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孩子，一波三折，最終沒有保住，就當她跟我們緣分淺薄吧。
你那麼喜歡孩子，我們去收養幾個好不好？你喜歡哪個我們就收養哪個好不好？
我一定會像對待親身孩子一樣對待他們。
笑笑，你再不醒過來，我怕我會堅持不下去了，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睜開眼睛看看我？”
秦無言將腦袋埋在她的頸脖處，滾熱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臉頰邊，順着她清瘦的面孔往下滑，打溼了白色的枕頭。
秦無言雙臂緊緊的摟住她，壓抑低沉的抽泣聲如鐘鼓般灌入唐笑薇的耳膜。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特別是對秦無言這種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男人，上一次哭的時候，還是在十幾年前，母親死的那一刻，他站在磅礴的大雨裡，任憑雨水沖刷身體，將涌出來的眼淚一起沖走。
這一次，看着唐笑薇如睡着了一般，遲遲醒不過來的樣子，他束手無策，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這是老天對我的報應，爲什麼這些事情都不發生在我身上，偏偏讓你替我承擔？
如果我知道你在我身邊會被我連累成這樣，我一定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放過你。
我寧願在六年前就死在秦不語的手裡，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笑笑，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你還有其她在乎的人呀，你難道不記得你妹妹唐薇薇了嗎？
她也有小寶寶了，她就快要過來看你了......”
秦無言伏在她身上，根本沒有察覺到唐笑薇的異樣......
等到秦無言平靜下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例行做了康復後，回到病房，就看到唐笑薇睜着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秦無言反手帶上門，眨眨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快步走到病牀前，發現唐笑薇是真的醒過來了。
秦無言興奮的捧住她的小臉，指腹摩挲着，啞着嗓子喚她，“笑笑，你終於醒了。”
唐笑薇依然睜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
天花板，一動不動。
秦無言剛放回胸腔的心臟頓時又提起來了，手指顫抖的沿着唐笑薇的手臂往下滑，握住她的手指，用力捏了捏。
唐笑薇毫無迴應。
秦無言伸出另一隻手，在她視線的前方晃了晃，唐笑薇毫無反應。
秦無言慌了神，趕緊按了鈴聲，喊主治醫生過來。
醫生護士圍着折騰一通，認真檢查一番，卻找不出個所以然。
只能斟酌着回答，“各項康復指標都達到要求了，身體方面慢慢休養就可以了，病人能夠甦醒也是很正常的。
可能是腦子刺激過大，所以精神方面有些失常......”
“也就是說，她現在這個樣子不算是個正常人？”秦無言咬牙問，側臉緊繃。
“可以這麼說......”
“怎麼樣才能好起來？”
“暫時沒有特別有效的方法，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醫生看到秦無言的表情也嚇的不輕。
秦無言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好半響，才揮揮手，“出去吧，沒事了。”
醫生和護士暗暗鬆了一口氣，全部退出了病房外面。
秦無言坐在唐笑薇的病牀邊，看着她手臂上依然纏繞着的白色紗布，將她的手臂放進被子裡，指腹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
“醒過來就好，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只要你活着就好，我等着你慢慢的好起來，等着你重新認識我。”秦無言站起身，將牀頭搖起來，唐笑薇半躺在病牀上。
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偶爾眨幾下，不哭不笑，眼眸毫無波瀾。
“餓不餓？我喂點稀粥給你吃好不好？”秦無言粗糙的手指撫過她乾燥的嘴脣。
唐笑薇睜着眼睛不說話。
秦無言將廚娘剛送過來的稀粥倒出來，裝在瓷碗裡，用勺子試了試溫度，端到脣邊吹到熱度剛剛好，舀起一勺，遞到她脣邊。
勺子觸碰在脣瓣上，唐笑薇空洞的目光總算有了焦點，定定的看着秦無言。
秦無言只覺得胸腔裡那
顆躁動不安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般。
“笑笑，吃飯。”秦無言面色含笑，輕聲的哄，“像我這樣，張開嘴，啊~~”
唐笑薇眨眨眼睛，依然不動。
秦無言收回勺子，在粥碗裡攪動幾下，舀起一勺，慢吞吞的放進自己的脣邊，“笑笑，看着我。”
秦無言張開嘴，將那勺粥含在嘴裡，吞嚥下去，“看到了吧，你乖乖的張開嘴，將這碗粥吃完好不好？”
秦無言又舀起一勺粥，放到她的脣邊，唐笑薇眨着眼睛，依然一動不動的看着秦無言。
“啊~~~”秦無言張開嘴發出輕微的聲音，“像我這樣。”
唐笑薇默不作聲半張開嘴，秦無言將勺子裡的粥餵了一半進去，開心的又舀了一勺，遞到她的脣邊。
唐笑薇張開嘴，剛纔吃進去的稀粥並沒有吞嚥下去，順着脣角邊往外流出來。
秦無言趕緊拿着溼巾幫她擦乾淨，放下手裡的粥碗，托起她的下巴合上她的嘴巴，“吞進去，笑笑，嚥下去呀。”
秦無言不厭其煩的示範了好半天，總算是教會唐笑薇怎麼吃東西了，一碗粥，唐笑薇只吃了好幾口，剩下的全部進了秦無言的肚子裡。
秦無言累的滿頭大汗。
易天宸收到唐笑薇醒來的消息，大喜過望的跑過去，推開門，卻看到秦無言如教三歲不到的小孩般正教導着唐笑薇吃飯，吞嚥。
心裡剛燃起的一點希望頓時又滅掉了。
原本以爲唐笑薇醒過來了，總算沒事了，他良心上的譴責總算少了些，卻沒想到醒過來的唐笑薇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將牀搖下去，秦無言服侍着唐笑薇躺下，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閉着眼睡着，隨着易天宸出去了。
兩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易天宸從懷裡摸出一根菸，拋給秦無言，秦無言接住，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拋回給易天宸。
“笑笑聞不得煙味，我就不抽了，你隨意吧。”秦無言透過寬闊的窗口，望着天外雲捲雲舒，“有什麼話你直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