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夫妻一場 104

這一晚,註定是不能成眠的。

迷迷糊糊,葉畫硬逼着自己閉眼睛睡覺。

將近天亮的時候,葉畫才睡沉了些。

醒來的時候,明晃晃的陽光灑滿玻璃窗。

很晴朗的一個大晴天。

葉畫重新閉上眼睛,轉了轉脖子,竟然頭腦昏沉,四肢無力。她人又動了動,就感覺到有條手臂緊抱着她。再次睜開眼,一下子就對上陸少臣那對黑漆漆的眸子。

“醒了,睡得好嗎?”陸少臣聲音,聽在葉畫耳朵竟然裡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溫柔。

葉畫嘴脣緊閉,沒吭聲。

她推開陸少臣的胳膊,在牀上坐起來,白着一張臉,那雙眼睛卻異常黑沉沉的,她看陸少臣,那眼神就彷彿望着一個陌生人。

陸少臣那個陌生人同樣在牀上坐起來,竟然也不說話。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都不吭聲,氣氛一時有些僵。

好久之後,葉畫纔開口,她說,“陸少臣,你昨晚到底什麼意思?”

“啊?”陸少臣一時之間有點懵。

他昨晚怎麼了?他不太記得。

他只知道昨晚他和唐一慄還有霍爾幾個人聚在一起喝了點酒,然後,他怎麼來的葉畫這裡,他就不知道了。

其實,今天一大清早,他就醒了,因爲宿醉,頭脹的很痛,可是睜開眼在懷裡看到葉畫,他還是很開心的。

可是現在葉畫的臉色很不好,眼中的疏離和防備比前幾天更深。

陸少臣滿腹狐疑的坐在牀邊。

即便是葉畫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也絲毫沒察覺哪裡有問題。到底昨晚在葉畫這裡發生了什麼?他是不是又得罪葉畫,惹她不高興了?

他苦苦的思索了半天,仍然沒有想起來任何頭緒。

“昨晚怎麼了?”陸少臣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簡直是狂言醉語,還……又哭又鬧!你……你……”葉畫吞吞吐吐,後面的話讓她難以啓齒。

狂言醉語,還又哭又鬧?陸少臣不由得蹙眉,他真的沒印象。

沒辦法,陸少臣也只得故意裝作不在意,拍了拍葉畫,安撫着:“看來我的酒品有點差,喝醉酒說的混賬話,怎能當真?花朵,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管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就當沒發生過,好吧?”

聽到這些話,葉畫的心就那麼硬生生的疼了。

這一晚上,因爲陸少臣那些醉話,她的心咚咚咚跳得厲害,怎麼壓也壓不下去,可清醒了,陸少臣卻表現的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葉畫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盯着陸少臣看了幾秒鐘。

果然,陸少臣這類男人,最信不得。

他趁着酒醉用動情的言語挑逗了她一番,讓她嚐到了淪陷的滋味。可一覺醒來,他卻翻臉,變得萬分無辜。

這樣的事,葉畫猜想陸少臣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做,常年混在脂粉堆裡的男人,對怎麼打動女人早就駕輕就熟了。

陸少臣,專會做這樣的事情。

葉畫咬着脣,如鯉在喉地,近乎於自虐地體會自己的心緩慢地收縮抽搐。

陸少臣,混蛋,去你媽的!葉畫暗自罵了句髒話,心裡稍微好受了點。

穩了穩心神,葉畫也沒說什麼,出臥室,進浴室洗漱,一切收拾好了,葉畫才面對着陸少臣,她的脣角有一絲自嘲的笑。

“陸少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嗯?”陸少臣瞅着葉畫,似乎完全沒搞懂狀況,“去哪兒?”

葉畫盯着陸少臣的雙眼。

她的目光堅毅,話語清晰明確,“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陸少臣的眼睛仍看着葉畫,“葉畫,我考慮了好些天,覺得這件事還是……”

“陸少臣,你簽字了!”葉畫厲聲,忽然來了脾氣,脣角的笑意瞬間消失,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是濃濃的寒氣,“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當離婚是兒戲,隨你答應隨你反悔嗎?”

