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變得慘白,虛汗從額頭上涔涔而下,整個人木在那裡,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一旁座位上的手機響了,熟悉的鈴聲在她的耳邊一遍一遍地播放着。
她怔怔地愣了許久,才顫抖着雙手拿起手機,“傲陽,我撞到人了……”
看着躺在血泊裡的李暮‘吟’,她整個人彷彿丟失了魂魄,只剩下一個軀殼,不知道該怎麼思考,更不知道該怎麼行動。
她的聲音死灰般絕望,雙眸失去了焦距,空‘洞’無神。
空氣裡瀰漫着血腥的味道,很重,很重,重得讓她胃裡一陣陣地排山倒海,重得讓她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李暮‘吟’髮絲裡溢出的鮮血,緩緩流下,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蜿蜒誠一道道紅‘色’的痕跡,那樣紅,紅得讓人膽戰心驚,紅得讓心肝膽俱裂……
“你在哪裡?快打120啊!”李傲陽陡然提高了音量,整個心因爲她的話而懸在了半空中。
本來今天早上打電話,是爲了恭喜她找到如意郎君的,昨天一直在照顧媽媽,未能去參加她的訂婚典禮,他滿心愧疚,沒想到她接通電話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撞到人了。
劉若依哽咽着撥通了120,告訴了工作人員具體位置。
她渾身戰慄着,蒼白的小臉被眼淚沖刷了一遍又一遍,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再次撥通了李傲陽的電話,她聲音顫抖着,哽咽着,“我打120了,嗚嗚,現在,我該怎麼辦?”
“你去看看那個人還有沒有氣息,去給她做人工呼吸。”李傲陽雙手緊握着電話,神‘色’凝重地指揮着。
“暮‘吟’臉上全是血,我好怕!”她捂住自己的臉不去看車前那‘女’子,看那‘女’子身下開的一朵朵紅‘色’的血‘花’……
“你說誰?”他語氣裡滿是緊繃,全身的血液彷彿要冷凝。
“我說暮‘吟’臉上全是血,嗚嗚,我好怕,怕她已經停止了呼吸,嗚嗚……”
“暮‘吟’”兩字傳入他耳中,他只感覺腦海中“轟”地響了一聲,全身的血液瞬間向頭頂涌去。
爲什麼是暮‘吟’?爲什麼偏偏是暮‘吟’?!
現在媽媽因爲抑鬱症而需要自己天天陪護着,爲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一直很珍視的暮‘吟’又橫遭車禍?自己到底要一心幾用?
他將顫抖的手指‘插’入掌心,從咯吱作響的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你在哪裡?”
耳邊卻驀地傳來救護車的聲音,電話也隨着這聲音發出“嘟嘟嘟……”的忙音。
急救室外的走廊裡,安靜之極,就連人的呼吸聲,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急救中”那三個字,明晃晃的,刺得人的眼睛發痛。
劉若依癱坐在靠牆的長椅上,閉上眼睛,按下手中的發送鍵。
晶瑩的淚珠,掛在長如蝶翼般的睫‘毛’上,沉沉‘欲’下。
命運真的對自己很不公平。
19歲,她考上音樂學院那一年,全家人歡呼雀躍,欣喜若狂,她卻在一陣歡呼聲中,驟然倒地,就是在那一年,她被確診爲先天‘性’的心臟病。
19歲的金秋九月,意氣風發,風華正茂的同學們相繼踏進了朝思暮想的大學校園,開啓了人生的另一段追夢旅途,她卻在母親的陪伴下,來到了陌生的美國,住進了異國他鄉的醫院,聽着聽不懂的話,吃着吃不慣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