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向萊情緒幾近失控,相比樂雪薇,她更加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本以爲這輩子這件事都不會再被提起,可是現在,承毅的妻子,竟然找上了門。
她都知道了,承毅是不是也知道了?那麼,爲什麼只有她來了、承毅沒有來?
樂雪薇握住向萊的手,忍着淚,“媽,承毅知道了,他……離家出走了,我想他一定會來找你的。”
“啊……”向萊愕然,就知道會這樣,要不是不想打擾兒子的生活,要不是怕兒子接受不了,她又何苦在這裡一個人守着這麼大的秘密?
“那承毅他……會不會有事啊?”
樂雪薇含淚輕笑,搖頭:“媽你放心,承毅人是肯定不會有事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優秀!我擔心的,是他過不了心裡面那一關。”
“你,知道了這件事,一點都不……都不介意嗎?”向萊看着樂雪薇,對於她的態度,略有些不肯定,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否則兒子也不會離家出走。
樂雪薇失笑,“我介意,當然介意……”
“……”向萊一聽,心上一揪。
卻聽樂雪薇接着說到:“這件事讓承毅受傷了,我怎麼可能不介意?可是,它讓我更加心疼承毅了,一直以來,都是承毅守護着我,這一次,我希望,我也能讓他依靠一次。”
“嗯。”向萊欣慰的點點頭,嘆息,“承毅有你,是他的福氣。你們這樣真好,如果當初我和承毅的父親也能像你們一樣,也許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媽,過去的事情不要想了,我們一起等承毅回來。”
“好,好孩子……”
樂雪薇找到了向萊,她們一起在等着韓承毅的到來,可是,事與願違,她們等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等到。儘管如此,樂雪薇仍舊堅持每天去看向萊,陪她說話、聊天一起吃飯,盡着兒媳的責任。
這天傍晚,樂雪薇買了菜,卡着向萊快放學的時間,趕過來給她做飯。
她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陣,看看外面的天色不太好,於是,先去陽臺上收了衣服,收完衣服,天上打了個雷,看來是要下雨了。不知道向萊早上出門的時候帶傘了沒有?樂雪薇想了想,拿上傘出了門,準備去接向萊回來。
剛走出教職工宿舍樓,大雨便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呀!”樂雪薇急忙撐開傘,靠在路邊往前走。
模糊的雨中,樂雪薇縮着身子覺得有點涼,t市的氣候是這樣,因爲靠近海邊,一下雨總是比平常冷。走到學校門口,她驀地停下了腳步。
那個撐着黑色雨傘站在校門口的人,不是承毅嗎?他果然來了!
“承毅……”樂雪薇喃喃自語,聲音輕的只有她自己能聽見。她緊張的要命,生怕這只是她的幻覺。
握緊了雨傘,樂雪薇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韓承毅面前站定。韓承毅雙眼看着前方,視線似乎是遊離的,不知道思緒飄到了哪裡。他一手撐着傘,一手垂在身側。
樂雪薇屏住呼吸,擡頭看着他。
纔多少日子沒見,他瘦了,也憔悴了。平日裡那麼愛乾淨的人,此刻臉上覆了一層青色的胡茬,平添一股滄桑與憂鬱,眉心緊蹙,泛上濃重的愁雲。
“……”樂雪薇擡起手、伸向他,緩緩的、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
韓承毅渾身一震,瞳仁微縮,慢慢低頭看向身側的人。小雪!竟然是小雪!她……怎麼會在這裡?
樂雪薇眼眶發酸,卻是咧開嘴笑了,手指用力捏着韓承毅的,嗔到:“這下你被我逮着了吧?看你還往哪兒走!你現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哈?出門竟然也不敢不向我報備!一點規矩也沒有!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是你的……老婆大人!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韓承毅驚愕的瞪着漂亮的桃花眼,他活到現在,大概這是第一次眼睛睜的這麼大。他滿肚子的疑惑,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啦!”樂雪薇走向韓承毅,輕輕的靠在他胸口,單手將他抱住,語調變得柔和,很有點恩威並施的意思,她是把韓承毅當成小孩子在哄了。
“教訓完了,現在讓我抱抱你。我的丈夫,受委屈了……”
韓承毅僵住,始終不曾開口。小雪既然找到了這裡,看來是知道了他的身世。那麼,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在她心裡,還是以前那個承毅嗎?
他不自信,沒法自信!就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要別人怎麼接受?
