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在做夢。”莫妮卡看着湯林翱,眉宇間的哀傷十分悲涼,語氣卻忽然變得十分凌厲,“可是,是誰給了我做夢的機會呢?還不是你,湯林翱!”
聽着莫妮卡聲情並茂地對湯林翱一片控訴,靜深真心覺得,女人面對感情,有時候真的很身不由己。
也許男人可以只講條件的談合作,但是換到女人身上,則不可避免地涉及產生僥倖與期待,且因這僥倖與期待而變得愈加貪婪,人心便隨着這貪婪,離起初的單純簡單越走越遠。
靜深無意對她產生可憐或同情的無聊想法,只有覺得自己比別人過得好,條件優越,纔會去可憐別人,而且若說貪婪,靜深心裡並不見得就比莫妮卡要少,只是,她多少有一些自知之明,至少是在確定湯林翱深愛自己的前提下,纔想要繼續索求,他的愛能夠長長久久。
就算是基於女性之間的一種尊嚴的維護吧,在莫妮卡跟湯林翱絮絮數算他們的過往時,靜深藉口離開,只希望讓他們三個人都能覺得舒服一點。
自己一個人走回臥室,躺在那張剛纔連她的口水都引出來的大牀上,靜深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翻過來翻過去,過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醒來時,湯林翱躺在旁邊,胳膊被她枕在頭下,一張臉卻像小孩子一樣,埋在她的胸前。
儘量以不吵醒他爲前提,靜深小心地從他身邊挪了挪,夠到了放在牀頭櫃的手機,惴惴不安地點開了國內娛樂新聞熱點——
還真是沒什麼新意!所有的娛樂新聞果然是按照她昨晚所想的,把她跟湯林翱在一起的那一幕拍得十分猥瑣下作,標題也一個比一個驚爆眼球:“當場捉姦,莫妮卡情緒崩潰”、“第三者有前科,曾因湯少與他人取消婚約”……
果然吶,既然要挖就挖得深一點狠一點,不過——靜深忍不住回頭瞟了湯林翱一眼,這傢伙昨天到底幹什麼來的?自己好心好意留下他跟莫妮卡單獨相處,難道他就沒耐心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怎麼還是捅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出來!
關於這點,湯林翱在醒來之後,表示自己根本就沒心情給莫妮卡做什麼思想矯正——“那個瘋女人,我跟她有什麼好說的?該給的我都給她了,很多條件跟利益也都是她提出來了,難道我還得爲她的一廂情願買賬?拜託,我又不是情聖,就算是……對你一個人是就足夠了……”
呃……靜深不禁一愣,這位先生,怎麼說着說着,就開始沒羞沒臊起來了呢……
雖然,咳咳……對她來說,有時候甜言蜜語很是受用,但動不動就這樣會顯得很肉麻好不好?而且,網上新聞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主角可是她韋靜深啊,雖說因爲從前有過相關經驗,她的外界形象早就不是名媛玉女之流,但就這樣再度成爲衆矢之的,也未免太讓人窩火了。
“有什麼好火大的,我都跟她說了,有本事就盡情的黑你,反正到時候,我都會讓她還回來!”湯林翱不以爲然,“再說,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外人愛怎麼看怎麼看,你也只在乎我一個人的態度就好。”
話的確是這麼說得沒錯,但是,韋靜深卻總覺得,湯林翱的看似自負無謂的表情背後,壓抑着不想讓她爲之擔憂的煩惱與不確定。
也就是那一刻,她做了一個決定。
結束了在日本的工作,臨時組建的攝影團隊已經散去,公關團的人也準備回國,湯林翱原打算讓莫妮卡也一同回去,但莫妮卡卻態度堅決地表示,她要跟湯林翱回新德里。
湯林翱甚至懶得多看她一眼,轉頭正要吩咐助理訂兩個航班的機票,卻見靜深忽然走過來,“別那麼麻煩啦,我不跟你們回去了,我回國。”
“你回去?”在湯林翱看來,這種情況下,韋靜深態度要跟在他身旁,以其首席正房的身份地位給莫妮卡最強有力的震懾,但她卻打算要回國?
“你別這麼看我,我當然不是要知難而退,而是,與其我們三個人這麼黏在一起給八卦媒體制造素材,不如大家都回歸到工作上,也許沒有我在旁邊,你做起決定來能更站在利益的角度去考慮,換個角度想……”靜深衝他俏皮一笑,“你就當做,這是我對你的一次考驗好了。”
看你能不能在美色當前的緊張狀態下,仍能發揮出靈活的聰明才智,把所有問題圓滿解決之後,再回來見我。
湯林翱還想攔阻,當靜深心意堅定,當即定下了最早一班回國的飛機,跟他告了別。
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抵達登機口,靜深儘量低調地低頭貓腰走進艙門,在位置上坐下,終於重重地長舒了一口氣。
摘下墨鏡,正要對着窗子整整頭髮,靜深卻忽然感覺艙室氣氛有點古怪,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立刻嚇了一跳,身體向後一縮,訝異道,“怎麼是你!”
