前走,毫不回頭。
*下午的空氣,瀰漫着淡淡的慵懶感,然而,蕭曦曦確實極爲忙碌的。
幼稚園裡,她淺笑着,帶兩個寶貝兒向金髮碧眼的老師揮手Saygoodbye。畢竟是要帶他們見爺爺奶奶,縱使她是有隱憂的,但無論如何也洗不掉的,是孩子和司徒家的血緣關係。
“媽咪,今天請假要做什麼？”小爵不知蕭曦曦的思緒,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我們下午還有美術課,小蕙就要參加比賽了。”
“是啊,媽咪,爲什麼要請假？”小蕙雖然邁着小步伐跟着蕭曦曦走,也不解地發出疑問。
蕭曦曦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個孩子,沒多思索：“媽咪明天...要帶你們去見爺爺奶奶。”“什麼？！”換做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大吃一驚。
“媽咪,我們是有Grandparents的嗎？！”小爵純淨的兩隻眼睛睜大,滑過毫不掩飾的驚詫,從未想過會有隔代的親人。
“小爵,講國語不許摻雜英文了,記得嗎？”蕭曦曦擔心着明天兩個孩子的表現,用教導的口吻叮囑。
一想到明天,還是很躊躇。雖然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但自己要去見久違卻“素昧平生”的孩子的祖父祖母,而孩子們更是第一次與他們相見...不知道,明天是個什麼場景。
再加上,還有顧若藍,是一定會站在司徒雷焰身邊的,那麼,到時候的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充當一種什麼角色。
想着,她輕嘆了口氣。
“媽咪,你不開心嗎？”小蕙意識到蕭曦曦的情緒並不高漲,自小便敏感的她,對媽咪的關懷更勝過一切。
“沒有,媽咪很開心啊,”蕭曦曦趕忙露出一絲笑容,“明天不要惹禍,只要熱情地和爺爺奶奶打招呼就好,還有,不許亂跑,不許高聲說話...”
一路,緊緊地叮囑着兩個孩子。
不是故意嚴格要求,而是她也實在忐忑的很。一下午,蕭曦曦都忙碌得不得了,想不出第一次見爺爺奶奶的孩子們,到底要穿什麼衣服。
一時間,兩個孩子坐在客廳裡玩,而她,打開衣櫃,把差不多合適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擺了一牀挑選。
“喂,司徒雷焰——”正拎着小爵的外套,蕭曦曦接起了電話,“我正在準備明天孩子們的着裝,真的很難,是要穿什麼樣纔算得體呢？”她很少會這麼發愁,是因爲司徒家的規格檔次必然會很高,而兩個從未被明確身份的孩子...不知會不會被這種豪門所摒棄。
心思繁雜。
“隨意就好,”司徒雷焰聽到電話另一頭的忙碌,沒想到蕭曦曦會這麼重視和不淡定,他卻反倒愉悅起來,“我的兒女,父母親必然會疼愛有加,這些浮表的東西,他們不會在乎的。”說着,更是快意。
明天,竟然就是自己一家人團聚的時刻。而蕭曦曦這麼悉心準備,是他意料之外的。
“說得簡單,哪有那麼輕鬆！”蕭曦曦嗔怪着,還不是因爲他的家世實在是舉世昭著,她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一種什麼背景的壓力。
“你想太多了。”司徒雷焰喘笑着,“要見的,是人,不是別的。”
蕭曦曦不由分說,嘆了口氣：“我先給他們準備了。”
掛了電話,她又抻出幾件衣服,開始深思熟慮。片刻,開始呼喚：“小爵,小蕙,你們進來一下！”
*一早,翻來覆去沒有睡好,蕭曦曦頂着兩個黑眼圈站在了窗前。
此時的黎明是靜悄悄的,洛杉磯比大陸人口密度小得多,所以,清晨往往是靜謐的。她看着窗外的太陽,做了一個深呼吸,不自然地給自己綻放一個微笑。
真的,就要去了嗎？即使結果並不好,不盡如人意,也要去了？自己...應該不會失望吧。
簡單地洗漱完畢,走到廚房給兩個孩子準備了早餐。由於中午纔過去,待到晚上,她還有一個上午的時間用來過渡。
“寶貝兒們,吃早餐啦！”備好早餐,她開始輕聲呼喚。
目光循着兩個孩子雀躍的身影,她依舊不知即將面對的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不過,已經別無選擇了,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媽咪,你見過爺爺奶奶嗎？”邊咀嚼着麪包片,小爵琢磨着問道。
蕭曦曦遲疑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媽咪...不記得了。”
“媽咪,你說他們會喜歡我們嗎？”小蕙的口吻很是直接。
一句話,也戳中了蕭曦曦的心事。這個,是她和兩個孩子必須面對的,現在打退堂鼓是不行了,可是,不論發生什麼,她都不希望給他們造成一丁點兒的傷害。
她努力笑了笑：“你們懂事的話,他們自然會喜歡,畢竟...他們是爺爺奶奶呢。”說完,撫了撫小蕙的劉海兒。
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還是放鬆不下來。
“媽咪,你很嚴肅,今天。”小爵似有似無地補了一句,轉眼繼續喝了牛奶。
蕭曦曦一聽,卻自我審視起來：“是嗎？”小爵童言無忌,但說的是實話。她竭力平復着自己的心事,卻有些咽不下食物。
最後,實在是對自己無奈了。其實,只是去見兩個陌生人,用得着那麼害怕麼？！她乏力地搖了搖頭。
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在不希望它那麼快過去的時候。
轉眼,已經瀕近十一點。比預定時間早的規矩,她自是明白,而司徒雷焰從門口敲門時,她還是不由地詫然了一些。
打開門,她忙不迭道：“你來得真早！”說完,轉身回到客廳,叫出兩個孩子。
司徒雷焰從屋外踱步進來,打量着穿着接近小禮服的蕭曦曦和兩個孩子。說不上是盛裝打扮,但看的出,她也花費了不少心思。
“不錯。”他喃喃道,表示肯定。
蕭曦曦穿了一件小禮服式半裙,烏黑的長髮挽了起來,顯得淑女而又恬然。不同於顧若藍喜歡大氣精緻的妝容,她只是簡單地撲了粉底,化了睫毛,連眼影都省略了,但就是這樣的她,一眼看上去,還是帶着自然純淨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