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暖輕輕一笑，看着他晨光下的俊顏，輕輕道了聲：“早安。”
“昨晚睡得怎麼樣？”他低聲問，眼神帶着些許的蠱惑。
“挺好的。”季向暖隨口答道，心想你都看不到我的黑眼圈嗎？
陸景琛點頭，隨即又問：“月月還沒醒？”
“還沒有。”
“那你先下去吃飯吧，我去叫她起牀。”說完，陸景琛進了房間。
季向暖轉頭望了望，想着要給他們父女兩個多一些獨處的空間，所以並沒有跟進去。
她下樓，打量着未曾有過變化的環境，徑直去到了餐廳。
餐廳是半開放式的，在它的正中間擺放了一張很大的白色圓桌，飯菜已經擺好了，滿滿的一大桌很是豐盛，中餐西餐都有，色香味俱全。
坐在這兒，正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海洋，純淨透徹的湛藍色，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季向暖卻沒有急着開動，而是等着他們下來。
狄疏月平時沒小公主脾氣，但有小孩子一般都有的起牀氣，所以陸景琛抱着她過來的時候，她眼尖地注意到陸景琛的側臉有兩道劃傷，但剛纔見他的時候明明還沒有，很明顯，這是狄疏月抓傷的。
她目光一沉，幾步走到他們跟前，然後滿臉嚴肅地對狄疏月說：“月月，你看你把爸爸給抓得，你給我向爸爸道歉！”
“小傷而已，別這麼激動，萬一再把孩子嚇到。”陸景琛反倒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媽咪，我要回去，我要找爸爸……我要找那個爸爸。”狄疏月突然揉着眼睛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在這偌大的環境下尤其清晰，就像根刺紮在了陸景琛的心上。
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將狄疏月慢慢地放到地上，然後轉身上了樓。
他步伐緩慢，背影有些頹然，陽光下，更襯出了幾分落寞。
季向暖下意識想跟上去，可是狄疏月又抱着她的腿哭個不停，她沒辦法抽身，只能看着他一步步上了樓。
待他徹底在眼前消失以後，季向暖抱起狄疏月來到了桌子旁。
“看到了嗎？這都是爸爸特地爲你準備的，在這兒不好嗎？你爲什麼想回去？”
“不，我要找爸爸，我不要這個爸爸……”狄疏月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只知道一個勁的揉着眼睛哭。
季向暖不擅長哄孩子，無奈地擰了擰眉，說：“你先吃飯，這兒可有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
說完，她叉起一小塊蛋糕遞到她的嘴邊，可狄疏月卻一點兒也不吃這套。
“不，我不吃。”
說完，她還用力地拍了下她的手。
季向暖被她無理取鬧的態度搞得有些生氣了，臉色微沉道：“狄疏月，你不可以這麼不聽話！”
“哼。”狄疏月很倔強，抽着鼻子冷哼。
季向暖很無奈地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她女兒這臭脾氣真不知道隨誰。
“快吃。”她拍拍她的小臉蛋，將蛋糕塞進嘴裡，故意誇張地說了句，“好好吃啊！”
狄疏月舔了
舔脣角，卻仍是一副很有骨氣的樣子。
“不吃我可全都吃了。”說完，季向暖又拿了一塊。
她大概是怕季向暖真的全都給吃光了，所以趕緊端起盤子，撅着嘴巴小聲地說：“誰說我不吃了。”
“好，那你慢慢吃，媽媽去刷牙。”季向暖隨便找了個藉口，然後飛快跑上樓。
她悄悄推開臥室的門，陸景琛正坐在牀上，垂着頭，以手遮面。
爲了不驚擾到她，她特地放輕步伐，可還是被他察覺到了，他緩緩地擡起頭來，深邃的眸直直地盯向她，那樣深沉的目光讓她的心倏然漏跳了一拍。
說實話，季向暖看着他此刻眼中的苦澀和黯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陸景琛……”
“恩，你什麼都不用說，過來。”他對她招了招手，在她即將走到他面前的時候，猛地伸手一拽，將她整個人扯入了懷中，讓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今天有什麼安排？”
在她張口要問他問題的時候，他先她一步問了出來。
他凝視着她的臉，眼裡透露出寵溺。
“我想先回去看看爸爸，不知道他這兩年過得怎麼樣。”季向暖低頭摳着指甲，語氣聽上去有些失落。
“你放心，他過得很好，這兩年我都有經常去看他。”
“你去看他？”季向暖震驚地睜大眼，“他難道沒有氣得把你趕出來？”
“剛開始的確有，不過後來……他慢慢開始接納我了，我向他保證過，會拿他當親生父親一樣對待。”
他語氣淡淡的卻充滿真誠，季向暖吸了吸鼻子，內心涌上無限感動。
“陸景琛，謝謝你。”
“兩口子，謝什麼。”他不以爲意道。
