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一旦打開,司徒雷焰頓時心驚。他罕見的心驚,近乎倒吸一口涼氣。顧若藍所說的,是在“善意”地旁敲側擊,她隨時可以把那件事,告訴蕭曦曦。
“顧兒,當初你承諾的...”司徒雷焰少有地有些不淡定,儘管依舊保持着冷沉,他卻根本按捺不住地提醒。
“焰,我記得的,”顧若藍顯露着最爲端莊和颯然的一面,精秀的臉龐上,寫着與內心極爲相反的溫柔,“那件事我不會講。”她近乎笑出了聲。
只是,這種笑,簡直是一種對於自己失敗的冷笑。他到了什麼時候,也還是放不下她。顧若藍恨得不能自已,明明他對自己很好了,但蕭曦曦一出現,他立即穩不住陣腳。
“記得就好。”司徒雷焰儘量說服自己趕走心裡的凌亂,“顧兒,晚餐要到哪吃,我陪你。”此刻,縱使他有渾身解數,也止不住她的想法。
唯有,淡然處之。
想到會讓蕭曦曦知道的話,他還是無法想象她的反應。
“我想...”顧若藍優美地站起來,走到司徒雷焰面前,指尖輕劃過他的胸前,佯裝隨意地薇他整理了襯衫,“想要你。”
這個要求,太過露骨。
司徒雷焰恣意的笑容卻勾勒了脣沿,深邃的眼眸透着幾許寵溺:“我...還需要要麼?”只要她還是有所需要,那麼,他便沒有什麼擔心。
顧若藍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司徒雷焰,彷彿看着陌生人一般。
他不動她已經很久了,無論她多少次明示暗示,她都始終得不到他的承諾,想不到,今天他卻直接給她送上了一個大禮。
“怎麼,你現在改主意了?”司徒雷焰無可挑剔的臉龐泛起一絲遺憾的意味,淡淡地道。
“當然沒有。”顧若藍生怕他會誤會,不禁着急脫口而出,得來不易的像幻想一般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
別墅裡,蕭曦曦泡在溫熱的浴室裡,回想着一天的事。
一件件應接不暇,先是親子課小爵表現得不好,然後去和司徒雷焰野炊,後來冷之清莫名地回來了,最後...顧若藍又講出了那麼一番話。
她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
從水裡站起來,裹着浴巾,白皙的身體散發着氤氳的水蒸氣。身體是愜意了許多,可是,腦海還是固鎖着那麼多的事。
拗不過自己的心緒,她忍不住拿起手機,遲疑了幾秒,撥了出去,終於在“嘟嘟”停止的一刻,她微微輕聲道:“喂,司徒...”後面幾個沒有說完,卻被一句女聲打斷。
“喂,是曦曦嗎?我是顧若藍,”這個聲音,不由讓蕭曦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繼續聽着,顧若藍的聲音不無得意,“你是找焰嗎,這麼晚,焰他正在洗澡,稍後我告訴他回給你。”
蕭曦曦的心頭不明確泛起一種暗沉感,她忙不迭跟上了話:“不用了,謝謝,我...我沒什麼事。”
“沒事的話,那麼,,”顧若藍的聲音輕緩悠長,“我就不轉告了。”她的語氣壓抑着所有的不爽,不過是出於女人最自傲與最自尊的一面。
“好。”蕭曦曦不想再聽下去。
電話掛斷了,凌亂的心,卻更是亂糟糟的。擡眼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十一點,午夜時分。沒錯的,是有多少男女歡愉的時刻。
自己那一晚...不知道爲何,又想起臉紅心熱的一刻。蕭曦曦用力甩了甩頭,回憶清晰,那種溫暖的感覺,也恰到好處。不過,眼下,他已經將顧若藍擁入懷抱了吧?完全,完完全全的...忽略了白天和自己所說的。
想着,不禁心頭一陣酸澀感。
“這是所謂的在乎嗎?”蕭曦曦自言自語。
手機卻戛然響起,看了屏幕上的“司徒雷焰”四個字,蕭曦曦把手機扔到牀上,不想再接。感受得到,隨着手機震動傳遞到身邊的那種微微的震動感。
不想接,它卻總也不停。
眼前,浮現出司徒雷焰那張焦慮的臉,蕭曦曦提起手機,按下了“拒絕”。
手機安靜了片刻,又震動起來。按下,再響。
三番五次,她實在是有些熬不住,輕緩地接了起來,不過,嗓音是低沉而悶悶的:“喂。”他不是和顧若藍在一起麼,而且,她也說過不會告訴他了。
現在,他又打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剛纔來電話了是麼?我剛剛看了手機才知道。”司徒雷焰的聲音響起,卻讓蕭曦曦有些不是滋味。
她呢喃道:“這麼晚了,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咬着牙,說了“你們”兩個字。
司徒雷焰倏然意識到,剛纔顧若藍接到了電話,而這個時間,蕭曦曦絕對會順之往下想。他壓低了聲音,輕緩地離開了幾步距離,才繼續開口:“你...誤會了。”
