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半夜裡墨少辰消停了，沐小言算得上睡了一個安穩覺。
清晨醒來，與之前不一樣的是，睜開眼的第一瞬間，沐小言看到身旁男人沉睡的容顏。
他還沒去公司？
沐小言突然想起來他昨晚說今天是週末，兩人差點約去爬山。
那麼他今天肯定很閒。
沐小言苦惱了，若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找機會去看顧浩南？
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根本無心去欣賞美男的睡眠，墨少辰橫着一條手臂過來，看到已經清醒的她似乎感到很驚訝，“醒這麼早？”
“我，我週末一般都不怎麼賴牀。”沐小言腦子打結，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緊張。
男人卻驀然笑了，還未完全清醒的眼眯着，上半身湊過去曖昧的在她耳旁啓齒，“看樣子是我昨晚不夠賣力。”
說着，他就要去親吻她，沐小言驚慌失措的別開臉，“別鬧，已經很晚了，我們該起牀了。”
墨少辰也不勉強，況且他身上還有傷，昨天的一次激情已經讓他背上的兩條傷口都有了裂開的痕跡，他單手撐着頭，默默瞧着身旁的她，嘴角稍稍揚起一絲弧度，“難得我能在家，你真的不想有什麼安排？”
他平時工作忙，即使是週末也不見得有時間，昨天他是突然興起想陪她，這纔打電話安排了一些工作。
沒想到他第一次的邀請竟然遭到了這丫頭的拒絕。
沐小言裹上浴巾，她掀開被子，兩條白皙的腿暴露在男人眼球，“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今天真的不行。”
“好，就依你。”墨少辰的心情似乎不錯，他從牀上起身摟過她，溼熱的吻印在她微涼的臉上。
沐小言愣在原地，臉上火燒火燎的疼，她從沒想過，她和墨少辰的婚姻生活會是這樣。
彷彿一對恩愛的戀人，對生活的熱度怎麼都褪不去。
墨少辰已經穿好睡袍下牀，見她晃神，忍不住打趣，“愣着幹嘛，還不快換衣服去吃早餐。”
“哦哦。”
沐小言懊惱的咬脣，這下牀走向浴室。
兩人收拾好一起下樓，墨少辰提議，“你上午沒什麼安排吧，要不跟我回去墨家？”
沐小言一聽，頓時急了，“我，我沒做好準備，還是等段時間吧。”
只要想到和墨家父子所做的交易，沐小言就無顏以對，免得過去了尷尬。
而且，她需要時間給顧浩南準備材料，早點幫他把飯送過去，讓他多吃點，這樣才能養好身體，時刻準備做手術。
墨少辰抿着脣好半天沒說話，沐小言還以爲他生氣了，正準備說點理由說服，只聽男人開口，“也好，我們家規矩多，去了反而讓你侷促。”
他應該是用了某種理由說服了自己，只因沐小言看到了他糾結的臉。
也就是在這一刻沐小言明白，不是墨少辰沒有帶她回家的打算，而是她一直沒想過和墨少辰白頭到老。
現在聽他這麼說，沐小言喉間輕滾，良久才擠出一句話，“少辰，謝謝你體諒我。”
這話沐小言是發自內心的，她突然後悔和墨雲楚做交易了，如果不是因爲外界的關係，她和墨少辰的相處也不會很糟糕，一輩子如果可以這樣，也挺好。
墨少辰手掌落在她頭頂，笑道，“總算說了句良心話，知道本少是爲了你好。”
呃。
這男人不能誇的。
“三少，墨太太，早餐做好了。”張姨的出現打斷了兩人溫情。
“嗯，我們這就過來。”墨少辰單手搭在沐小言的肩上，趁張姨轉身的瞬間，男人惡劣的在她耳垂輕咬一口，“老婆和女朋友是不同的，當然事事都得爲老婆着想。”
沐小言大驚，嘴角卻仰不住揚起，“沒個正經。”
“難道不是事實？”
說到這個，沐小言忽而變得嚴肅起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落在他英俊的臉上，“墨少辰，那你看重我們的婚姻嗎？”
“當然。”墨少辰不否認，“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誰在結婚的時候衝着離婚去的。”
他從和沐小言走進民政局的那一刻開始，就準備好了牽手一輩子。
因爲墨少辰的話，沐小言深思了很久。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和她結婚真的是奔着一輩子去的。
那麼，她呢。
吃完早餐已經上午十點，冬天的日子比較短，白天辦不了多少事。
墨少辰拍拍沐小言的肩囑咐，“我先回去一趟，上午的時間你自己安排。
“嗯。”
兩人並沒有過多的言語，就這樣分開辦事了。