陸少臣攥着手心,“我那天是氣瘋了,說實話,我都不知道離婚協議書上寫的什麼,黑燈瞎火,稀裡糊塗就簽字了。”

“什麼意思?你是怕我算計你?瓜分你財產?”葉畫也氣瘋了,翻了翻茶几的抽屜,在裡面找出陸少臣簽字的離婚協議書,扔到他的手裡,葉畫滿眼的怒氣掃過陸少臣,“你看清楚,我要你東西了嗎?不是沒看明白離婚協議書上寫的什麼嗎?好,陸少臣你睜大眼睛仔細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

“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你別歪曲好不好?”陸少臣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手裡的離婚協議書扔到茶几上。

冤枉死了,他從沒那樣想過。

不說葉畫沒分他什麼,就是分了,那也是應該的啊,分就分了,他也沒想怎樣,怎麼她就多心了?陸少臣心裡已經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你到底要做什麼?”葉畫不由得眼睛裡就有些起霧,她控制着,硬氣地把頭別過去。“陸少臣,你就是個大尾巴狼……”

話一落地,葉畫壓抑的淚水就漫了上來。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冤屈。

混蛋,一點痛快勁兒都沒有。

“哭了?”陸少臣一直盯着葉畫看,見她要哭卻有強忍着的樣子。

“誰哭了,我沒哭。”葉畫硬氣的反駁,聲音有點沙啞了,彷彿是乾渴了很久,有點嚯嚯的。

陸少臣抿着脣,他千不怕萬不怕,最怕的還是葉畫要哭不哭的樣子,明明忍不住要哭,卻又要死挺着不哭出來的,真是讓人難受。

“好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陸少臣伸臂去抱葉畫,臉更是貼着葉畫的臉摩挲……

“你放開我!”葉畫掙扎,真不明白,都這樣了,還總表現的這麼熱乎幹什麼?

陸少臣抱得更緊,更起勁兒了。

葉畫沒辦法,只得用長指甲去掐他的手。

陸少臣手上吃痛,寧肯手背被掐紫了掐青了,也不放葉畫。

不知不覺,兩人就纏繞到了沙發上。

葉畫滿頭的汗,掙扎無果卻又筋疲力盡。

陸少臣牢牢地抱着葉畫,摟住她的腰,將頭伏在她肚腹上,嘴裡小聲祈求,“你別動了,我又不是要怎麼樣你,只是想和孩子好好待一會兒。”

哪怕心裡有千言萬語,他能說出來的也只有這些。

這下,葉畫終於頹敗,“無賴!”

陸少臣嘴脣貼着葉畫的肚皮,對着裡面的小生命開始低喃交流……

葉畫倚着沙發,閉上了眼睛。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吻自己的肚皮,可是她竟然有反應,像是被電到了,麻酥酥的渾身都快要跟着顫抖了。

這樣不行!葉畫越來越體會到淪陷的滋味。

必定有那麼多個夜晚,她躺在陸少臣懷中,喘息、流汗並且顫抖,抵死纏綿。

她心裡恍惚也明白,真的不要小看‘同牀共枕’這四個字!

同牀共枕,男女間最最親密也就到這了,它足可以讓一個女人對男人死心塌地,一忍再忍。

“陸少臣……”

“孩子生下來以後,”陸少臣顯然很清楚葉畫想說什麼,“葉畫,不差那幾天,你讓我看着孩子生下來,我們就辦手續。”

“不。”葉畫搖頭,她真的不想拖久了。

陸少臣緊了緊手臂,絕對是商量的口氣,“那就等家裡喜事過了?”

