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何以消 013
秦蓉聽到聲音忽的就轉了下臉,微微擡了點頭,看着車窗外的的林沫沫。
因爲天熱,玻璃是搖下的。
也就是說,她們之間除了空氣的阻隔,便再也沒有什麼。
林沫沫一雙眼睛盯着秦蓉,面無表情,平靜的可怕,林沫沫緩緩道:“秦蓉,我男人技術如何?”
一句話讓秦蓉猶如觸電般從蘇衛南身上彈開,彷彿是瞬間反應過來,忙不及地打開車門,跳下車,竟然撒腿就跑。跑了幾步,腳下似乎還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晃了晃,秦蓉整個人差點跌倒。
林沫沫咬牙盯着秦蓉的後影,秦蓉竟然一聲不吭的跑了,看起來是那麼狼狽不堪,那樣驚慌失措。
秦蓉一口氣跑出了小區,蹲在一個牆角呼呼的喘着氣,她不明白爲什麼她看到林沫沫的剎那撒腿就跑,反正在見到林沫沫的瞬間,她的心是一陣陣的抽搐戰慄!就手指尖也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原來惦記染指別人的東西被人發現是這種感覺,緊張害怕!
原來小三始終是做賊心虛的,也知道自己是見不得光角色。
……
閉着眼睛的蘇衛南似乎是被林沫沫搖清醒的。
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沫沫,蘇衛南依舊醉眼朦朧,片刻沒有反應,“……沫沫,我剛纔睡着了,你怎麼了?你怎麼在樓下?”
林沫沫惡狠狠盯着車裡的蘇衛南,剛纔還平靜淡定的女人已經撕開了僞裝的面具,現在已是怒目圓睜,那眼中就彷彿似有火焰要噴發出來。
蘇衛南慌忙開車門下車,望着跟前兇狠的林沫沫,她問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沫沫,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
林沫沫這時候哪有心情和他廢話?
“說蘇衛南,你和秦蓉都發生到哪一步了?在一張牀上滾了沒有?”林沫沫聲嘶力竭地衝蘇衛南吼道。
蘇衛南緊張兮兮的看着林沫沫,那是出了一背的汗。“沫沫,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林沫沫咬着後槽牙,“你少他媽給我裝。”
蘇衛南喘了口氣,“我喝多酒了……”
“別告訴我,你喝多酒了,什麼事情都不記得,我告訴你蘇衛南,你丫少拿喝醉酒當理由,” 林沫沫嘶聲搶白了,眼睛怒視看着蘇衛南,依舊嘶啞着聲音:“敢做卻不敢當,蘇衛南,你別他媽的給你臉不要臉。”
林沫沫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力量,甚至粗魯,不文雅。
此時,一貫處變不驚的蘇衛南失去了主張,不免得有幾分慌張。
這是林沫沫第一次跟他如此憤怒,如此不顧情面,以前他們也有過爭吵,但是沒一次林沫沫的話是這樣的難以入耳。
蘇衛南抓了林沫沫一隻手,“沫沫,你聽我說!聽我解釋!”
林沫沫一把把他的手揮開,依舊惡狠狠的瞪着他。
“聽你解釋個屁呀!我親眼看着秦蓉趴在你身上親的熱火朝天,我要不是恰巧趕到了,好不好你們就車震了。”後面,憤怒的林沫沫聲音不經意地哽了下,眼淚差點沒飄下來。
世界上最難堪,最痛心的事兒是什麼,就是親眼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別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此時,林沫沫心裡那個疼啊,那個恨啊!
