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a城上流社會的貴人們基本上都聽說過當年霍達跟謝牡丹的那一段恩怨,但,畢竟過去這麼多年,謝牡丹也已經在美國許多年了,衆人只是聽說而已。
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過了這麼多年,丈夫已經去世,她卻始終沒有辦法忘懷心中的怨恨,反而愈演愈烈,要把一切都報復到自己兒子的身上。
蘇曉的心也微微一震,他竟然有個這樣的母親。當着衆人說要掐死自己的兒子!
那一瞬間,她竟然對這個她一直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後患的男人起了一點點的同情之心。也許,他一直以來的反覆無常、多變、易怒、暴躁、偏激和瘋狂都是有理由的吧!
霍晟的臉頰肌肉微微抽搐,但,他終於開了口:“母親,你喝醉了,我現在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謝牡丹一個轉身,眼中露出兇光,竟然以一個衆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呼向旁邊的一名男侍者!
這男侍者正端着一盤高腳杯葡萄酒緩緩的走過,卻完全沒想到謝牡丹一個撲過來,將高腳酒杯全部噼裡啪啦打在了地上!
“母親!”霍晟實在看不下去,一個箭步搶上去,他知道,她的瘋病又發作了。
這些年,這早已不是她發病的第一次,但,自從自己把她送到美國的豪宅裡,又派了好些個家庭醫生,心理醫生照顧她,他以爲,至少她的病會有一些改善,但,彷彿是因爲看到了蘇曉,她的病又發作了。這一次她又想做什麼……
謝牡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打碎了比較大一塊玻璃片,惡狠狠的放在手腕上,一轉身,對着霍晟怒吼道:“你別過來,過來我就割下去了!”
霍晟心中暗暗嘆口氣,但是,他真怕她會傷到自己,雖然,他的母親從小就沒有給他一個母親應該給予的愛,全都是折磨,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且,父親去世後,他也曾經想彌補母親這麼多年來受到的傷害,但每一次,他的接近只換來她更深的瘋狂……
這是命運麼……
謝牡丹揚起那塊玻璃片,得意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又把眼光停在蘇曉脖子上的那鳳凰上,聲音帶着絕決和挑釁:“晟兒,你現在就把那隻鳳凰拿下來給我,不然,我就割下去!”
“母親!”霍晟有些哭笑不得,“你爲什麼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過是一隻項鍊而已,我已經說出送給了別人,難道還有拿回來的道理嗎?我下回再給您買一個比這個更貴的,好不?你別再這樣在衆人面前這樣丟我們家的臉了好嗎?”
“你覺得我在丟我們家的臉?晟兒,你說話到底有沒有良心,我這麼多年一直不拋頭露面,就是你不願意讓我出來見人,你覺得我這個母親很丟你的臉嗎?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這不更丟我們家的臉嗎?你跟霍達,都是一路貨!你們父子,都不會有好下場!”
霍晟的胸脯急劇起伏着,臉色又青又白。雖然他是這世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但,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是,他不想把那鳳凰項鍊給她,那項鍊是他送給小小的第一件東西,如果現在他把項鍊從小小的脖子上拿下來,那小小將承受圍觀這些勢力的女人怎樣的嘲笑與譏諷?
不!他不能讓小小落到這樣的田地,但,他又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割下這把刀子。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鬧自盡的第一次,但是誰知道會怎樣呢?
圍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也不能落下這樣的罪名啊!
蘇曉在他背後看着他,看着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肩膀微微顫抖,顯然,情緒也是極端激動。
她咬着脣,只思索了片刻,便毅然決然地把那鳳凰項鍊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來,放回剛纔的首飾盒,拿到謝牡丹面前,盈盈一笑道:“夫人,你拿去吧!這原本就不是屬於我的東西!其實,霍總不過是拿來給我試戴一下而已,並沒有送給我的意思,你拿回去吧!”
“真的嗎?”謝牡丹伸出枯瘦的手指,抓住那個盒子,就好像孩子抓住了糖果,死活不肯鬆開,蘇曉盈盈一笑:“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配得上這鳳凰項鍊呢?您是霍家的女主人,這應該是屬於您的,您拿去!”
“你這賤女人!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她雖然這麼說,謝牡丹依舊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項鍊搶了過去,放在手中摩挲,仰頭召喚霍晟,“晟兒,來,把項鍊給我戴上!”
此時的霍晟卻是轉過頭,愣愣地看着蘇曉,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不介意,如此大度的把項鍊拿出去。
是不是因爲她的心中本來就不在意這東西?
霍晟的心頭突然涌起一股複雜的火焰,是不是因爲本來她就不想要他送給她的東西?
他大步走到蘇曉面前,低頭俯視着她,急切問:“我那是送給你的,你知不知道!”