這樣一來，沐小言就有時間給顧浩南做肉圓子了，不過不能在這兒，以免被傭人知道告訴墨少辰。
沐小言只能買了原材料回去之前租住的小區，那裡雖然環境不怎麼樣，但也算應有盡有，做一頓飯完全不成問題。
回去墨家的路上，駱向卿打來電話。
“三哥，顧浩南得白血病這事，小言言怕是知道了。”
也就是說，沐小言昨天下午的行蹤已經被人查證出來。
墨少辰面不改色，“誰散播的消息？”
“你母親，程婭姝。”
聞言，電話這頭半天沒有動靜，駱向卿低聲問，“三哥，我們要採取行動嗎？”
“這事先看看再說。”
沐小言性格倔強，說不定他越是逼迫她，她越是和他作對。
這種蠢事墨少辰不會做，除非逼不得已。
得知這個消息的墨少辰把車停在路邊，他擡腕看了眼時間，還早。
突然間他就不想回去墨家了，而是想回去看看沐小言在做什麼。
難怪她昨天那麼心不在焉，是因爲擔心顧浩南的病吧。
半個小時後，墨少辰走進剛剛打掃過的大廳，張姨看到他不由一愣，她稍稍注意了下措辭，“三少，您怎麼快回來了？”
“太太呢？”
“剛出去沒多久，要不我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
墨少辰眼眸驀然一沉，朝她擺手，“這裡不需要你了，回去吧。”
“謝謝三少。”
作爲局外人張姨也不好說什麼，其實她也奇怪沐小言這幾天的舉動，三少哪能不生氣呢。
墨少辰面無表情的上樓，他推開臥室的門，裡面已經被傭人清理乾淨，他們昨晚曖昧的氣息早已不存在，就像現在的她，他怎麼都抓不住似的。
他一個人在房間坐了很久，末了，墨少辰起身走到窗前，他一手挑開窗簾的一角，外面的景色蕭條，天空陰沉沉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掏出電話按了幾個數字撥出去。
那頭很快接起，墨少辰幾乎等不及的喊她，“言言。”
“嗯。”
沐小言低低應承，也不知墨少辰現在給她打電話的用意，她剛剛買菜回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
“你在做什麼？”
他這麼問，沐小言不知爲何心虛起來，就好像墨少辰在她面前注視着自己一樣，艱難的道，“準備去找導師，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他。”
“一會兒等我處理一點事，我們出去吃晚飯吧。”他說，更像是一種約會的邀請。
“這個……”沐小言實在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去搪塞。
“叫上向卿和容清歌，我們四個人還沒有一起吃過飯呢。”
可是她剛剛纔給顧浩南打過電話，說一會兒就給他送吃的去。
“你說呢？”墨少辰在電話裡催促，不讓她有任何拒絕的機會。
沐小言不善於撒謊，更不想放墨少辰鴿子，但她又不知道怎麼拒絕，畢竟她是要吃晚飯的。
“我結束可能會很晚。”許久，她從喉間擠出這麼一句話。
“沒關係，我等你。”他說，從來沒有這般耐心過。
聞言，沐小言鼻尖一酸，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拿着手機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顫抖，“可是，我……”
似是能感受到男人的不悅，沐小言趕緊道，“那好吧，我儘量早點過來，如果遲了你們先吃不要等我。”
“嗯，一言爲定。”話落，墨少辰直接切斷電話，他並沒有約駱向卿他們，而是在某個餐廳訂了一個位子。
他和沐小言結婚後還沒有出去吃過飯，怎會真的約別人。
六點鐘的時候，G市的天色已經全黑，墨少辰包了整家餐廳，大概喝了兩杯咖啡，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
“三少，您看需要什麼套餐。”
“等人來了再點吧。”男人手指點在桌面上，他算着時間，已經等了半個小時有餘。
同一時間，沐小言剛剛做好晚飯提着保溫盒從小區裡出來，肉圓子太費功夫，又是糯米又是肉的，還得粘連在一起，其實挺費時的，這頓晚飯足足花了她一個下午，總算大功告成。
去醫院之前沐小言怕顧浩南等急了，特意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浩南，餓了吧，我馬上就給你送吃的過來。”
“中午吃的挺飽的，不是很餓，你慢點，彆着急。”
“嗯，我們一會見。”
沐小言上了一輛出租車，因爲下午的忙碌神情一直緊繃着，這會兒總算能緩出一口氣。