“唔……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還好你沒有放棄我。”季向暖勾住他的脖子，說得哽咽。
她從沒問過他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她知道一定不好過。
陸景琛沒有再說什麼，額頭抵着她的，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刻的溫存。
多少次，他做噩夢醒來，夢到她被大火吞噬，在那場火災中無助地嘶喊，他不知有多後悔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狄疏月端着盤子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兩人在互擁着彼此卿卿我我。
她從未見過別人這樣，於是不由好奇地眨眨眼問：“爸爸媽媽，你們在幹嘛啊？”
季向暖聽到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立刻尷尬地縮回了手，從陸景琛的身上下來，尷尬地向她解釋道：“爸爸媽媽在玩大眼瞪小眼呢。”
陸景琛，“………”
狄疏月，“你們好無聊。”
對季向暖翻了翻白眼以後，她端着盤子來到了陸景琛的跟前。
“爸爸，對不起。”說完，她垂下頭，認真地拿起一塊蛋糕遞到了陸景琛的嘴邊，“這是月月最愛吃的，給你吃。”
陸景琛盯着她，眼底漸漸流露出幾絲笑意，他向來不怎麼碰奶油，可此刻，卻毫不猶豫地張口把蛋糕吃了進去。
濃濃的甜蜜，一直滲透到心口，那是他從未
體會過的一種感覺。
“真甜。”他揉揉狄疏月的頭髮，笑得寵溺而縱容。
窗外，海洋在澎湃洶涌，陽光折射出一室的陽光，靜謐而安和。
季向暖靠在牆上，看着這對父女的溫馨，嘴角也不禁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用過早餐，他們便去往了B城，陸景琛準備了很多禮物，還包括V市一座寸土寸金的房子，就看他們二老願不願意過來住了。
車子一路開出了繁華的市區，駛上車流漸少的高速公路。
季向暖還在不斷地囑咐着狄疏月，待會兒要有禮貌，見到人要學會喊。
狄疏月都聽煩了，一直在敷衍地點頭。
行駛了兩個小時不到，車子緩緩下了高速，道路兩旁的景物越發熟悉起來，季向暖看着映入眼簾的一幕幕，心頭越發澎湃。
“才兩年而已，變化就這麼大了。”她不由嘀咕，眼裡全是對故土的熱戀。
陸景琛盯着她白皙的側臉，差點失了神。
陽光傾照在她的臉上，就連臉部的細微絨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泛紅的眼眶無比清晰，折射進她瞳孔內的光線彷彿帶着細碎的星芒。
怕被影響了注意力，他不敢再看下去，急忙專心開車。
等到了季家，季向暖原本以爲自己會很激動地衝下去，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卻退縮了，坐在車裡像失了神一般，望着她們家那扇緊閉的門，久久都沒有反應。
她不下去，陸景琛也沒有出聲催促，倒是狄疏月一直在問：“媽咪，你怎麼還不下車啊？”
“媽咪……媽咪……”
“嗯？”季向暖恍然回神，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眼角竟一片溼潤。
“陸景琛，我們下去吧。”說完，似乎是怕自己又會失去勇氣，所以她飛快地打開了車門。
從下車的地方走向那扇大門，不過幾步而已，但她卻感覺格外得長，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終於……
“噹噹噹……”
她敲響了門，一聲又一聲。
但裡邊一直沒有傳出聲音，就在季向暖以爲家裡沒人的時候，門“嘩地”一下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兩鬢髮白看上去好像有五十好幾的……老人。
季向暖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在她的印象裡，爸爸還是一位很帥很有風度的男人，那時候的他雖然已經四十幾歲，可看上去跟三十出頭的沒啥差別，只是這才過了短短兩年。
“暖暖？你是暖暖？”季衡天接連後退，滿臉的難以置信。
季向暖捂住口鼻，重重點了下頭。
眼淚流進嘴裡，她嚐到鹹鹹的苦澀，可心裡卻是滿足的。
她點頭的那一瞬，季衡天差點暈了過去，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還活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震驚。
季向暖見他神色恍惚，趕緊過去扶住他，讓他站穩了身子。
“爸，你別激動，你先聽我跟你說。”
“好，你說你說。”季衡天連忙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