丹尼爾放下手裡的報紙,沒好氣地衝她冷冷哼道,“怎麼不能是我?”
你跟蹤我!
靜深條件反射般想衝他發問,但卻立即回過神來打斷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丹尼爾沒事兒跟蹤她幹嘛,又沒什麼好處!
便衝他傻笑了下,“呵呵,這麼巧啊……”
丹尼爾被她的傻樣兒逗得想笑,就真的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是意味深長,“是啊,幸會幸會,大名人,你最近很紅呢!”
很紅?
靜深眨眨眼睛,又看了看他放在腿上的報紙,回過神來,“呃……”算了,這個又沒必要跟他解釋,便訕笑了下,沒再做聲。
還好丹尼爾也沒再說什麼來挖苦她,本來倆人就沒那麼深的交情,先前幾次‘交流’都帶着討伐式的不友好,能夠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保持幾個小時相安無事,也足夠讓人感動的了。
哎,但願回國的時候,周圍的關注跟輿論也能夠仁慈一點,別對她窮追猛打就好了。
看着她眉頭緊皺,在椅子上輾轉許久才沉沉睡去,丹尼爾一直堵在喉嚨裡的安慰,便再也沒有機會表達出來。
抓抓頭髮,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才遇到這種麻煩,她應該還應付得來吧!
一下飛機,靜深便知道,自己路上的期待還是落了空。
說起來,她還真是蠻佩服這些媒體記者朋友,居然連她臨時決定的動向都掌握得這麼清楚——呃,這麼說好像不對勁,也許她回國的消息,是莫妮卡那個妖孽散佈的呢!
看着那些磨拳霍霍等着圍攻她的長槍短炮,韋靜深就氣得心裡牙癢癢,心想等湯林翱一處理完新德里那邊所有的事情,她非得好好收拾下莫妮卡不可!
但是現在,她勢單力薄的孤家寡人,怎麼從記者們的包圍圈突圍還真是個問題!
正待韋靜深踟躕不定時,狗仔羣裡貌似已經有人認出她來,不知是誰喊了句“韋靜深!”靜深立刻感覺相機快門與閃光燈紛紛作響,慌里慌張地東躲西藏時,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撈住,耳邊聽到一聲壓低的吩咐:“別擡頭!”
便老老實實地會意低頭,接着在丹尼爾的帶領下突出重圍,被一路帶上了他助手開過來的商旅車裡。
一坐進車裡關緊車門,靜深立刻朝窗外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記者跟過來,重重地舒出一口氣來,自己這算是逃過一劫了吧!
回過頭想要道謝,但還沒開口便見他直接衝她擡起一隻手擋過來,“別謝我,我只是不喜歡看見某人那張臉總是霸佔娛樂版頭條。”
“呃……”看在他剛纔救了自己一回的份上,靜深決定不跟他鬥嘴,便左右看了眼,“你還有人要接?車子好大!”
大到……倆人可以面對面坐而且碰不到膝蓋的程度,卻也讓人有那麼一點尷尬。
“沒有!”丹尼爾向椅背靠了靠,“我喜歡的大空間不行啊。”
行行行,你是有錢人,當然說什麼都行。靜深心裡腹誹。
車子開了一會兒,丹尼爾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衝她問道,“喂,你要去哪兒?”
靜深幾乎是毫不猶豫,便報出了家裡地址。不管怎麼說,一下飛機,便坐着這種車子被人送回家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但是……車子開到了地點,靜深左右查看,總覺得有幾輛不明車輛停在左右,還都是那種小型的麪包車,讓人立刻就聯想到八卦狗仔的跟蹤工具。
也或者是自己草木皆兵,那些車輛根本沒有問題,但是,本着凡事謹慎的原則,她還是選擇跟丹尼爾的司機換了個地址——當然,厚着臉皮跟丹尼爾諂媚一笑是應該的,誰讓她現在有求於人家呢。
掏出電話,先給湯林翱報了聲平安,接着又將號碼撥到康霆那裡,得知他在夜店裡,立刻表示這就過去找他。
下車時,靜深還大方地衝丹尼爾邀請道,“要不要進去玩?我請你!”
得到的迴應卻是對方冷冰冰地三個字,“沒興趣!”
嘁,是沒興趣還是故意裝酷啊!靜深面上溫和地衝他揮手拜拜,心裡卻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轉身,走進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