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隔音太好,以至於薛迷在裡面完全沒有聽見外面的吵鬧。
季北用了一下午來平息的情緒,此時又完全起來了。
他惱恨她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跟那時候一樣不懂事,鬧脾氣就不吃飯,還把飯倒在門口,向他示威嗎?!
當然傭人也別想好過!
“你們都是死人嗎,東西就這麼丟在這兒,臭了也沒人管?是等着噁心誰呢?”
女傭本來還在幸災樂禍,此時就打了個哆嗦,連忙道:“是小姐吩咐……”
“聽你們現在還叫她小姐,我就知道你們對她也沒有多尊重。竟然會這麼聽她的話,我還真是意外啊。”季北冷冷地道。
女傭愣了愣。
“都自己打包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他扭頭打開了房門鎖,進去之後用力把門摔上了,留下一羣欲哭無淚的女傭。
沈特助之前一直在樓梯口觀望,怕被颱風尾掃着不敢上前,此時就在心裡嘆氣。
這些女傭太不瞭解季北了。
首先薛迷的吃飯問題一直是季北心頭一大痛,這事兒本來就撓了他的底線。
再則,她們覺得,出了這種事,只要找到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行了嗎?
北少的脾氣上來了,纔不管你的理由能不能說得過去!在他那可沒什麼道理可講,出了這事兒就只能說明這些人不盡心,甚至有挑撥他們夫妻關係的嫌疑。
只是讓她們打包滾蛋,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不過沈特助也不關心這羣女傭的死活。
相比起這個,沈特助更擔心接下來北少和薛迷能不能談的通。如果還是這樣的話……這颱風尾的力量可能會持續很久啊。
而這個時候,房間裡的薛迷依稀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不過她沒在意。
看到季北陰沉着臉進來,她的臉色頓時就更難看了!
從薛迷的角度來看,不過是吵了幾句嘴,這就把她關起來餓着了?簡直就沒有人權了啊!
但是生氣的同時她又有點沮喪……
一個平時看着百般嬌寵你的男人,稍微出了點事竟然就體罰你了……
是啊,他一直是這樣的,不是嗎?
居高臨下,自以爲是。
之前那些表現都是假的吧,他這樣的人。
看着他怒氣沉沉的臉,薛迷有些無力。
“餓不死你?”季北陰森森地道。
這句話聽在薛迷耳中就是嘲諷了。
“我最耐餓的,你不知道嗎?”
季北鬆了鬆領帶,顯然極度暴躁,但還是按捺着道:“你已經成年了,薛迷!還玩這一套,你嫌不嫌幼稚!”
薛迷頓時炸了:“是,我是幼稚,你把我鎖在房間裡捱餓你不幼稚!”
“哦,然後你就要從窗戶上爬出來跳下去?”
薛迷:“……”
過了一會兒她低下頭,道:“你讓我走吧。”
季北愣了愣:“什麼?”
“走”這個字眼,讓他一下有點懵。
“我不知道你這麼關着我有什麼意思。或許相愛很容易,可是相處真的很難。可是你我甚至連真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更不用提什麼磨合……你只不過在重複三年前的那個悲劇罷了。”
薛迷有些無力,視線別向了一邊:“季北,你可能不懂,我是那種,一輩子只能愛一次的人。如果再來一次慘淡收尾,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住。”
那一年她愛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勇氣。
然後那些信任與愛,在他的一次次晚歸和欺騙中,被消磨殆盡。那些混合着濃烈的,讓人窒息的香水味的日子,季北不耐煩的臉,現在光想起來,還讓她有落淚痛哭的衝動。
他最喜歡的,不就是冷處理?
像今天一樣,讓她自己呆着,好好反省。
卻不知道,一個人陷在那種困局裡,猜忌和壓抑要讓她發瘋。
有些傷害真的一生一次就夠了。
薛迷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般堅強。正是因爲她太過脆弱,所以才比別人更尖銳。
季北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道:“你今天,跟我吵了兩句,然後就因爲我沒有哄你,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
分手?
薛迷皺了皺眉,道:“如果你非要這麼說,我想,應該叫,離婚。”
於是,季北腦子裡的那根弦,斷了。
如今想起來,那個時候,當拖着疲憊的身軀從京都回來,打開房門卻空無一人的時候……
那種徹骨的冷意,彷彿又從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冒了出來。
他刻意地去遺忘,甚至不願意想起這女人貼在冰箱上的,那張讓他難堪的便利貼。
再見,別找我。她說。
有些瘡疤不但她刻骨銘心,到現在他也是不敢揭。
季北臉色蒼白地回憶着什麼,甚至薛迷接下來說了什麼,他也沒聽見了。
只是剛回過神就看到她站了起來,頓時季北心中警鈴大作。
他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讓薛迷瞬間驚呼!
“季北,你幹什麼?!”
“你以爲你能走?離婚?真是笑話,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失去理智的男人看起來格外可怕,眸中明明是恨,脣邊卻帶着一抹近乎病態的笑意,“你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傻小子嗎?對你這麼放心,把你留在家裡,等着你給我準備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薛迷用力想掙開他的手:“是你先騙我的!”
“因爲我隱瞞了你,所以你就直接甩了我?算了吧,薛迷,哪對情侶沒點齷蹉?至於嚴重到要讓你直接甩了我的地步嗎!”
“我們的關係本來就不正常!三年前不正常,現在也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你吧,你不是有病嗎?”他冷冷地譏諷,“還是神經病!”
薛迷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然而她也沒來得及多反應,就被男人直接扛了起來,丟在了身後的大牀上。
薛迷摔得有點蒙,暈頭轉向地爬起來,就看見陰沉的男人撕下了領帶握在手裡朝她走來。
沒工夫欣賞那領口裡露出來的精緻鎖骨,薛迷有點慌:“你,你幹什麼?”
男人抽了抽手裡的領帶,一邊慢慢靠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突然覺得,對你這種沒良心的女人,再溫存再耐心,都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