他裸露的上半身,展現出最無可挑剔的線條,下半身只是簡單地裹着一條浴巾。看着牀上已經沉睡過去的顧若藍,他鬆了一口氣。
“我沒誤會,不會誤會什麼。”蕭曦曦回道,她根本就不會的,因爲...一切必然不是誤會。
“她...以後你會明白,她正在睡,我熬了多久,纔等到她睡着。”司徒雷焰揉着太陽穴,蹙着眉頭,瞟了顧若藍一眼。
本以爲摻雜在紅酒中的安眠藥作用會適時揮發,只是,沒想到,到了賓館之後,她依舊意識清楚。除了有些哈欠,並無不妥。
“你們發生什麼,與我無關。”蕭曦曦有種強烈的怨感,只是,刻意去忽略這點...頭痛,她不想去想他們之間的事情。
“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司徒雷焰的聲音傳入蕭曦曦的耳畔,像信誓旦旦一樣,聲音誠摯得都不像他,“蕭曦曦,白天我和你說的話,你都不記得了嗎?我,只愛你,愛你一個人。”除了她,別的女人,已經無形中令他作嘔。
尤其是,顧若藍這樣的女人。只是現在,很多事情真相大白之前,她不能輕易離開。
“嗯。”蕭曦曦吭了一聲,忍着心裡的悸動。她微皺着眉頭,像是帶着一點慍怒與責怪。這種心情,她形容不清楚。
“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司徒雷焰轉入正題。
“我想問你,過幾天就去見你所說的人,可以嗎?”蕭曦曦淡然開口,“如果有幫助的話,最好不過。但是...我還是要看情況,畢竟我還要上班。”要上班,還要安排這個時間,還要照顧寶貝兒們,還有不能讓冷之清察覺。
只要一想到,就覺得這個機會,還是很難以把握。
“好。”司徒雷焰驀然應口,“隨時。我會以你的時間爲準,蕭曦曦...”聲音逐漸地低下去,他的目光隱隱地變得柔軟起來。
“怎麼了?”蕭曦曦不知道電話另一頭他的樣子,有些疑惑。
“你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司徒雷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蕭曦曦反而忽然笑了:“當然,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啊。”那些失去的記憶,就無聲地逝去了,也是很惱人的一件事。
“想起來一切,”司徒雷焰黯然地繼續喃喃道,“想起來...我愛你。”
我愛你。
三個字。三個字很簡單,只是一小點兒而已,卻根本無法涵蓋幾年來,他爲她的思念所受的煎熬。
“...”蕭曦曦沉默,不知道接點什麼話好。
半響,司徒雷焰才又開口:“孩子們呢?”
這個話題,忽略了剛纔的小尷尬,氛圍終於變得輕鬆了一些,蕭曦曦遲疑了片刻,輕聲回道:“已經睡了,放心吧,我...在這裡還好。”不想提及自己躋身於冷之清的屋內,她卻沒法避忌。
“搬出來,儘快。不要讓我想,只要我一旦想到,我就真的是無法忍受,再這樣下去,不過一個月,我可能就要衝進去,把你們搶回來。”司徒雷焰忍不住一通牢騷一般地傾吐着。他說的是實話,是憋了太久的實話。
她,絕對,只能,是他的女人。孩子更是自己的無疑,然而,卻寄身於冷之清的門下,這一點,讓他無法忍受。
“我,,”蕭曦曦想說點什麼,卻還是閉了口。她何嘗不想呢,只是...顧若藍呢?他又有什麼理由,站在另一個角度,去要求自己搬出來呢。
門口忽然響起了叩門聲。
蕭曦曦拿着手機的手不禁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她想不到這麼晚還會有人敲門,而這個人一定就是,,冷之清。她慌忙按下了掛斷鍵。
“稍等!”忙不迭起身下牀,把剛剛裹在身上的浴巾匆忙地換了睡衣,蕭曦曦努力試着綻放了一下笑容,讓自己繃緊的臉龐看上去自然一些,然後淡笑着對門口輕聲道:“請進。”
冷之清修長頎然的身軀猶如籠着烏雲一般進來,他,聽見了她在默默低聲通話。而進門之後,她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更是讓他有些芥蒂。
“還不睡?在做什麼?”他隨意地開口。
“哦...剛洗完澡,我就要睡了。”蕭曦曦站在衣櫃旁,訕訕地笑着,希望他看不出什麼破綻。然而,冷之清的目光卻暗沉着,他緊緊地盯着蕭曦曦的眼睛,像要看出什麼東西一樣,許久都凝神不語。
一時,她有些失神。
冷之清的反應,好像也不太對勁。她暗自想着,忽然身體一晃,再反應過來時,後背已經緊緊地貼在衣櫃上,而自己,已經被迎面而來的冷之清禁錮在狹小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