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他榮我榮,他苦我苦
陸院長挑挑眉,淡淡一笑:“司徒太太,當然會縮短司徒先生痊癒的進程。”
“那就好。”夏曉靈輕輕吁了口氣。
離開陸院長的房間,司徒逸和夏曉靈下樓。一起去藥房劃價領藥。
正要走到藥房窗口時,夏曉靈一愕,站住了。她情不自禁挽緊了司徒逸的胳膊。
“你們來幹什麼?”夏美薇一臉幸福地依偎在顧子晨情中,燦笑如花,“夏曉靈,我已經第二次在這裡看到你了。你難道是來……”
夏美薇說着,聲音緩緩停下來,她踱着細細的步子,繞着夏曉靈走:“難道是來查不孕不育的?”
“美薇,你在胡說什麼!”顧子晨喝住。
司徒逸淡淡一笑:“想不到顧總的太太,還是當初那個夏二小姐。”
司徒逸說得委婉,可聰明人都聽得出來,司徒逸這是暗指夏美薇還和當初一樣任性刁蠻不識大體。
可偏偏夏美薇聽不出來,依然嬌笑輕狂:“這個還用你說麼,我夏美薇一直都是年輕貌美,如花年華……”
“美薇!”顧子晨臉色鐵青,揚聲喝住。
“怎麼啦?”顧子晨這一聲吼,可惹惱夏美薇了,她一手擱在腹間,眸子噴火,“顧子晨,我現在是孕婦,你還朝我發火。你怎麼可以朝我發火?難道你對夏曉靈還是舊情難忘?我警告你,當心我告你遺棄。”
“我們走吧!”夏曉靈和司徒逸挽着胳膊,暗暗朝一側走去。
司徒逸居高臨下地瞅着她平靜的面容,薄薄的脣緩緩勾起,他拾起她纖細白淨指尖,向停車場走去:“我們去公司。”
坐進布加迪威龍,夏曉靈輕吁了口氣:“熱帶木,想不到他們真有孩子了。”
淡淡一笑,司徒逸聲音平穩如初:“那又如何,就算他們真有孩子,也不懂幸福兩個字是什麼意思。貌合神離的日子,一天都過得辛苦。”
心中一動,夏曉靈漸漸漾開一個淺淺的笑容,將頭輕輕靠在司徒逸肩側。
半晌,她輕聲問:“我一直想問,你的咖啡原料是怎麼來的?”
“北美那邊的。”司徒逸淡淡一笑,“關雪會把它們親自送到我手裡。”
“關雪?”夏曉靈喃喃着。
不諱言,當初對關雪的感覺特別好,也曾一度是她的偶像。但關雪的存在,越來越讓夏曉靈困惑。
直到幾天前,關雪居然主動找上她,夏曉靈對關雪的好感,已經滑落谷底。
“爺爺曾說,關雪對你死心塌地。”夏曉靈靜靜地看着穹空,“讓我不要誤會。”
不知爲什麼,夏曉靈覺得,她此時應該把這句話說出來。
司徒逸淡淡一笑,神思淡淡,語氣輕輕:“關雪和關雷,是我母親二十多年前撿到的一對孤兒,從此後跟着我一起長大。直到我母親過世,他們也沒有離開。靈靈,他們和我,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兄弟姐妹。”
夏曉靈默默別開眸子,司徒逸把關雪當成姐妹,可關雪顯然不是把司徒逸當成兄弟。那種堅定的服從和愛慕,幾乎刺痛她的眼睛和心靈。
司徒逸伸出長臂,緩緩摟住她:“他們兄妹和我,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不喜歡司徒逸如此信任關雪……夏曉靈心裡有些不舒服,可明知自己和他之間半年感情,只怕無法和司徒逸關雪二十多年的感情抗衡。
可她此時指責關雪,只會惹司徒逸反感吧……
“走吧,回去上班。”夏曉靈緩緩繫好安全帶。
不管怎麼說,有問題的咖啡確實經過關雪的手。爲了司徒逸,她必須找關雪好好談談。
司徒逸踩上油門,布加迪威龍飛也似的朝醫院門口開去。