這個時候的她，怎麼都想不到像墨少辰那樣的男人會在餐廳等自己，而且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
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墨少辰不知道抽了多少支菸，直到嘴脣發麻，他招來服務員，把手裡的卡遞過去，“該怎麼算就怎麼算。”
這是準備買單了，他也清楚，沐小言今晚應該不會過來。
墨少辰是黑着臉離開的，服務員見他那副樣子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在他走後竊竊私語。
“三少竟然被人放了鴿子，好想知道被約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還能是誰，沈念薇唄，這陣子關於他們的傳言都瘋了。”
“沈念薇？不像啊，她跟三少看起來挺好的，不應該會爽約。”
“女人都喜歡作，誰知道她心裡怎麼想。”
“不過這三少看起來應該是認真的，又是鮮花又是紅酒，根本難以想象像他那樣的男人會這般浪漫。”
“哎，到底上誰啊，竟然不識好歹的拒絕三少的約會。”服務員越說越帶勁，今晚的店裡就三少一位客人，忙完後她們都可以下班了。
“都說了是沈念薇，她可真有福氣。”
“別亂說，三少沒公佈以前，我們G市每個女人都有可能。”
這話一出衆人白了一眼，“去，拉倒吧。”
“……”
冬天的夜晚很冷，墨少辰出去餐廳的第一時間撥打了沐小言的電話。
好在她沒有拒絕接聽，這讓他心裡的火氣略微消散了些。
“還在忙？”他問，口氣還算平穩。
墨少辰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心，竟然會在一個女人身上花這樣的時間，大概這會兒，那羣人都在笑他。
他墨少辰有一天也會被一個女人放鴿子。
沐小言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和顧浩南聊天，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藉口出去接的電話，“嗯，和導師聊得挺好的，機會難得，要不你們就別等我了。”
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早已過了晚飯時間，她得給顧浩南熱了宵夜再走。
那男人纏着她，跟孩子似的。
沐小言爲了顧浩南的病情，到底沒把自己和墨少辰結婚的事實告訴他。
墨少辰開了車窗，冷風灌進來吹亂了他的短髮，“我們已經吃完了，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她很激動的拒絕，隨後又很快反映過來自己的情緒，解釋道，“我是說，我一會兒就可以回來，你來太高調，會讓人誤會的。”
“我可以把車停遠一點，或者打個車來接你也行。”
如果換做以前墨少辰這樣做，沐小言肯定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可現在，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慌亂和害怕。
“真的不用了，墨少辰，我有份資料忘在家裡了，你幫我複製出來發給我。”
墨少辰透過擋風玻璃看向城市的夜景，“一會兒看吧，我還沒回去。”
他可沒那麼好騙。
“嗯，導師還在等我，我先掛了。”
嘟嘟嘟。
電話裡傳來一陣忙音，墨少辰眯眼，汽車急速拐了個彎，往醫院的方向而去。
等沐小言打電話回來，躺在病牀上看雜誌的顧浩南皺眉問，“言姑娘，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好。”
沐小言搖頭，“沒，是導師的電話。”
“不管什麼事你就是愛計較，太當真了。”顧浩南朝她招手，沐小言走過去，他很自然的握起她的手，沐小言一驚，也不知怎麼的，她本能的把手抽了回來。
這樣的動作讓兩人都有些尷尬，尤其是顧浩南，神色很快暗了下去。
沐小言打破沉默，“我給你去把菜熱一下，你吃點吧。”
“嗯，你也該回去了。”
沐小言確實需要回去了，不然太晚墨少辰肯定會起疑心。
——
墨少辰一路上了電梯，走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其實也有猶豫的，到底要不要去眼見爲實。
可既然來了，他也沒有打退堂鼓的道理，還是邁着沉重的腳步去了。
