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忍着沒有去看唐翊瞳，佯裝着他不知道此刻她驚愕的表情，只是繼續說道：“很慶幸……當年因爲你太小不曾要孩子的決定。”
唐翊瞳的神經因爲這句話又漸漸的鬆懈了下來。
“那會兒做遊戲的時候我就在想，”唐燁的聲音始終是緩緩的語調，輕柔而沉魅，“如果我們有個孩子，就和剛剛那個七號小朋友一樣……”說着，他好看的脣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眸底是深深的貪戀，“說來也聽巧合，她竟然是七號。”
唐翊瞳垂了眸，長長的睫羽掩飾了眸底的悲傷……
是不是父女天性呢？心心一直找一直找，都沒有找到適合的人。最後非要去那麼後面找到他……這個，是血緣的天性吧？
如果有一天，心心知道了他就是她的爸爸，而她卻一直隱瞞着，會不會恨她？
“瞳瞳……”
“嗯？”唐翊瞳下意識的應了聲，隨後擡眸，晶亮灼灼的眸子看着唐燁好看的側臉，有那麼一刻的晃神。
唐燁眸光深邃的看了眼唐翊瞳，就在紅燈的時候停了車，眸光瞬間變得越發深邃起來，“如果……我們有個孩子……那該多好？”
似感嘆、似無奈……更似乎是奢望的語氣透着唐燁沉重的心情。
唐翊瞳忘記了反應，只是靜靜的看着唐燁，久久的不能回神。直到後面傳來催促的鳴笛聲，她才恍然驚醒……
車，緩緩啓動的越過了十字路口。
唐翊瞳看着唐燁，他還是那個安靜漠然的他……只是，剛剛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唐翊瞳坐正了身體，目光毫無焦點的落在前方……看着由遠而近的夜景，然後再消失在眼尾，她還在細細琢磨着唐燁的話。
他的意思……是根本不知道心心是心心嗎？更進一步想，其實是自己多想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又怎麼會猜到剛剛的心心是心心呢？
“如果當初你不做防禦，有可能我們是有孩子的……”唐翊瞳緩緩開口，也沒有去看唐燁，只是接着說道，“幸好……否則，如今我又要如何和你劃清界限？”
輕咦反問的聲音讓唐燁微微勾了嘴角，只是那抹笑僵在原處不抵眼底。
沉默！
唐燁沒有回答，唐翊瞳也就沒有再說話……就這樣，車一路到了琅嬛苑。
“你說得對，”唐燁在車停下已經過了五分鐘後，方纔緩緩說道，“如果我們真有個孩子，還真是牽扯不清了……”
唐翊瞳不受控制的心蟄痛了下，什麼話也沒有說，放了安全帶後轉身就下了車，頭也不會的大步往電梯走去……
唐燁就這樣看着唐翊瞳的背影，漸漸的，眼底深處溢出沉痛：“瞳瞳，就這樣任性着……就這樣認爲着……期限到了，如果事情我解決不了，那就讓我帶着所有的遺憾走。如果……”他眸光微眯了下，眼底滿滿的都是奢求，“我離開了，那就這樣罷。”
在唐翊瞳在視線深處消失的同時，唐燁收斂了眸光，車在一個漂亮的甩尾後，快速的駛離了琅嬛苑。
唐燁回到唐家大宅的時候，唐志溱竟然在。
他上前，恭敬卻
疏離的喊了聲：“爸！”
“嗯。”唐志溱應了聲，將剛剛煮好的茶遞給唐燁一杯，“小奕最近和你聯繫了嗎？”
唐燁微微蹙眉，隨即恢復平靜的說道：“四哥和四嫂走了後，他不是和誰都不聯繫了嗎？”
“聽小芯說她見到小奕了。”
唐燁看着唐志溱，突然提到唐奕和唐芯，他不認爲老爺子來等他就爲了這個事情。
“今天駱家聽說小芯要回來，”唐志溱喝了口茶繼續說道，“說和天旭當年定的親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落實了。畢竟，小芯也二十二了。”
唐燁面不改色，依舊平靜，“當年唐小芯和駱天旭在學校時候也就一個玩笑……駱家倒是當了真。如今過去這麼多年，先不要說過去小孩兒之間的承諾做不得數，就算如今駱天旭或者唐小芯恐怕也都沒有這個心思了。”
“兄弟姐妹裡，小芯最粘着你……”唐志溱輕嘆一聲，“不管怎麼說，當年兩個人也是在兩家父母面前拍了胸脯保證的。何況……”他突然欲言又止。
唐燁知道唐志溱想要說什麼，只是淡淡說道：“唐小芯怎麼想等她回來再說，如果她沒有了那個意思，不管怎麼說……我也不會同意她和駱天旭一起的。”
唐志溱微微蹙眉，“小燁，我今天過來，給你說了這個事情，就是讓你考慮考慮……如今不是小芯意願的問題，而是駱家怎麼想，怎麼打算。”
唐燁一聽，微微冷了臉，“爸，是不是控制我一個還不夠？就連唐小芯都不放過？”他聲音冷了不少，“四哥四嫂當年怎麼死的？小奕這麼多年來不承認自己是唐家人爲什麼？六哥畫畫的手如今還能拿畫筆嗎？”他一聲聲質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晚上太過幸福溫馨，以至於這會兒越發的添堵的緣故。
“唐家如今到底是我當家……”唐燁的聲音有些硬，“唐小芯的婚事，我同不同意，纔是最後的結果。”
