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律痕趕緊掏出了手機,“好好好,我馬上就給他打電話。”
說完,他推開陽臺的門走了進去,撥通了陸景琛的號碼。
冷冷的風吹颳着,千律痕瑟縮着肩膀,等了很久那頭才傳來聲音。
“喂?”
“阿琛,你現在在哪兒?”他上來就直接問道,不等他回答又說:“你老婆讓你抓緊時間回來,她現在很容易激動,我控制不住。”
那頭的陸景琛頭疼地擰了下眉心,深吸一口氣道:“你先穩定一下她的情緒,我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回去。”
“好,你儘快,我可不確定能撐多久。”千律痕很沒底氣,剛剛看季向暖那個眼神,都有種要殺人的架勢了。
陸景琛應了一聲,掛斷電話直接吩咐下面的人把季楚楚帶走。
季楚楚早已經昏死過去,他們直接割斷繩子,讓她從樹上掉了下來。
佟莉看到她渾身是血,差點瘋了,站在原地“啊啊”大叫,想要衝上去,胳膊卻被人從兩邊壓制住,一動不能動。
“陸景琛,你還有沒有人性了?她可是向暖的妹妹。”
聽到這句,他前進的腳步倏然定住,看向她,冷冷地溢出一句,“身爲親生妹妹,能對姐姐下那麼狠的手,也真令我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看在暖暖的面子上,她遭受的要比這個狠十倍。”
陸景琛冰冷的的眼神帶着嗜血的殘忍,剛剛在V市的手下已經調出了咖啡廳的視頻,傳到了他手機上面,他親眼看到季楚楚在季向暖來之前,給季向暖的那杯橙汁里加了白色藥粉,後來又悄悄跟在季向暖的身後,在衛生間門口倒了潤滑油。
她下藥害她還不夠,居然還讓她狠狠摔了一跤,好像不把她孩子弄掉就不會甘心似的。
至於她是如何得知季向暖懷孕的消息,他還要再去調查,能買通醫生放給他們假消息,季楚楚一定不具備這個本事。
她很顯然是被人給利用了,原因只因爲她也討厭季向暖。
“把這個女人給我帶到廊坊關着。”命令完,陸景琛直接拉開車門上了他的黑色跑車。
他的大衣上被濺到了幾滴血,所以直接將其脫下扔了出去。
一路飛馳來到第一醫院,陸景琛下了車,才發覺自己失去了面對她的勇氣。
他打電話命人熬雞湯送過來,然後才大步流星地進了醫院。
快走到病房的時候,他就聽見一陣“噼裡啪啦”類似於摔東西的聲音。
陸景琛透過門上的窗朝裡看,就看到千律痕正不斷地往季向暖手裡遞東西,讓她可勁得摔。
他不免有些汗顏,握住門把手猶豫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暖暖剛做完手術,你不知道不能劇烈運動?”他白了千律痕一眼,看到季向暖小臉煞白,又泛起心疼。
千律痕明顯故意曲解了後面那四個字的含義,眼神挪揄地說:“希望你也能謹記這一點兒。”
“滾出去。”陸景琛伸出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千律痕表示很桑心,什麼嘛!利用完他就直接攆人。
等到他走以後,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又漸漸沉寂下來,壓抑得令人窒息。
季向暖怔怔地看着他,兩隻眼睛已經腫得跟兔子沒什麼兩樣了。
一安靜下來,她就會想到孩子。
她想哭,想大聲哭,卻沒有哭的力氣。她像是被人生生抽了幾記耳光,又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她心裡攪動,疼得要死,卻不能暈倒,只能忍受那樣的疼痛。
孩子,真的失去了嗎?就這樣,沒有了?
……
“暖暖,你想不想吃東西?”陸景琛生硬地扯開話題,問完又暗自嘲笑自己明知故問,以她現在這樣,怎麼可能有胃口。
季向暖連回答都不曾,依舊盯着他,卻又不是在看他,渙散的瞳孔連焦距都沒有。
她過分的安靜讓陸景琛感覺很慌。
“暖暖,你說句話好不好?”他握住她冰涼的手,輕聲詢問。
季向暖緩緩回過神,衝着他提起脣角,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陸景琛揉捏着她的手指,眼眶酸澀,卻還要拼命忍着不讓自己落下眼淚。
“暖暖,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嗎?”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聲音帶着微微的顫l抖。
季向暖按住他的手背,望着雪白的牆面,喃喃地開口說道:“陸景琛,你一定跟我一樣難受吧,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這麼離開了。”
她說着說着,語氣已經哽咽,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又不停地往下掉。
看着她捂着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的樣子,陸景琛感覺自己的心又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血淋淋的疼,好像她的眼淚都砸在了他的心上,每一下都讓他疼得難以忍受。
季向暖突然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揪住他的衣服,說:“陸景琛,我好後悔,都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非要逞強過去的話,孩子也不會沒。”
陸景琛對她的話一知半解,他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佯裝不經意地問:“你怎麼會去咖啡廳呢?”