胸膛裡的熊熊燃燒的怒火更甚了,“蘇衛南,現在我就上樓收拾東西給你們騰地方,要滾牀單我給你們騰牀滾去,省的在外面丟人不顯眼。”
林沫沫剛轉身,邁出一步,就被蘇衛南一把抓過摟在懷裡,緊緊地抱住,
“滾開,”林沫沫連踢帶踹,手腳齊上。
“不滾,死也不滾。”蘇衛南的臉孔緊貼着林沫沫的面頰,默默忍受着,只要林沫沫發泄出來就好了。
林沫沫吼着,“別不要臉蘇衛南,我不跟你過了。”
“我跟你過,我跟你過!”蘇衛南的聲音有着討好和祈求。
林沫沫又用力掙了掙,可是蘇衛南力氣大得要命。
“我真的喝了很多酒,不信你聞聞。就算秦蓉對我有點什麼,那也是她一廂情願。”蘇衛南抵住林沫沫的額頭,有些發紅的眼睛看着林沫沫,他的聲音忍不住有些發顫。“沫沫,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的心意從未改變,林沫沫永遠是蘇衛南的心肝兒。”
林沫沫對着蘇衛南的眼睛,蘇衛南看她的目光,真是無限溫柔。
真的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林沫沫頓時兩眼發漲,突然心疼,胸口裡面就像是被人用手拉扯一樣。想都沒想,林沫沫你憤恨的張嘴死死咬住蘇衛南的肩頭。
蘇衛南不動,任林沫沫咬着,就連聲音都沒出一下。
林沫沫又是咬着,心又是疼着,只是用力的咬着,發狠地咬,似乎要把心裡憋着的那種疼痛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出來……
終於在舌尖上嚐到鹹而苦澀的血的味道,林沫沫鬆了口。
“沫沫,好受點了吧?”蘇衛南問着林沫沫,也顧不上肩膀上的疼。
林沫沫也不答話,推開他,轉身邁步子,上樓,只是一扭臉的瞬間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蘇衛南在林沫沫身後緊隨着,一直追到進了家,然後,林沫沫將臥室的門“砰”地一聲關死了,把他牢牢地關在了門外。
躺在牀上,林沫沫把頭埋到枕頭裡,眼淚的掉了稀里嘩啦。
她真的很難受!
久久不能入睡,在牀上輾轉了一個多小時,林沫沫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地,突然就在牀上坐了起來,在黑暗中,紅腫着眼睛一直盯着臥室的門。
以前,她和蘇衛南生氣鬧彆扭的時候,她都會把他趕出臥室,然後插門一個人睡,每一次,蘇衛南都不反抗,更不說話,只會一直在臥室外敲門,一直敲,一直敲……一直敲到她給他開門爲止,否則他會在臥室外站一晚上。
可是今天,蘇衛南沒敲!一下門都沒敲過。
頓時,林沫沫心裡就如同長上了一根長刺,扎扎的疼!
蘇衛南確實沒敲門,他不敢敲。
林沫沫在氣頭上,惹急了她,動靜會非常大,深更半夜,他不敢驚動其他房間睡覺的爸媽,還有妹妹蘇衛紅。
他就那樣連澡都沒洗,連衣服也沒脫,就那麼躺在沙發上,湊合着睡了一晚。
……
第二日,天一亮,趁着林沫沫開門,進浴室洗漱的功夫,蘇衛南‘嗖’的一聲就進了臥室,躺在牀上再也不動了,渾身都是痠痛的。
林沫沫洗漱回來,進臥室一看到蘇衛南,心裡便是無邊的氣憤,走到牀邊,隨手抓起一個枕頭,就扔到了蘇衛南的腦袋上。
蘇衛南也不惱,眯着眼睛下了牀,抱起林沫沫,壓到牀上。
“死開!”林沫沫咬牙,揮着拳頭着實打了蘇衛南幾拳。
蘇衛南忍着,“沫沫,再打就吐血了,”
“蘇衛南到現在你都不肯說實話。”經過一晚上,林沫沫雖然還氣憤,但氣勢已經小了許多。
她也想了一晚上,她和蘇衛南這條路,還是要走下去的。難道就因爲蘇衛南和秦蓉親嘴了,她就和蘇衛南離婚。
蘇衛南和秦蓉上沒上牀,做沒做曖,這纔是實質性的問題,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死繃着臉,林沫沫眼睛看住蘇衛南,“蘇衛南,我再問你一次,跟秦蓉在牀上滾過沒?”
“沫沫。”衛南皺眉。
林沫沫咬着牙,“你只需回答,做了沒?”