“你啊,記住了,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沒有我發話,你什麼都不能做、哪兒也不能去,知道了嗎?”樂雪薇的口氣,十足像個長輩。
韓承毅低頭訥訥的看着妻子,心裡猶如五味雜陳。
“乖乖聽話啊!”樂雪薇輕拍着他的背,感覺丈夫真的很脆弱。
韓承毅閉上眼,擡起手想要將她抱進懷裡。這種時候,能抱着她,真好。
倏爾,他身形一頓,擡頭看向從校門走出來的人。向萊撐着傘,也看到了擁抱着的兩人,停下腳步靜靜的保持沉默。他,就是承毅了。已經這麼大了,離開她的時候,還是個在襁褓裡的娃娃,現在已經和他父親一模一樣了!
“承毅……”向萊緩緩的開口,邁開步子走向他。
卻不料,韓承毅猛的推開樂雪薇,動作過猛、過於迅速,兩人的傘都被掀翻到地上,大雨瞬時淋在他們身上。
“承毅?”樂雪薇疑惑。
韓承毅盯着向萊看了兩秒,突然轉過身一陣狂奔。
“承毅!”樂雪薇大驚,隨即追上去。可是,她怎麼可能追的上韓承毅?“承毅你別跑啊!你怎麼了啊?”
頭上雨突然停了,樂雪薇擡頭一看,原來是向萊在替她撐着傘。向萊的臉色不太好,看着韓承毅跑遠的方向,兩眼發直,嘴裡說着,“別追了,別……他不想看見我,他,怨我!”
“媽,你別這麼說!錯的又不是你,承毅不會怪你的。”樂雪薇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她也沒想到韓承毅見到向萊之後,會是這個反應。按理說,承毅不是應該迫不及待的認母親嗎?
向萊搖頭輕嘆,“你也是母親,你應該理解的。孩子對父母的感情是不能單純用理智去衡量的,在他心裡,一定是怨我好狠的心,既然活着,卻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一眼。”
“……”
樂雪薇怔住,聽着向萊的話,想起那一次她離開長夏,只帶走小寶沒有帶走大寶,結果後來,大寶和她生分了很長時間……承毅也是這樣嗎?那他心裡豈不是更受煎熬?
因爲有了承毅的消息,卻不知道他確切的落腳點,樂雪薇回去之後便聯繫了郝惜音。
“惜音姐,我今天見過承毅了,但是,他跑了……我想知道他確切的位置,能辦到嗎?”
郝惜音在那邊應了一聲,“三少奶奶,我試一試。”
掛上電話,樂雪薇焦急的等待着,在房間裡來回徘徊,直至深夜凌晨,電話才響起。樂雪薇迫不及待的接起,“喂?惜音姐,有消息了?”
“是,三少奶奶。”郝惜音應了一聲,報上地址。
樂雪薇牢牢記下,一刻也沒有耽擱,立即出門照着地址趕過去。
韓承毅住的是酒店,但並不在韓家名下。樂雪薇匆匆趕到,在服務檯聯絡進他的房間。可是,接待打了好幾遍電話,裡面都沒有人接。“抱歉,太太,這間房的客人,現在好像並不在房間裡。”
“不在?”
樂雪薇好失望,怎麼會不在呢?這麼晚了,承毅不在酒店能去哪兒?“不可能的,麻煩你們再打一打,他也許是睡着了沒聽見。”
“這……”接待忽而看向大門的方向,指着說,“太太,那位是您要找到人吧?”
樂雪薇轉過身,看到韓承毅從大門口走了進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臂彎裡竟然還摟着個年輕漂亮、畫着濃妝的女人。樂雪薇焦躁的閉上了閉眼,承毅真是……要氣死她嗎?
三步並作兩步,樂雪薇走上前,一把拎住韓承毅的衣領,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厲聲吼道:“滾!”
“哎呀,嚇死人了,你誰啊?厲害什麼啊?”女人嚇的一抖,但並不肯就此走開。
“我讓你滾!”樂雪薇斜睨向那個女人,眼神像刀子一樣,“沒聽見嗎?”
“走可以!他還沒給錢呢!”女人有些膽怯了。
樂雪薇扶額,居然還要給錢?樂雪薇氣急敗壞,但有些話卻不好在這大庭廣衆下問,拉開錢包掏出一沓現金扔給那個女人,“拿了錢,馬上給我滾!”
“哇……”女人頓時眉開眼笑,“這麼多啊!其實不用這麼多的,他也沒喝這麼多,又沒要特殊服務,不過你既然這麼大方,剩下的就當小費好了,謝啦!”
女人抱着錢,喜滋滋的跑遠了。
樂雪薇聽到這話,鬆了口氣,沒剛纔那麼生氣了。拖着韓承毅,把他往電梯口拉。
“嗯!”韓承毅喝的醉醺醺的,突然趴到她身上,把她抱了個滿懷。“小雪,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