季向暖的眼睛倏然瞪大,愣了好幾秒纔將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訴了陸景琛。
陸景琛聽完,冷冷地勾起了脣,俯下頭盯着她的臉說:“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沒想到,你的演技居然這麼好。”
季向暖啞口無言,斂下眸,黑色睫毛輕顫了兩下,說:“是我做錯了。”
“你——”看到她一副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陸景琛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剛巧這時雞湯被送了過來,季向暖不想喝,陸景琛乾脆甩掉溫柔,直接恢復了以往霸道的性格。
“要麼自己喝,要麼我餵你喝。”他冷冷開口,威脅不言而喻。
季向暖自然明白他是哪種喂法,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陸景琛給她盛了一碗,她乖乖地喝得一滴不剩。
“早這麼乖就好了。”他在她粉嫩的脣上輕點一下,眼底滿滿的全是寵溺色彩。
“陸景琛……”
“嗯?”
他揚起眉,她眨着
眼,漆黑的眼眸流光溢彩,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你可不可以吻我?”她輕咬着下脣,試探性地問。
陸景琛猛然怔住,怎麼也料不到能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若放在之前,他肯定按捺不住撲上去了,可現在……
他考慮到她剛做完流產手術,身體一定還很虛弱,他怕會傷害到她。
“陸景琛,吻我,我心裡好難受,我需要轉移注意力。”說着,她主動勾上他的脖子,紅脣湊了上去。
她柔軟的脣瓣觸碰到他薄脣的一瞬間,陸景琛整個人僵住了,可面對心愛的人,他的理智還是大過了慾望。
“暖暖。”陸景琛強忍着自己的衝動,小心地推開了她。
季向暖頹然地垂下肩膀,默不作聲地躺在了牀上。
她只要一閉上眼,就彷彿看到自己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滿身是血的模樣,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卻仍控制不住得會去想。
忽然,她身側的位置塌陷下去,陸景琛伸出一隻手橫在她的腰間,以最柔情的姿態懷抱住她。
“暖暖,孩子還會有的,相信你老公的能力。”他埋在她的頸間低語,呵灑的熱氣激起了她心底戰慄。
“陸景琛,萬一……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陸景琛冷冷打斷,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
“萬一我真的再也懷不上孩子,那我們就離婚吧,你那麼大一家公司,總要有人繼承。”
話音剛落,她的腰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季向暖,以後像這種話你再給我說一次試試!”他氣極低吼,氣她能把離婚隨隨便便說出口,難道就這麼不珍視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季向暖疼得皺了下眉,這男人下手沒輕沒重的,她都是爲了他着想他還不領情。
“我又不會跟你分家產,也不會要你的房子,到時候,我一個人拎着行李箱走就是了。”季向暖仰頭望着天花板,似自言自語地說。
可她的話還沒講完,陸景琛突然翻身下牀,穿上鞋重重摔門而出了。
陸景琛滿臉的陰雲密佈,如果他不趕緊出去透透氣,難保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被她氣死。
死丫頭,把自己說得好像有多可憐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平時總虐待她呢,居然說什麼一個人拎着行李箱默默離開,簡直就是在講笑話!
牀上,季向暖望着那扇門,錯愕地眨了眨眼。
怎麼莫名其妙就走了,她說的話不至於讓他如此生氣吧?
季向暖心中氣悶,見他久久都沒回來,一個人躺在牀上,拉過被子蓋在了頭頂。
不知過了多久,她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她好像夢見了一個男人,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說:“暖暖,跟我走。”
季向暖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陸景琛。
後來,她又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躺在無邊無際的黑洞裡哭,她想走過去,卻怎麼也靠近不了。
就這樣,在一夜反反覆覆的夢境中,季向暖出了一身的虛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