唐志溱沒有生氣，只是靜靜的看着唐燁……這個兒子，從帶回來後就表現出來了狠勁兒。經過打磨，他早就收斂了他的脾性，天天一副騙人的溫潤樣子，什麼時候這樣強硬過？
緩緩靠在椅子上，唐志溱看着唐燁說道：“小芯嫁去駱家，我也不放心……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要掂量着纔好。”他微微頓了下，轉移了話題，“瞳瞳那邊兒，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唐燁的心漸漸下墜，眼前這個被稱之爲他的父親的人……從接他回唐家開始就有着目的，只有他和傻子一樣，一直證明自己，讓他覺得接他回來不是錯。
可最後，當一切真相涌來的時候，他才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奢望的。
“不管我和瞳瞳什麼關係，唐家……她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唐燁開門見山，一副淡然，“到底過去這麼久，留戀的有時候不過就是身體罷了。”
唐志溱看着面前和自己最爲想象的兒子……除了對感情的執着，彷彿他每一處都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樣。
“我看慕小姐不錯……”唐志溱緩緩說道，“既然對瞳瞳也沒有了那份感情，又對慕小姐有意思的話，不如就將婚定了吧。”他的口氣聽着是商量，卻
實則已然不容置喙，“女人，不管是瞳瞳也好，別人也好……男人嘛，玩玩就算了。”
唐燁依舊面不改色，只是靜靜的聽着……
“你也不小了，”唐志溱輕嘆，“到底是唐家當家的，沒有個女人在身邊，也每個孩子……總是不安定。”
唐燁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爸這會兒在這裡等我，就爲了這事兒？”他輕咦的同時緩緩擡了眼眸，如海深邃的眸子裡靜縊的猶如無風的海面，表面平靜如鏡，內裡卻已經暗流洶涌，隨時等待着時機吞噬萬物。
唐志溱“嗯”了聲，“這些天你和慕小姐的緋聞弄的整個龍島都知道了……你那幾個叔叔也都過來問了。”
唐燁勾了一側的脣角，不置可否。
“我也被問的煩了……”唐志溱接着說道，“本來想着瞳瞳那次回來拍駱天旭的MV，你還有什麼想法。可第二天就將整個櫻花大道給伐了。”他看着唐燁給彼此添水繼續說道，“不管對慕小姐你什麼看法，如今先將婚定了，堵了那些人嘴。”
唐燁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端起功夫茶杯嗅了嗅杯，清新的龍井是H市今年的新茶，純淨中透着一股雨水的幽香。
雨後龍井是他喜歡的……那種遭了洗滌後的內斂也是他需要擁有的。
“既然爸覺得合適，那就着手辦吧。”唐燁淡淡開口，“日子定在什麼時候您看……至於消息什麼時候發合適，您就讓秦叔去辦吧。”
“嗯，也好。”唐志溱聽到了唐燁應了，也就起了身，“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唐燁起身送唐志溱。
直到唐志溱離開，唐燁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過……只是，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着月光韶華了他的身影，遺落在地上溢出了一身的孤獨。
當年用母親的事情來威脅他放棄瞳瞳……如今，又用唐小芯的事情來威脅他妥協。
你……還真是我父親！
藍調。
肖越晨倚在吧檯旁喝着酒，手裡拿着一杯加了冰球的vodka，擡手，淺淺啜一口……舉手投足間透着邪魅的冷然。
“他終於捨得讓你回來了？”正在調酒的男人翻轉着調酒器的說道。
肖越晨睨了眼調酒師，隨即一口將vodka喝盡，“再來一杯。”
調酒師沒有給他倒，只是將剛剛調好的一杯“冰醇物語”給他，緩緩說道：“晨，仇恨有時候會讓人迷失了心性……那人從收養你就有目的，你明明知道，卻還要陷阱去？”
肖越晨眸光幽深的滑過調酒師，將調酒推到一邊，手撐着吧檯微微用力，修長的雙腿已經滑過的落入了吧檯內。他自己去拿了伏特加倒上，一杯一杯的喝着，直到最後方纔說道：“牧，我沒有想到回來就遇到她……”他說着，眸光深邃的落在前方的一個琉璃球上，“縱然那時候我們還那麼小，如今已經快要二十年了，我的記憶卻一點兒都沒有消失，只是一眼，我就認出是她。”
李牧皺眉：“你的那個她？”
肖越晨點點頭，“可惜……”他嘴角滑過一抹自嘲，“她完全都我已經沒有印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