“沒!”蘇衛南迴答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林沫沫突然就鬆了一口氣,她除了選擇相信,其實並沒別的路可走。
“那你和秦蓉……”
蘇衛南更深的皺眉,“能不能不要提她了?沫沫我都說了沒有。”
林沫沫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就算你說沒有,蘇衛南我再瞎也看的出來秦蓉對你感覺不一般。”
“那是她一廂情願的事情,誰讓你老公有魅力,”蘇衛南別過臉,沒有看林沫沫,只是把她用力的按在自己懷裡,拍着她的後背,“別鬧了,我昨晚沒睡好,都困死了!乖老婆讓我睡一會兒,這一宿你不讓我進房間,我一直在做惡夢。”
林沫沫冷着臉,“做虧心事的兒都愛做噩夢。”
蘇衛南閉着眼睛,沉默。
林沫沫也閉上眼睛,嘴上卻說,“辭退秦蓉。”
蘇衛南睜開眼,愣了愣,問道:“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沫沫依舊閉着眼睛,下巴卻很繃,很緊,“有她沒我,有我沒她,蘇衛南,你要你今天一上班就把秦蓉給開了!”
蘇衛南沒吭聲。
聽不到聲音,林沫沫便掙了眼,望着蘇衛南,一點表情都沒有。“如果你捨不得她,那就開了我。”
她是他老婆,她要就要全部,蘇衛南整個人是屬於她,她不能和其她人分享他,哪怕一丁丁點,甚至就是被人窺探也是不行的。
如果蘇衛南堅持留下秦蓉在公司,那麼林沫沫這個老婆就讓位。
蘇衛南定定着看着林沫沫,林沫沫什麼意思他當然很清楚。
雖然,他不想激林沫沫,她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可是那他開除秦蓉……真的,有點難度。
“沫沫,你能不能別鬧了?咱不這樣較真,行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是我在無理取鬧嗎?”林沫沫一字一句的質問眼前這個男人。
蘇衛南狠了狠心,過了很久,開口說:“秦蓉工作能力強,是難得的人才,公司需要這樣的人。”
林沫沫低笑了兩聲,“那好,我讓位!”然後,林沫沫就推開蘇衛南,起身欲走……
“我要你,開除她就是了。”蘇衛南慌忙抱住她,重新將她籠在了懷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林沫沫是個什麼性格。
林沫沫,她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
蘇衛南的公司。
林沫沫站在大廳環視,但她環視的並不專心,眼角餘光瞅着秦蓉進了蘇衛南的辦公室,幾分鐘後,秦蓉便又出來了,林沫沫盯着秦蓉,狠狠地盯着。
秦蓉嚴重浮腫的眼皮透出睡眠不足的訊息。
看着她,林沫沫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天早上她的臉腫的厲害,上班前,敷了兩層面膜纔好些,略顯憔悴,但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秦蓉一直低着頭,甚至在林沫沫跟前走過的時候她也沒擡頭,看着精神似乎是有些萎靡。
見秦蓉去了她自己的位置,林沫沫才走到蘇衛南的辦公室,沒敲門,直接推開,林沫沫也沒進去,就站在辦公室門口,什麼也沒說,眼睛只是狠狠看了椅子上的蘇衛南一眼,然後林沫沫轉身,踩着高跟鞋進了她自己的辦公室。
椅子上坐着的蘇衛南拿着簽字筆,愣了好一會兒。
林沫沫狠狠看的那一眼,蘇衛南還是明白是什麼意思的。
林沫沫再說:蘇衛南,僅此一次!
……
財務室,林沫沫點着鼠標,往電腦上數着數據,電腦的左側,是一小盆仙人球,一根根尖利的刺豎立着,這盆仙人球是她前兩天新買的,整天看電腦,爲了防輻射。
“沫沫姐!”同辦公室的左芳芳一進辦公室就嚷着,“可怎麼辦?貸款沒辦下來,湘西的工程還等着季度款呢,怎麼辦?”
林沫沫頓了下,轉臉看着左芳芳,“不是都辦的差不多了嗎?怎麼又不行了?”
“突然又說我們手續不全,一天三變的。”左芳芳把文件摔的啪啪響,摔夠了,轉着椅子湊到林沫沫跟前。
左芳芳老早就知道老闆娘林沫沫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可是她就是不明白,蘇衛南這個老闆爲什麼從來不用老婆林沫沫家的關係。
“蘇總都快急死了,沫沫姐,你們家人脈廣,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林沫沫覺得深藏的某處毫無預兆的被刺了下,有點疼。
當年和蘇衛南結婚,林家沒一個站在她這一方。
林家其他人還好些,和父親,林沫沫的關係這麼些年從來就沒好過。
蘇衛南業務上的事情,不是隻有蘇衛南不願意求林家,就連她自己也是排斥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骨氣吧!
