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有偉和樑磊在廚房折騰了一會兒,顧萌顫顫巍巍總算將事情和地址給交代清楚了。
回過頭來,樑有偉手中託着一小塊帶着紅血絲的雞骨頭,上面還有破碎的雞肉……
樑磊趴在樑有偉的腿上哭得肝腸寸斷,“嗚嗚嗚……老爸,我差點以爲我就要死了……嗚嗚嗚……”
樑有偉面色陰沉似水,看看手中的雞骨頭,又看看站在門口一臉慌張的顧萌,“解釋一下?”
哭聲在耳邊迴盪,顧萌喉嚨發緊。她目光遊移不敢看過去,戰戰兢兢道:“我……對不起……”
樑磊哭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老爸在追究顧萌的責任,擦了擦眼淚,忍住喉嚨的疼痛。
他掙扎着起來,拉住樑有偉的衣袖,“老爸,跟她沒有關係,是我想偷吃紅燒雞翅。”
稚嫩的嗓音還帶着哭腔,分明是爲顧萌說話,樑有偉的臉色卻更加難看。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如果他今天沒有及時回來,是不是就見不到兒子了?
顧萌咬咬脣,面色蒼白地解釋,“樑先生,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磊磊。”
“我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被卡住了,也沒有及時將骨頭弄出來。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十分抱歉。”
顧萌朝着樑有偉鞠了一躬,態度十分誠懇。其實當時她也是被嚇傻了,一邊是才鬧了矛盾的樑有偉,一邊是動作極快的樑磊……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樑磊被卡住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就慌亂了,連帶着也忘記了應該做什麼。
如果不是樑有偉及時出現,樑磊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屍體……
樑有偉冷淡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確認她沒有什麼異常,而剛剛的情況也不過是意外之後,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樑磊嗓子疼得眼淚直掉,委屈巴巴地扯了扯老爸的衣服,“老爸……你別怪她了,是我想吃紅燒雞翅,怕你發現了不開心纔想直接嚥下去的……”
稚嫩的嗓音好像被刀劃了一個口子,不至於呼呼的灌風,卻也聽得出來他很難受。樑有偉回手將雞骨頭扔在垃圾桶裡,又摸摸樑磊的頭,這才洗了洗手。
“急救車還有多久到?”
這次顧萌反應快,大致盤算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了整整十分鐘,樑磊的每一口唾沫都帶着血。顧萌在一邊不斷地遞紙巾,態度十分謙卑。
王嬸在後面收拾殘局,看看廚房的菜,又看看垃圾桶裡帶血的骨頭,搖搖頭低聲感嘆兩句作孽……
十分鐘過後,救護車果然及時趕到。他們給樑磊做了簡單的應急處理,隨後一起前往醫院。
病房內,樑磊在接受處理,顧萌在外面還在不斷向樑有偉道歉。
關於事情的經過她一點也沒有提及,只說是自己的疏忽導致樑磊吞進了雞骨頭,這樣纔會被卡住。
樑有偉也沒有什麼反應,好像偏愛聽她道歉一樣,目光平淡一句話也沒有。
顧萌唱了半天的獨角戲,最後戰戰兢兢地看着他,試探性地問:“樑先生……你原諒我了嗎?我能夠……繼續照顧磊磊嗎?”
認識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主動提出要照顧樑磊。
“你覺得你還能繼續照顧他?”
樑有偉看也沒看她,眉頭緊蹙,渾身散發着說不出的寒意。僅僅是今天就出了個被雞骨頭卡住的事情,以後要是繼續照顧,樑磊還有命在?
顧萌張張嘴,“我這次不是故意的……我……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萬分小心。”
“顧小姐既然還有顧氏集團的事情要做,不如趁早離開樑家。我會賠你一筆違約金,足夠你找到房子住進去。”
顧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我想照顧磊磊!樑先生,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是嗎?我承認這次是我的事情,我可以彌補,但是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樑有偉微微一怔,擡眸看向她的眼睛。星月般璀璨的眸中籠上一層薄霧,清晰地倒映出他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喉結動了動,樑有偉不自在地移過目光,“這次只是被雞骨頭卡住喉嚨,下一次又會出什麼意外?顧小姐,我實在信不過你。”
“沒有下一次意外了!我一定會非常留心他身邊的情況,不會再讓他置身於危險之中!樑先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只能靠你了……”
只能靠他?樑有偉心裡涌上一層異樣的感受,隨即被對樑磊的擔憂給壓下去。
顧萌在耳邊繼續求饒,溫言軟語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樑有偉即便再怎麼想護着自己兒子,也明白事情多半是樑磊害怕被他發現自己偷吃雞翅……
半晌之後,樑有偉才近乎呢喃道:“先看情況。”
只是一句看情況,顧萌就好像得到救贖,忐忑不安地等着樑磊出來。
不過是被卡住了喉嚨,雞骨頭也及時取出來了,後續的工作應該只有消炎清創,過不了多久就能好。
幾乎是樑有偉話音落下的下一分鐘,樑磊就從病房裡面出來了。
白嫩的小臉上掛着淚痕,一看見顧萌就委委屈屈地撲進她懷裡不說話。
醫生跟在後面出來,看着顧萌意有所指,“現在的年輕媽媽啊,也太不把孩子當回事兒了。幸好今天來得早,不然小孩子的喉嚨可就難處理了。”
又看了樑有偉一眼,醫生什麼都沒敢說,轉過身就溜了。等到顧萌反應過來想解釋自己不是孩子母親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彎腰把樑磊抱起來,看向樑有偉,柔聲問道:“是不是已經沒事了?樑先生,我們剛剛說的事情……”
樑有偉的視線透過樑磊落在顧萌身上,似乎能夠看到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半晌之後他才站起來,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回去再說。”
顧萌愣了愣,即便知道前方是未知的,很可能是萬丈深淵,她也選擇了前進。
來的時候是救護車,現在回去自然也沒有私家車。樑有偉打了個電話,沒等幾分鐘就有一輛邁巴赫停靠過來。
樑有偉坐進後排座,顧萌將樑磊也放進後排座裡,自己正要去坐副駕駛,卻聽見樑有偉說:“車上沒有兒童座椅,你坐後排抱着他。”
樑磊原本虛虛的環住顧萌的脖子,不捨得放開。聽見自家老爸都發話了,更是直接激動得掛上去,差點把顧萌脖子給勒斷。
顧萌把人抱起來,遲疑着坐上去,全程護住樑磊的頭。
“樑先生……你這是同意我繼續照顧磊磊了?”
樑磊目光狐疑地打量老爸和心肝兒,他剛剛在治療的時候,老爸不會就讓心肝兒離開樑家了吧?
樑有偉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滿臉疲憊,“明天跟我去G市。”
G市?顧萌沒反應過來,去那邊幹什麼?
礙於之前樑有偉的作風,顧萌硬生生沒有問出來,謹小慎微道:“好。”
樑有偉微微勾起脣角,淡然的笑意一閃而過,快到顧萌以爲自己看錯了。
樑磊一整晚都沒有說話,顧萌也不敢多說,生怕哪裡做錯了讓樑有偉不開心。但是事實上,她不說話了,樑有偉更加不開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看見顧萌瞳孔中流露出懼怕的那一瞬間,他就心軟了,暗自覺得自己把她逼得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