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場 064
……
周平安是被舞蹈學院一大批領導簇擁着進的舞蹈學院。
葉畫跟着一羣人站在了走廊裡裡迎接。
而且，人羣裡還有人歡呼，“哇塞，周老師的皮膚真好！”
馬上有人接話，“是啊，一點也不像五十多歲的人。”
隨着低低的交談聲，劉芸拉了拉身後葉畫，“葉畫，別在後面呆愣着了，快上前面來看看！”
葉畫笑笑，所有人都看着周平安，她同樣也在看。
周平安並沒有中年女人發福身材，瘦高而窈窕，長髮梳理整齊，在腦後挽成一個髮髻，而且，她的皮膚白皙，超水潤！
葉畫抿了抿脣，媽媽真的很漂亮！
走廊很寬敞，葉畫和同事們站成了一排……
周平安在學院領導的簇擁下走過來，親切的挨個和每一位舞蹈老師握手，而且還和每人都說上一兩句話。
“美女，剛下課？”
“教課累不累？”
“辛苦了！”
“……”
舞蹈老師都在笑，周平安也笑，葉畫同樣跟着也在笑。
周平安一步一步的走，然後就站在了葉畫的面前。
葉畫擡眼望着周平安，周平安也看着她。
葉畫很安靜！
周平安也安靜，隔了幾秒，周平安的眼神凝滯了一瞬。
“……您好！”葉畫的聲音沙啞乾癟。
周平安沒說話，更沒有伸手去握葉畫，她只是微垂下眼眸，神色淡漠而疏離的向右移了腳步。
然後，葉畫就聽到她旁邊的同事說：“周老師，你好。”
周平安很快就回應了，聲音裡帶着笑，“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周平安又邁步走向下一個……
葉畫咬着嘴脣，拼命深呼吸，只覺得眼眶發熱，也就一秒鐘，她的眼裡驟然便有了眼淚。
媽媽，依舊不喜歡，甚至厭惡她這個女兒……就連和她簡短說上一句，多看上她一眼，媽媽都不願意……
葉畫一動不動的站着，這個人迅速被一股子悲傷淹沒。
……
葉畫蜷着膝蓋，窩在沙發裡。
室內忽明忽暗的光線映在她幾近透明的臉上，顯得有幾分的脆弱。
因爲客廳沒有開一盞燈，室內的光線都是從電視散發出來的，而電視上正在播周平安的舞蹈團在大劇院的演出。
葉畫安靜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每次看媽媽跳舞都是在電視上！
爸爸媽媽離婚後，她對媽媽的每一分了解也都是來自電視。通過電視她知道媽媽又排了什麼新的舞蹈，去了哪裡演出……等等……
是的，媽媽從沒……把她放在心上過。
在葉畫的記憶裡，媽媽周平安從沒拿正眼看過她，哪怕一眼。
每次瞧她，周平安的臉是冷的、淡漠的，眼神疏離，甚至帶着……厭惡，而且周平安還罵她、打她……
很多人對她說，媽媽周平安是因爲產後憂鬱症纔對她這個女兒這樣的……虐待……
是的，虐待自己的親女兒……是病！
所以，她一直以爲，媽媽病了！而且，還會有好的那一天。
在媽媽生病的時候，她要乖，不要惹媽媽生氣。
五歲的她乖乖跟着爺爺奶奶，做媽媽喜歡的所有事情，以討媽媽歡心。
媽媽喜歡舞蹈，六歲的她就拼命的練習舞蹈！可媽媽說：“腿那麼短，資質那麼差，跳什麼舞？”然後，她哭了，爸爸和媽媽也因此大吵了一架……父母的爭吵，讓她覺得自己表現好差！
媽媽是舞蹈學院畢業的，八歲的她就勵志要和媽媽上同一所大學，可媽媽嗤一聲：“就你？你要能考上，除非主考官眼睛瞎了！”
她又哭了，天太黑，她哭的都迷路了，連家都找不到。最後，還是陸少臣把她找到，背了回去。
那次的結果，爸爸媽媽不爭吵，第二天直接就離婚了……她覺得自己表現更差，甚至都有些恨自己！
後來，她初中，然後又高中了，舞蹈好像跳的也可以，似乎能拿的出手了，於是，有次學校文藝匯演，她找到了媽媽，滿懷希望的盼着媽媽來能來學校看她表演，可媽媽當時只對她說了三個字：“你是誰？”
是啊！她到底是誰？竟然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認識她！
……
陸少臣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瘦弱的葉畫卷曲着，整個人幾乎於沙發融於一體。
看了一眼電視，陸少臣皺了皺眉，抿脣看着葉畫，片刻後，陸少臣伸了伸手臂，客廳的大燈一下子就亮了，葉畫一時不能適應的，條件反射的拿手遮住了眼睛。
陸少臣笑了笑，挨着葉畫坐下來，“晚飯吃了嗎？”
葉畫點點頭，沒說話。
陸少臣又看了一眼電視上跳舞蹈的那個人，葉畫情緒不高，他當然看得出來。
捏了捏葉畫的手，陸少臣輕輕地喊她，“花朵，過來讓我抱抱！”
