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季向暖搖了搖頭,“你不知道那邊,就去公寓吧。”
陸景琛沒有追問,緩緩發動了引擎,倒退出醫院。
等駛向平坦的公路,他猛地加快了速度,朝前飛馳而去,突然得令人措手不及。
季向暖被嚇得不輕,趕緊拉過安全系在身上,窗外的風景就像幻燈片一樣在她的眼前飛快倒退,快到令她來不及捕捉。
“我平時都和你住在一起?”半路上,他突然扭過頭問她。
季向暖“恩”了一聲,反應十分平淡。
陸景琛很反感她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一時脫口而出道:“不管之前是怎樣的,現在我要搬出去住。”
季向暖一怔,彷彿早已預料到他會這麼說,倒也沒表現得有多激動多意外。
“好,隨你。”
氣氛就這樣又一次陷入了沉寂,陸景琛緊繃的側臉彰顯出他內心深處的不悅,卻又不能發泄。
明明提議說要搬出去的人是他,她不管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爲什麼,心中還是會感到極其的不爽?
車子徑直開到公寓樓下,陸景琛乾脆利落地將鑰匙塞給她,然後命令她下車。
季向暖只遲疑了兩秒,他就不不耐煩地反問道:“難道你在等我抱你上去?別異想天開了。”
“我勸你,以後也不想隨便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季向暖冷笑着說完,動作飛快地拉開了車門。
而她的兩隻腳纔剛踏上地面,車門就被陸景琛從裡面拉上,接着車子像離弦之箭一般從她的身旁急速駛過。
他連送她上樓都沒有,就這麼離開了。
季向暖看着消失的車尾,嘴角掛上一絲無奈的苦笑,心中的悲涼不可抑制地翻滾,比這北風還要凜冽刺骨。
踏着頹然的步伐上樓,打開門一室的靜寂與冷清,冰箱裡的食物已經都壞掉了,她取出來扔進垃圾桶裡,接着去了臥室,換了新的牀單被褥。
躺在上面,季向暖神情疲憊地閉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落地窗外的夕陽暈染着一圈火熱的橘紅,金色的光線傾灑傾灑在她的面龐上,勾着淡淡的落寞。
不知睡了多久,季向暖突然夢見了狄洌,他用一種無助卻倔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令她心驚,無助也彷徨。
忽然,一身黑衣的他變爲當年那個渾身血跡斑斑的形象,就像是噩夢一般,使她瞬間驚醒。
季向暖猛地從牀上坐起來,茫然地睜着眼睛,大喘了幾口氣之後,突然想到狄洌說今晚還會去醫院的事。
可她已經出院了,如果他去的話豈不是撲了一場空?
季向暖抓了抓頭髮,思來想去一番還是決定去醫院看一看。
結果她走出公寓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黑得徹底了,季向暖只抓了一大把零錢出來,沒帶手機也沒有手錶,壓根不知道現在幾點。
她只能快速跑出小區大門,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上車以後,她看到車前面顯示的時間是20:45分,頓時陷入了糾結的境地。
估計等她趕到醫院,狄洌也已經走了吧。
“小姐,你決定好去哪兒了嗎?”司機師傅催促的話音從前方傳來,瞬間拉回了季向暖的思緒。
她下意識回答道:“去第一醫院。”
“好嘞。”應完,司機師傅踩下了油門,朝前疾馳而去。
————————
陸景琛從公寓離開以後,徑直驅車又回到醫院。
此刻已是黃昏,夕陽的餘暉在平坦的路面上投射着他頎長的身影……
陸景琛邁着大步流星的步伐去到季向暖的病房,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彷彿能聞到她的氣息似的,他靜靜打量着四周,然後躺在她躺過的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如果那個女人夠安分,他也不是不允許她繼續做陸家的少夫人。
在病房的陽臺下面,已經被他佈置上一圈的黑衣人,全部潛伏在灌木叢中,很難讓人發現,而病房門口也站了好幾位的高手。
今晚,他要甕中捉鱉,活捉那個野男人。
時間在緩慢的流逝中,終於來到了晚上八點,陸景琛如高貴的王者端坐在沙發上,十指交叉擱在交疊的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
他望着牆上走動的鐘表,微微地眯了下黑眸,一絲冰冷的寒光從中迸射而出。
他記得昨晚那個男人離開的時間是九點多鐘,如果他今晚還過來的話,應該就是這個點,如果他沒有,只能說他僥倖了。
時間一分又一分的過去,當分針快指向三的位置時,陽臺前的那棵粗壯的大樹上突然躍上來一抹身影。
陸景琛看得出,他的身手很矯健,而且動作流露間,完全跟普通人不同。
果然還是來了。
現在要說他們之間沒有貓膩,他都不會信。
他冷笑着,深沉的黑眸裡翻卷着暗流,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陰霾而躁動的氣息,彷彿一座隨時都可能噴發的火山。
事實上,狄洌在上來以後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不過屋子裡沒有開燈,他並看不清坐在那兒的陸景琛。
“我等你很久了。”
忽然,一個清冷淡漠的嗓音響起,狄洌瞬間警鈴大作,提高了警惕。
意識到那人是誰,他緊繃的神經反倒放鬆下來。
“呵,我還是真是榮幸。”他華麗輕笑,隨即又問道:“我想知道爲什麼會是你?暖暖呢?”