“沫沫姐,有省力氣的近路爲什麼不走?”左芳芳繼續着話題。
林沫沫笑了笑,簡短的應道:“我知道了。”
左芳芳吐吐舌,林沫沫話已至此,她似乎的確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林沫沫依舊往電腦上輸着數據,只是心裡已經煩躁的很。
仰着頭想了想,林沫沫打了林初一的電話。
“初一哥哥,”林沫沫甜甜的叫。
“幹什麼叫得這麼肉麻?”電話那頭的林初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林沫沫要麼叫他哥,要麼叫他林初一,一旦連起來叫他初一哥哥,肯定沒好事。
林沫沫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我記得前些日子你說我有筆錢已經長成兩千萬了,那筆投資,現在怎麼樣了?”
“還可以,怎麼了?”林初一感覺很奇怪,林沫沫怎麼突然關心他如何理財來了?她向來不好這個的。
“初一哥哥,”林沫沫依舊討好的狗腿子的叫着,“能不能給我套現?”
“你有急用?”林初一問。
林沫沫“嗯”了聲。
林初一頓了頓,“那好,我給你想辦法。”
林沫沫終於鬆了口氣,“謝謝啦——”‘啦’字被林沫沫拉得長長的。
掛了電話,林沫沫心情愉悅。
支着耳朵聽着的左芳芳堵了嘟嘴,豪門千金就是好,一個電話,二千萬搞定。
……
下午,將近下班的時候,林沫沫的手機響了。
“沫沫,我現在動身去上海了,不過去跟你打招呼了,已經下樓了,下了班一個人開車小心點。”蘇衛南打招呼交代着。
“嗯。”林沫沫應着,蘇衛南去上海談業務,最少要待上三五天的。
“沫沫姐,蘇總去上海走了?”左芳芳突然問。
林沫沫點頭,“剛走,剛下樓。”
“壞了,有份文件還在我這兒呢,他去上海要用的。”左芳芳跺着腳焦急說。
“芳芳,趕緊給他送過去,他應該在停車場。”
左芳芳拿着文件,一邊打電話,一邊就往樓下跑。
林沫沫不放心,也跟着下了樓。
地下停車場,蘇衛南趕去機場的車確實還沒走。
林沫沫看着左芳芳跑過去,把文件給了蘇衛南,一顆心才安定了。
只是下一分鐘,在蘇衛南上車之前後,她竟然看到還有一個人也跑到了蘇衛南跟前。
女人,一個叫秦蓉的女人。
然後兩個人腦袋挨在一起說着什麼。
林沫沫咬着脣,秦蓉怎麼來了,看這意思是要跟蘇衛南去上海,可是,蘇衛南不是已經把她辭退了嗎?
想到沒想,林沫沫就往蘇衛南的車子那裡跑去,她要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沫沫姐,”往回走的左芳芳正好迎上林沫沫。
林沫沫木着一張臉,沒理左芳芳,而是高喊了一聲:“蘇衛南……”
可是蘇衛南卻已經鑽進了車子裡,倒是秦蓉似乎是聽見了什麼,扭臉向林沫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且,林沫沫覺得秦蓉彷彿對着她還笑了一下。
那笑,別有深意。
車子已經啓動,然後從車位開出。
林沫沫迅速按了蘇衛南的手機,儘量控制着聲音不顫抖,“蘇衛南,秦蓉……她也去上海了……”
然後,林沫沫就看見行駛的那輛車一側的玻璃被搖下,蘇衛南的腦袋探了出來,然後電話裡,林沫沫就聽到蘇衛南說:“沫沫,你聽我說,上海的業務,秦蓉一直跟着,甚至她比我還要熟悉。”
林沫沫突然覺心疼的不行了,眼睛裡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
“蘇衛南……”聲音不大,卻是嘶啞的。
“沫沫,乖,回來我再跟你解釋好不好?”電話裡,蘇衛南說。
“蘇衛南,離婚!”林沫沫抓着手機,用力到都快抓碎了。
就彷彿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已經被搶走,林沫沫第一次知道心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