葉畫知道,陸家的喜事兒是指陸少卿和林茜茜的婚事。

算了算也沒幾天了,婚禮的日子就在下週二。

必定離婚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實在是沒必要讓陸家在辦喜事的時候觸黴頭,多等個三天五天,也沒什麼。

“好,陸少臣,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葉畫說。

陸少臣以央求的神色望她一眼,四目相對,他除了點頭,低喚一聲葉畫的名字,再無其他。

……

陸少卿和林茜茜的婚禮,辦得很熱鬧。

捧場的人多。

葉畫是陸家的長孫媳,雖是懷着孕,可是位置重要,也得到場。

林沫沫看到葉畫,第一個動作,就是摸了摸葉畫的肚子,由衷地說,“越來越大了。”

葉畫笑,她都六個來月了,肚子能不大嗎?

捏着林沫沫的手腕,葉畫看她的手背。

林沫沫的手背上,綠色的枝葉的蜿蜒纏繞,托出一朵藍色的玫瑰花,花蕊金色勾描,綻放的無比肆意。

“紋的嗎?”葉畫問。

林沫沫搖搖頭,笑,“某人畫的,人體彩繪。我覺得好看,就沒捨得洗掉。”

葉畫想了想,說,“七叔畫的?”

林沫沫笑,點頭。

要說陸朗不但會設計圖紙,繪畫那也是不錯的。林沫沫看着自己的手背,藍色的玫瑰花,只要用她不洗掉將會永遠綻放,永開不敗。

葉畫挑挑眉,沒想自己一猜就中。

“沒想到七叔還挺浪漫,看着七叔平日裡總是一本正經的,私底下……”湊到林沫沫耳邊,葉畫低語,“沫沫,七叔給你畫超級大尺度的人體彩繪了吧?”

林沫沫沒吭聲,只是面頰緋紅,雙眸像被什麼東西燃亮了。

大尺度,那是少不了的,後背,胸前,甚至全身,陸朗都對着她畫過,等他畫完了,她還得玉體橫陳的供他欣賞……

陸朗不只一次說,林沫沫的皮膚光滑水嫩的沒有一點瑕疵,當畫布最好不過了。

而且,在林沫沫身上做畫的時候,陸朗異常的仔細,畫筆掃過,一下一下的勾描,什麼鬱金香、荷花,什麼蝴蝶、小蜻蜓……肌膚上那種涼涼的溼溼的酥酥的感覺最敏感了,簡直能要人命的……然後兩個人少不了要糾纏在一起,喘息、纏綿悱惻,身上的汗水和顏料早晚都要混在一起,彼此都是色彩斑斕的……

看着林沫沫緋紅的臉頰,那情那景,葉畫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要是七叔一無鶯燕纏身,二無不良嗜好,真的是個好歸宿。

葉畫真心替林沫沫高興,暗贊老天對林沫沫不薄。

見陸朗向她們這邊走過來,葉畫對着林沫沫眨了眨眼,“七叔來了,沫沫,我閃了,讓你們膩乎一會兒。”

說完,葉畫就走了。

陸朗走到林沫沫跟前,林沫沫看了看四周,兩人像特務接頭似地小心翼翼攥了攥手。

陸朗想抱林沫沫,林沫沫瞪眼睛沒讓。

陸朗有點鬱悶,聲音也是悶悶地說,“沫沫,你今天怎麼了?竟然非搞得這樣偷偷摸摸的?好像我們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樣。”

“差不多吧!誰讓人多嘴雜!陸七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林沫沫說。

陸朗鬱悶的想吐血,俯在她耳邊輕輕說,“沫沫,不如我們結婚吧!你看少卿那兔崽子都辦婚禮了。”

林沫沫沒吭聲。

這不是陸朗第一次向她求婚。

可是,她還不想嫁,現在就這樣和陸朗在一起挺好。

經過一次婚姻,林沫沫始終認爲,那張紙,已不重要。

陸朗見林沫沫不語,非常無力的嘆了口氣,眸光閃了閃,卻不再逼迫她,像是投降似地說:“好吧,我就等者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陸七朗,我們生個孩子吧!”林沫沫突然說。

想想剛纔摸葉畫的肚子的時候,林沫沫的心裡是真實的癢了癢,她很想讓自己的肚子也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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