葉畫沒動靜，陸少臣默默看着她，他看的都有點心疼了。片刻後，他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抱住。葉畫把臉貼在陸少臣的胸膛上，任命般由他抱着！
陸少臣抱得很緊，很溫暖！
時間一長，葉畫眼睛就熱了，鼻尖也在泛酸。
她狠狠的吸着鼻子，說：“陸少臣，我今天看到……我媽了……”
陸少臣的心猛跳了下。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周平安，始終是葉畫的一大心結。
葉畫無比渴望周平安的疼愛！
“花朵，想去大劇院看現場嗎？”陸少臣問。
葉畫擡了下頭，“票早賣光了！”
陸少臣笑，“我來想辦法，”
“……她不想見我！”葉畫擡手按了下眼睛，那裡面總有什麼東西想要往下落。
“不會！”用下巴磨了磨葉畫的發頂，陸少臣說：“我們一起去，我要帶着我媳婦兒去看我丈母孃！丈母孃都喜歡姑爺！”
“撲哧”一聲，葉畫就笑了，可一直緊繃着的眼淚，忽然之間也滾了下來。
陸少臣拍了拍她，替她擦着眼淚。
“別哭，花朵你一哭，肚子裡的孩子該心疼了！”
葉畫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輕輕摸了下，“我會好好疼他！”
陸少臣抵住她的額頭，緊了緊胳膊，心裡更是擔心的要命，他依舊不希望葉畫堅持留下這個孩子，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說服她！
葉畫原本就固執，這個時候，他的反對，只會刺激的她更固執。
……
第二日傍晚，陸少臣就搞到了兩張大劇院觀看舞蹈的票。
去大劇院之前，陸少臣先帶着葉畫去了一家花店，買了一大束花，那把花兒大的都能把葉畫的整個腦袋都擋住。
“太大了！”葉畫抱着花兒由衷地說。
陸少臣攤攤手，那意思：送給丈母孃的花兒，哪敢小了？
葉畫笑笑，忽而，想起什麼似的，葉畫伸手，用力抱住陸少臣，然後，她說：“陸少臣，謝謝你！”
陸少臣看着擁抱她的葉畫，緩緩的喘着氣。
都多少年了啊？
他的心都快熬老了，今天終於等來了……雖然葉畫只是一聲謝謝，雖然只是爲了選給丈母孃的一把花兒。
可是他能感覺到葉畫這個謝謝是有多麼的真摯！
陸少臣臨出花店之前，又讓人紮了一小束滿天星。
坐到車上後，陸少臣才把滿天星放到葉畫懷裡。
葉畫低頭聞了聞花兒，“幹什麼買這麼多？”
“滿天星是給你的！”陸少臣說。
葉畫捏了捏掌心裡的滿天星，沒說話。
“知道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嗎？”陸少臣握着方向盤問她。
葉畫搖搖頭。
“晚上回家百度一下。”陸少臣說完，飛快的把車子開走了。
葉畫“嗯”了一聲，扒拉扒拉手心裡的花兒，完全也沒有太往心裡去。
……
國際大劇院的vip包廂皆爲權貴。
陸少臣從下了車就一直都半摟着葉畫，劇院的禮賓小姐引導着他們入席，半路上遇到的熟人也有那麼幾個。
例如林茜茜，另外還有一位長髮美女！
別人都還好，葉畫看到長髮美女的第一反應就是愣住了，好半晌才恢復平靜。
“……溫嵐！”葉畫輕輕喊着這個名字。
溫嵐笑了笑，一雙眼睛先是瞅了瞅陸少臣，然後又看葉畫，定住，她說：“葉畫，好久不見！”
葉畫也笑，開口說，“是，我們真的好久沒見了！”
“以後再聊，有的是時間！花朵我們先進包廂，演出快開始了。”陸少臣沒打招呼，只是對着她們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一眼溫嵐，沉聲道。“回見！”
葉畫還在猶豫的時候，腰上便忽然多了一股力量，陸少臣摟着葉畫徑直就向包廂的方向去了。
溫嵐的眼睛一直盯着陸少臣和葉畫的背影。
林茜茜拿胳膊碰了碰溫嵐，眯眯眼，“看什麼呢？”
溫嵐笑笑，收回視線，搖頭，“沒什麼！”
林茜茜挑眉，哼了一聲，“沒什麼？你騙鬼呢！”
溫嵐再次笑笑，沒反應。
林茜茜眨着大大的眼睛，“雖然我小了幾歲，但是我還是記得，以前你是陸少臣第一個公開承認的女朋友。”
溫嵐理了下劉海，長久的沉默。
她是陸少臣的女朋友，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茜茜卻還在繼續，“其實，每次看到陸少臣，我就一個感覺。”
“什麼？”溫嵐問。
林茜茜撇撇嘴，“綠雲罩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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