暖暖?
居然叫得這麼親熱。
陸景琛心中暗忖,胸腔內有一團火更加劇烈的燃燒起來,不過他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
“小子,我陸景琛女人不是別人可以隨便覬覦的,你知道得罪了我有什麼下場嗎?”他坐在椅子上,優雅地翹着二郎腿,雲淡風輕地問。
“我想你搞錯了,我對於季向暖不是覬覦,而是喜歡,瘋狂的喜歡,你懂嗎?”狄洌反問,赤果果的挑釁,真是一點兒也不怕得罪陸景琛。
突然,“啪地”一聲,房間裡的燈被點亮,狄洌下意識掏出墨鏡戴在了自己臉上。
在陸景琛的記憶裡,那時
還不曾認識他,所以見他戴上墨鏡,冷冷一笑道:“想用墨鏡來僞裝出自己的氣勢,這招也真是夠蠢的。”
狄洌對他的話不予理會,此刻全身心都記掛在季向暖的身上。
陸景琛會在這裡等他,一定是發現了他晚上翻陽臺的事,如果這樣,他會不會拿季向暖怎麼樣?
如果是之前,他能百分百確定,他不會傷害季向暖,可是現在……
狄洌越想越緊張,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陸景琛,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自己解決,不要牽扯到女人身上。”他旁敲側擊地說,隱匿在墨鏡下的眸幽深複雜,摻雜着火光。
“難道你覺得我會對一個女人怎樣?怎麼說她也是我的老婆,我疼她還來不及呢。”陸景琛故意把最後一句說得很曖昧。
狄洌聽出來了,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扭頭看向窗外,靜默不語。
陸景琛掃着他緊繃的側臉,心中暗自得意。
不管他和季向暖是什麼關係,她都是他的老婆,光這一點,就能秒殺他。
“我聽說你想要暖暖離婚?”狄洌忽然轉頭看向他,淡淡地問。
“剛開始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
狄洌在心中罵了句夠無恥。
“實不相瞞,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他活動着十指的關節,話落竟突然衝上前狠揍了陸景琛一拳。
陸景琛被他這一拳打得有些懵,踉蹌着退後一步,愣了兩秒才反擊回去,壓抑的憤怒使他格外得狠戾,力道又重又急,一拳就將他臉上的墨鏡打掉了。
狄洌妖冶狹長的眸暴露在陸景琛的面前,那其中流露的陰狠毒辣,使他的心臟驟然一縮,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不是普通人。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打架了,狄洌清楚地掌握了陸景琛的出拳方式,但沒過幾招,他忽然想到陸景琛腦部受傷的事,如果他把他給打了,到時候被季向暖看到他臉上的傷,不僅會怨恨他,肯定還會心疼陸景琛。
這就是愛不愛一個人最本質的區別,她的眼裡只剩下了那個男人,別人誰都看不到。
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陸景琛已經連出了幾拳。
狄洌被打得鼻血往外流,嘴角也破了皮,雖然狼狽,卻又讓他多了一份野性十足的帥氣。
見他一直都不還手,像個沙袋似的任由他打,陸景琛猛地停下了動作,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剛纔可是你先動手的,怎麼現在害怕了?”他沉聲發問,縮緊的墨色瞳孔裡倒映着他的狼狽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狄洌回瞪着他,眼裡卻閃爍着深沉的複雜。
“我不打你,是因爲怕暖暖看到會心疼。”他艱澀地開口說道,語氣不免有些心酸。
要他親口承認自己所愛的女孩爲別的男人心疼,這感覺就像拿刀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凌遲。
陸景琛聽到這話,直覺性地當成了挑釁,以至於並沒深刻去領悟,他所說的這個心疼到底是心疼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