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語地看了看窗外,忽然門口衝進來幾個人,仔細一看,朱莉正忙不迭地勸阻着,但對方依然氣勢洶洶:“Cici,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但是,事已至此,我們也就直接說了。”
蕭曦曦咬着嘴脣,不知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Cici,我們和你不熟,和你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對吧?”對方的語氣很是不善。
“嗯。”蕭曦曦疑惑地看着對方嚴肅的表情。這樣的開頭,一定不會簡單了事。
“你知道嗎,你和冷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我們不干涉,但是
”對方開始有些焦躁,語氣裡摻雜着怒氣,“你知道公司的股票因此下跌了多少嗎?”
蕭曦曦愕然,這些...她的確根本想不到。自己只顧着慌張到底如何應對,如何處理,而這軒然大波的後續影響,決然不在考慮範圍內的。
對方見她一臉懵懂,意識到她顯然不知,語氣稍微和緩了一些:“我們大家,每個人都拿着公司的股份,不到一個小時之內,已經蒸發了一半下去。還有,Cici,既然你要和冷董靠在一起,你想過這間公司的股票下跌的話,他的損失又有多大嗎?”
像敲醒了警鐘一樣,蕭曦曦霎時明白,自己無形中,還傷及了那麼多的人。
“Cici,艾麗也是一時衝動,你不要介意,我們還是同情你的。”朱莉訕訕地在旁邊和緩着語氣。她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飯都差點嗆到了。本來是對蕭曦曦有所懷疑的,但是,她並不讓人生厭。
說實話,如果是第一次見面,她或許可以狠得下來,劈頭蓋臉就去訓斥了,但現在,有些同情失神的蕭曦曦了。何況,她還是有着身孕。
“我知道了,”蕭曦曦低垂着頭,轉而擡眼看着眼前幾個人,對着領頭在最前面的艾麗開口,“我...我會負責,放心吧。”
也許很艱難,但她決意出去澄清。
蕭曦曦走到座椅前,拎起了小包,神色帶着一些篤定:“朱莉,麻煩你通知公司的宣傳部門,我一會兒出去澄清。還有,我...會辭職。”說完,對着眼前的幾個人歉意地點了點頭,誠摯的眼神祈求着原諒。
艾麗和其他幾個人並沒想到蕭曦曦會決定得這麼快,看上去嬌小的身體,看不出來的堅強果敢。她頓了頓,沒再說什麼,轉身推門走出。
“Cici,你想清楚了麼?!”朱莉看幾個人走了,走上跟前,帶着隱隱的擔憂,“你怎麼可以這麼倉促就做決定?冷董知道的話...”
“他知道了也沒關係,”蕭曦曦沒讓朱莉再說下去,“這是我的決定,與他無關。”眼前浮現出冷之清的臉龐,依舊不帶一絲表情。就是這樣的表情吧,他剛纔對着電話,做出了明確的迴應。
朱莉又勸了幾句,但蕭曦曦都不再說話,心意已決的臉色。朱莉也只能聯繫了宣傳辦,倉促間,對外宣告一個小時後,當事人會在門口做出通告。
“Cici,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朱莉依舊有些擔心。
“嗯,”蕭曦曦對着她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猶如她只是出去聊幾句天,就要走一樣,這樣的笑容,讓朱莉都有些愣神。片刻,蕭曦曦接着問:“冷之清...他...”想問一些什麼出來,開始吐出幾個字,後面卻不知問點什麼。
只好讓這句話漸漸消散。
“冷董,他人很不錯,”朱莉不問自答,“雖然人是冰冷了些,但是是個內心火熱的人,冷峻嚴肅,卻關懷大家,人氣很高,尤其是在女性職員裡面!”禁不住想象中冷之清的迷人,朱莉侃侃而談。
說完,看蕭曦曦微笑着看着自己,發現有些語失,趕忙說:“其實,公司開始的時候,招募員工時,給了大家很多的試用機會,尤其是家庭有變故的人。比如剛纔的艾麗,她實在是很需要錢,纔會過來找你吵。並不像所有根生在美國土地的公司,對員工說一不二的殘忍。所以,All-re才成立兩年的公司,大家兢兢業業地讓它佇立在商界了呢。”
蕭曦曦看着朱莉不假思索的敘述,心裡很坦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站出來,撇清關係的話,只是以一己之力來挽救殘局,也還是有價值的吧。看不出,冷之清冰徹入骨的陰沉下,會有深重的故事。