後視鏡裡,顧子晨和夏美薇正從裡面走出來。夏美薇遠遠地走在顧子晨前面。顯然,夫妻兩還在生氣。
司徒逸和夏曉靈不約而同收回目光。
一回到公司,兩人就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因爲到年底,關係到本年度的工作總結,和來年的工作施展,司徒逸的會議格外多。
回公司的十分鐘之內,明淨兄妹、白越等人都聚到了凌天國際36摟,CEO專用會議室。
“要通知爺爺嗎?”夏曉靈踮着腳尖看人都到齊,轉身問司徒逸。
通常這種會議,司徒拓洪會例行主持。
“不用。”司徒逸眸深如海,“爺爺現在不管事。”
夏曉靈一怔,想到一件事:“那董事會可沒有代表了。”
“也就是這一段時間的事。”司徒逸揚揚眉,“過了聖誕,司徒家族就會派董事會的人過來。到時,可不是一兩個董事入駐凌天國際。”
聽起來信息量很大的樣子。夏曉靈卻懶得深究。畢竟她從司徒逸偶爾波動的情緒裡可以覺察到,司徒家族成員的到來,並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司徒逸不喜歡提,她更懶得提。
現在這種日子雖然忙碌,但確實比較舒心。
人生處處都可能峰迴路轉,又何必糾結於沒發生的事。
想了想,夏曉靈擡起頭來:“熱帶木,爺爺怎麼沒來開會?”
“他在養病。”司徒逸起身,收拾好資料,“明淨她們等久了,得去會議室了。”
“嗯。”夏曉靈應着,拿了手提,跟去會議室做會議記錄。
甦醒自然在,關雪也在。
心裡有事,夏曉靈自然沒辦法靜心做會議記錄。她的視線總是不知不覺就跑向關雪。
關雪還是那個清冷而又幹練的關雪,她提的每個問題,都切中核心;她每個發展意見,都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
關雪自然也發覺夏曉靈的不同。但這麼重要的時候,誰也不會忽然去問某一個人的想法。
“凌天國際的主脈,我們已經掌握得差不多。”司徒逸語氣平靜,“我司徒逸在此謝謝各位的支持。”
明淨笑而不語,明真卻直言:“但願我們來得有用,司徒你不再是爲他們做嫁衣。”
白越抿脣輕笑:“司徒現在是學秦皇中心集權。就算拿不到凌天國際的股份,只怕他們來接手時,凌天國際在國內也只是隨時倒塌的大廈。雖說我們都不贊同魚死網破,可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四個字倒是十分切合我們的心境。反正,我們還有愛情海是不是?”
司徒逸淡淡一笑:“白越言重了。我怎麼可能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好了,我們現在開始總結一下,五年來,凌天在C市積存的總資立。”
會議室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司徒逸一人的發言。
夏曉靈默默看着面前的人,辱畔綻開個淺淺的笑容——只有這個時候,司徒逸才是那個光芒萬丈的司徒逸。
儒雅中透着犀利,矜貴中透着獵豹纔有的敏捷。
會議接近尾聲,白越起身:“司徒,我得先走一步。”
“呃?”司徒逸揚揚眉,打趣着,“想不到白越如今娶妻,竟如此忙碌。”
司徒逸一句話,立即讓明淨等人一致捧場。
明淨哈哈笑着:“白越,你真結婚了嗎?你老婆呢?我怎麼從來沒看見你老婆在你身邊,你是假結婚吧?”