“別開玩笑了,霍總!”蘇曉眉間風輕雲淡,淡淡一笑,“我不過是你們集團主辦比賽的一個普通選手而已,跟您,就連好朋友都算不上,我怎麼可能拿您那麼貴重的項鍊呢?您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在座衆人都看見了,現在,您母親過來,這麼貴重的東西,自然是要送給她的,霍總,您就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讓我難堪了……”
霍晟看着她,眼珠一眨也不眨,似乎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的記在心裡。良久,他突然冷笑了一聲,那笑容帶着些淒涼的味道。
謝牡丹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叫着:“晟兒,過不過來把項鍊給我戴上!”
霍晟這回卻沒有理她,目光似乎鎖在蘇曉身上,眼珠中有着深深的痛楚,他緩緩的,貼着她的鬢角用只有她能夠聽見的聲音道:“我是不是不配送給你東西?”
蘇曉垂下頭,不知爲何,心中劃過一絲痛楚。
她自己也覺得很詫異,爲什麼?自己怎麼會覺得痛?
對這個男人,自己本來就是虛以委蛇,一切不過是爲了挑起他的興趣,爲自己的復仇做準備,這場戰役中,她決不能動心!
她要動心,就輸了!一切都會萬劫不復!而且,她從來都沒有對這個男人動過心,像他這麼強硬,這麼剛愎自用的一個人,只有傻子纔會對他動心啊!
她狠狠地壓抑住心中的情緒,然而肩膀已經顫抖,緩緩的,她道:“是我不配接受你的東西,霍總。”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恨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把我送給對方的東西轉送別人的人!禮物,本來就是最深的心意,轉送,就是把送給你禮物的人的心摔在了地上,碎成粉末,一錢也不值!”
蘇曉冷冷地擡起頭,眼光猶若冬日的海般冰冷:“霍總,你不是之前跟我說過,幸福本來就不值一文錢嗎?那心意,又值多少錢呢?既然你已經把東西送給了我,那我怎麼處置,不管是送給別人,還是丟在水溝裡……”
她咬了咬牙,極力讓自己的心變得堅硬:“那都是我的事,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霍晟的表情僵住了,緩緩的,他突然笑起來,那種笑卻是痛苦的,扭曲的笑容:“好!哈哈……我明白了,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本來就跟我沒有一點的關係!你本來就是在玩我!捉弄我的感情,我的感覺很有趣嗎?”
蘇曉低頭:“您言重了!霍總,您還是快去陪霍夫人吧!不用跟我在這裡廢話!”
“我會的!”霍晟緩緩回頭,眼光冰冷,劃過蘇曉的臉頰“你記住!拒絕了我一次禮物的女人,我永遠也不會再給她送第二次東西!”
蘇曉也盈盈一笑,毫無畏懼地看着他:“霍總這些話應該向稀罕您送東西的那些女人說,和我說,完全是浪費時間!”
“好,我懂了!”霍晟不再看她,一轉頭,一手扯住已經怒氣沖天的謝牡丹,擡起手準確地將鳳凰項鍊別在了謝牡丹的脖子上,那鳳凰光華燦爛,然而,襯着謝牡丹干枯蒼老的肌膚,有一種奇怪,而詭異的味道。
但是,圍觀衆人又怎麼敢說出口?
連忙在旁邊不停地讚歎道:“哎呀,霍夫人,這條項鍊實在太適合您了!”
“對啊對啊,還是讓您這樣的富家太太戴上這樣的項鍊才襯得上嘛!那種小黃毛丫頭,根本就沒辦法表現出這項鍊的美!霍夫人,您看霍總還是有孝心的!其實啊,這項鍊說不定本來就是他爲了您準備的,不過是給那個小丫頭隨便戴戴而已!霍夫人,您可真是好命啊!”
謝牡丹滿臉的煞氣也在衆人的吹捧中緩緩的表情柔和了些。
霍晟摟住謝牡丹瘦削的肩膀,冷冷道:“好了,我現在就送我母親回家,這項鍊原本就是我給我母親挑的,這世上,除了我母親,還有誰配得上這麼貴重的項鍊!”
接着,他看也不看一眼蘇曉,扯着謝牡丹就從會場上離去。
他離去後,蘇曉彷彿站在了聚光燈照耀的舞臺上,只不過,這次她的角色並不是萬衆矚目的灰姑娘或者辛德瑞拉,而是一個油彩褪盡的小丑……
身邊的竊竊私語傳入她的耳朵:“看吧!霍總最後還不是把那項鍊送給了他媽!可見,不過是對她玩玩而已!”
“對啊!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身後又沒有後臺,霍晟怎麼可能對她動心!就算是林珠都比她強多了,至少人家是知名雜誌的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