不過,這些恐怕...都是爲了丁柔吧。
蕭曦曦抿了抿嘴脣。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她堅定了一下決心,輕輕揭開百葉窗,看到樓下的媒體們已經相對整齊了許多,都在躍躍欲試地等待。
“朱莉,你放心。”蕭曦曦綻放了一個笑容,“還有,謝謝你。”一直以爲對自己很嚴苛的朱莉,在危急關頭卻挺身來幫助自己,也是很感動的事情。
“Cici...加油。”朱莉看着蕭曦曦,聯想到慷慨赴死的場景,內心有些酸楚。
公司的人已經第一時間報了冷之清,他下了死命令要求攔住蕭曦曦。但是,蕭曦曦以腹中的胎兒爲威脅,兀自堅持的樣子,任誰都攔不住。
朱莉看着蕭曦曦的背影,想到電視臺鋪天蓋地的直播頻道,嘆了口氣。
All-re公司門前。
熙熙攘攘的媒體們隨着電子門打開的一刻,不約而同奮力向前衝,一瞬間,鎂光燈與鏡頭紛紛對準了從門裡面被安保人員護送着走到前面的女子。
蕭曦曦穩穩地站在了門前,儘管內心有些忐忑,卻儘量保持着平穩的語氣,淡然開口:“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我是來澄清一下,我和冷之清董事長,並沒有什麼關係。他...只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關於拍到的照片,是我作爲朋友幫他照顧孩子而已。”
“小姐,既然您只是他的朋友,請問您去產科檢查的到底是什麼?”記者問了問題,充滿興致,其他的媒體也隨之安靜地等待蕭曦曦的回答。
蕭曦曦淡然笑了一下,輕緩地開口:“我是有孕在身,冷董只是意外知道我請假去檢查,順便去探望,但產生了一些誤會,所以...”第二次,接連刻意強調着冷之清的董事長身份,蕭曦曦希望從話語上拉開距離。
“那麼,小姐,據說您當時要做人工流產,這些是否是真的?”記者的問題很是犀利。
“是,不過...我想這與冷董無關,所以...抱歉!”蕭曦曦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這個笑容太過平靜和恬然,在場的記者有些震動。眼前的蕭曦曦看上去嬌小柔弱,但是,想不到卻是能夠以一笑的柔和壓住全場。
“那,小姐,抱歉,我有任務在身的,還是要問你一個問題...”另一個記者竟然也帶上了些許歉意,不願意對這樣的蕭曦曦開口,卻無可奈何地要強人所難。
“沒關係,”蕭曦曦依舊帶着笑容,“請問。”
“你的孩子既然不是冷董的,與他無關,那麼到底是誰的?爲什麼冷董會阻撓人工流產手術?”記者的臉上帶着黯然。
蕭曦曦的笑容的確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一樣,許多雙眼睛,許多的話筒,許多的鏡頭,都等待着她的回覆。蕭曦曦頓了片刻,竭力擠出一絲笑意,但是不無勉強。
她禮貌地開口:“這個孩子與冷董無關,不是他的,是我想要拿掉...抱歉,這涉及到我的個人隱私,我想不再多陳述了。謝謝。”
儘管記者們被剛纔她的表現詫然了一陣,但看蕭曦曦決定要離開,還是一陣喧鬧,秩序馬上亂了起來。蕭曦曦有些不堪其擾,雖然有安保人員在一旁保護,卻根本抵制不住人羣的熙攘。
“小姐,請問您的孩子...”
“小姐,您的孩子確定不是冷董事長的嗎?”
“小姐...小姐...”
聲音嘈雜哄亂,蕭曦曦險些要被推擠着摔倒。忽然人羣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瞬間寧靜下來,蕭曦曦有些失措,剛剛從凌亂中,咬着嘴脣看去,這一眼,卻讓她震驚地愣住了。
記者人羣,自動讓開一條小路。
司徒雷焰正帶着冷鋸的孤傲眼神,目不轉睛地盯着蕭曦曦。他的傷並未好,但已經被全然包裹在黑色的襯衫之內,外面精緻的外套,更將那些繃帶與傷痕掩飾得無影無蹤。
怎麼...是他?蕭曦曦有些惘然地看着司徒雷焰。
四目相對。
他的傷,恐怕還沒好,只是他忽然...蕭曦曦來不及多想,只見司徒雷焰輕緩地,卻帶着一身的霸道戾氣走到她跟前,緊緊地盯着她的臉,不挪一分一寸地,陰譎的聲線低沉地響起:“她的孩子,是我的。”
司徒雷焰看着蕭曦曦錯愕的臉色,心裡頹然無比。她就這麼懷了冷之清的孩子,爲了替他掩飾,竟然可以一個人去抵擋那些難纏的記者,不顧自己的名譽,不顧一切地,袒護他。
現在,他來了,只是爲了保護他的那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