“他老婆……”明真哼了哼,“他老婆昨天還在武術館和人摟摟抱抱……”
“閉嘴!”白越惱了,向來淡定的神情,竟有些猙獰,“小曼是武術教練,和人摔跤理所當然。”
說完,白越大步離去。
那腳步,比往常匆忙。
大家看了,更加笑不可抑。
明淨嘿嘿笑着:“哥,要不你也結個婚試試,看會不會有什麼改變。瞧我們都這樣活了三十年了,真想看看會不會改變什麼。”
笑聲中,關雪依然清冷,難得一笑。
夏曉靈也笑得有些勉強。和白越領證的可是喬小曼,她最好的閨蜜。
當時喬小曼領了證後,還把大紅本本得意洋洋地給她看:“瞧,白越清高麼?再清高 ,本大小姐一出手,立馬手到擒來。”
凝着大紅本本,夏曉靈卻輕輕嘆息:“小曼,你這可比我還莽撞啊!你真的以爲,你也能和白越日久生情?白越是個律師,爲人最爲理智。怎麼可能日久生情呢!”
喬小曼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又怎樣?起碼我在爲自己的目標,在努力奮鬥。對,我是故意讓白越一步步走進婚姻。我樂意!我們是女人,我們需要男人疼愛。我相信,我和白越的緣份,從今天開始,正式結緣。你已經有了司徒逸。可我還私心地希望,小娜也能什麼時候綁個疼她的男人回來呢……”
“靈靈——”司徒逸的聲音,驚醒陷入回憶的夏曉靈。
“呃?”夏曉靈擡起頭來。
“我先和明真出去一趟。”司徒逸微微勾脣,“下班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回家。”
夏曉靈情不自禁地點頭。
所有人都離開了,夏曉靈整理好會議記錄,這才關了手提。大步邁出會議室。
她要找關雪談談話。現在司徒逸和甦醒出外,正是好時機。
回到CEO辦公室,夏曉靈按下免提。
“是你?”關雪的聲音微微透着驚訝。
深呼吸,夏曉靈一笑:“關雪,我們談談。你到我這兒來吧!”
話筒裡靜默好一會,關雪才輕輕地:“老爺子希望,我永遠不要和你談話。”
“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夏曉靈堅持。
關雪掛了電話。
夏曉靈好一會兒,才輕輕掛了電話。
等她回過頭,才發現關雪正靜靜地站在CEO辦公室門口。
夏曉靈大步走出去,朝關雪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去了CEO會議室門口。
“有什麼事,直說。”關雪語氣清冷,“我不敢惹你。老爺子不許,司徒逸也不會允許。夏曉靈,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曉靈靜默好一會,好深呼吸,凝着關雪:“我知道,你爲司徒逸好。而我,也是爲了司徒逸好。雖然我並不贊同你的做法,但看在你爲司徒逸好的份上,我希望,我們能平靜地談談。”
關雪別開眸子,別做聲。
那冷冷的眼神,讓夏曉靈有種感覺,關雪其實從來沒有開心過。
“我愛司徒逸。”靜默好一會兒,關雪擡起頭來,不卑不亢,“但我明白,我永遠不會想嫁給司徒逸。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夏曉靈靜默着看着關雪。關雪冷冷的眸子裡有着堅定,顯然,關雪的每一句話,都來片真心。
“我和司徒一起同甘共苦二十多年。除了他去哈佛的四年,我們沒有在一起,其餘時間全在一起。”關雪語氣冷冷,“我和司徒的感情,不是你和司徒半年的感情可以相比。夏曉靈,有些事,你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有些事,我必須知道。”夏曉靈淡淡一笑,“我並沒有想過,我要司徒漠視他的往事。但我也不容許,司徒逸被女人惦記着。甚至……”
她微微一頓,加重語氣:“甚至加害於司徒。”
關雪一愕:“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回害於司徒?你瘋了!”
夏曉靈淺淺一笑,她凝着關雪:“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檢驗從北美來的咖啡。這件事,很重要。”
“司徒逸的飲食,輪不到你做主。”關雪眸子微涼,“司徒若想你知道,那他自然會主動告訴你。”
夏曉靈靜靜地笑了:“我和司徒是夫妻。他榮我榮,他若痛苦,我也不會幸福。他每一件事,都和我有密切關係。關小姐,請你告訴我,你到底對司徒逸,是不是因愛生恨……”
她的聲音忽然沒了,小嘴微張——
已經離去的司徒逸,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會議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