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她一次都沒有去看過莊慧雲。偶爾聯絡,也是悄悄託人從醫院打聽,得知她雖然一直沒有醒過來,但有徐媽陪着,又幾乎沒人過去打擾,韋靜深稍感安慰。
之所以沒有去看她,一來是擔心她會撞見韋英賢——如果由此引發他對自己的不滿,以及上次以母親的名義發起二人的離婚協議,再被聞人亦凝那個賤人添油加醋,恐怕會讓莊慧雲陷入更加艱難的處境。
而自己現在,還沒有能力去保護母親,只能被動隱忍。
將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韋靜深像從前一樣,撥通了醫院護士的電話,仔細詢問了莊慧雲的情況之後,擡起頭來,望着住院部八樓靠窗的那個位子,靜深慚愧地念了句,“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只能以這種方式來關心你,探望你。
聞人亦凝將我們家害得這麼慘,可我卻只能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角落裡苟延殘喘,想要復仇卻束手無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靜深一忍再忍,還是沒能忍住,流下了心酸複雜的眼淚。
她難過的,是自己的無能。
放下電話,靜深重新發動車子,但卻並沒有駛回原路。
簡直是鬼使神差,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把車子開去韋家。
方向是熟悉的,但她由遠及近的開到小區口,看着那棟清晰出現在視野裡的房子,一種難以言喻的生疏與距離感忽然撲面而來,惹得她除了憤恨,竟無一絲一毫溫情的感嘆。
那感覺還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可是現在看來,就只剩下憤恨。
靜深打聽過,她跟莊慧雲都不在家裡的這段日子,聞人亦凝並沒有如她意料中的那樣住進來,她甚至很少踏入韋家大門。
想了想便明白了,她對韋英賢,應該是原本就只是想利用一下而已,她的野心並不是要給這個半老頭子當情婦那麼簡單,想想最近的八卦新聞總將她跟阮忌廉聯繫在一起,她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大方體面地嫁入豪門吧。
不知道韋英賢現在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廂情願,將自己家裡攪得人仰馬翻,到頭來卻只是給那個小賤人做了嫁衣裳。
……但,他看穿了又能怎麼樣,除了悲慼無奈,莊慧雲已然昏迷不醒,靜深對他又早已沒了父女情意。這個男人最後的結局有多酸楚,恐怕只有他自己品嚐的時候才知道了。
感傷完畢,靜深再度望了眼韋家,便毫不留戀地調頭離去。
她之所以着急要走,還有一點原因……那就是,從聶向雲家開走這輛車子開始,韋靜深就感覺,有什麼人在跟着她。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她的多心,那麼從醫院附近又開到韋家,這種感覺一直陰魂不散,那恐怕就不止是多心那麼簡單了。
有人在跟蹤她!
靜深故意在回去的路上大現車技,時而狂飆時而舒緩,終於將那個牢牢跟定她的車子鎖定——一輛並不起眼的銀灰色輝騰。
呃,那個長得跟帕薩特像表兄弟一樣的傢伙。
可是,韋靜深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輛車子的主人,竟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