“墨少辰。”顧承恩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擋住了男人了去路。
墨少辰冷着臉，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讓開，我來找我老婆。”
“她，她……”不在這兒。
顧承恩是想給沐小言隱瞞的。
誰知，他心裡的話卻被墨少辰接了過去，男人視線陰冷，嚇得顧承恩連連後退，“顧承恩，你還想說她不在這兒的話嗎？”
“……”
好吧，是他沒用，無法和這樣的墨少辰對峙。
到了病房門口，墨少辰故意減輕腳步聲，他悄無聲息的推開病房的門，透過一絲縫隙，看到的是讓他衝血的一幕。
他的好妻子不僅瞞着他來醫院照顧浩南，還……
墨少辰擰着門把的手無力的下垂，他親眼看到他們相擁在一起，她喂顧浩南吃東西，像小孩一般的哄着。
墨少辰想起自己受傷的那幾天，過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他心裡滋生一股瘋狂的妒意。
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的衝進去阻止，手臂徒然襲來一道大力，他側目，程婭姝漂亮的臉暴露在他眼球。
他深吸口氣，黑眸裡染着嗜血的殺意，嚇得程婭姝慘白了臉。
她還從未見過墨少辰這幅模樣。
好在墨少辰的自控能力不錯，在程婭姝懇求的眼神中，他走去醫院的某個角落，身後的程婭姝追着喊他，“少辰！”
墨少辰單手插兜，轉過身來看她，“這個消息你告訴她的？”
他心裡煩躁的厲害，實在憋不住點了根菸抽上。
爲了這個女人，他這陣子都快成煙鬼了。
這幅樣子，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厭惡。
程婭姝也沒否認，“這事本來就瞞不住，是她自己要來照顧浩南的。”
墨少辰猛的吸了口煙，白色的菸捲很快從他薄脣裡吐出，整個人說不出的性感，他擡起手指，指尖點了下額頭，似乎傷透了腦筋，“程婭姝，你的存在真的讓很多人不痛快。”
“少辰，你放手吧，他們倆本來就是真心相愛。”
“你說什麼呢？”墨少辰的聲音平靜，卻有着難以自制的怒氣，“程婭姝，她是誰你不知道麼？”
他是想說，沐小言上他的妻子，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否則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手軟。
程婭姝沒有絲毫覺悟，她不適應硝煙瀰漫的味道，側過臉道，“少辰，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是爲了報復顧家才和沐小言在一起的吧，你更恨顧浩南。”
“我的心思，你以爲你能懂？”墨少辰雙眸陰鷙，他丟了指尖還未抽完的煙，而後狠狠踩滅，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別用你那衰弱的智商去揣摩我的心思，否則你連你小兒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生氣了，更多的卻是嫉妒。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這麼的嫉妒顧浩南。
那個男人，不僅讓作爲母親的程婭姝牽掛這麼多年，而且就連沐小言也對他念念不忘。
他墨少辰又有什麼呢，還剩下什麼？
小時候被程婭姝拋棄在外，如果不是程素涵，他是活不到這麼大的，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切，現在他想和沐小言好好過日子，那個女人卻想着以前的初戀情人。
他絕對不允許。
“你想怎麼樣？”程婭姝聽得惶恐。
墨少辰冷笑聲，一雙黑眸掠住驚慌失措的她，突然間，他覺得好玩兒極了，惡狠狠道，“你騙走了我的妻子，他們現在的行爲很有可能是婚內出軌，程婭姝，你說我會怎麼樣？”
程婭姝傻眼了，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程婭姝，我和墨雲楚一樣，最受不了背叛。”
墨少辰說完這話沒做停留，轉身就走了。
這一句貌似警告的話讓程婭姝徹底慌了，她不知道墨少辰要做什麼，趕緊給墨雲楚打電話。
能拿捏住墨少辰的也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