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歡極不情願的來到學校。同學們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個嘲弄,揹着她竊竊私語。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她還是感到無力,腳底一陣陣的發涼,小腹抽搐着。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瞥了一眼早已在座位上的曹子中,只見他的臉佈滿紅暈,眼神極不自然,躲躲閃閃。難道,昨天他也看見了!天哪!可惡,那他爲什麼不告訴她,害她丟臉丟到家。
這時,一件衣服出現在她眼前,她緩緩的擡起頭,看到一個少女,有着簡潔的斷髮,紅潤潤的薄脣,帶着一身陽光。這不是東方可兒是誰!
“給你,那個……你的裙子,呃……”東方可兒結結巴巴的說。
難道裙子上又染紅了,不會這麼倒黴吧!凌晨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臉頰燒得通紅,頭不自覺的低下去。
發現了她的尷尬,東方可兒反而覺得沒什麼好害羞的了,直接把衣服系在她的腰上。然後,轉身大聲嚷道:“看什麼看,是個女人都會來潮。班長,我陪她去保健室,老師點名時幫忙請假。”說完,就直接拉着凌晨歡走人。
出了教室,她變得清醒,央求着說:“可兒,我不想去保健事。”
“爲什麼?”
“我們去洗手間吧!”她撇過頭說。
在洗手間,可兒認真的對凌晨歡說:“別管那些詫異的眼光,最重要的是做你自己。只要你學會了不去在乎,別人也就傷害不了你。”
“呵呵,你這麼懂。”
“那當然,想我可是這裡的大姐大。”
“哦。現在,小妹想請您幫忙弄一條裙子。”
“你等着,我這就去。”
看者可兒離去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
突然,有人進入了洗手間。她靜靜的聽外面的動靜,嘩嘩的水聲傳來,夾雜着笑聲。
“喂,你有沒有聽說昨晚初中部的迎新晚會?”
“那麼轟動,我想大概整個瑞鷹都傳遍了。”另一個聲音傳來。
“哼,聽說那位又出盡了風頭。”
“有瑞鷹的三個王子給她助陣,能不惹眼嗎?”
“嗤,她有什麼呀,迷的他們三個爲她顛倒。”
“噓,小聲點,小心被別人聽到,告到她那兒就慘了。”
“怕什麼,小學部和初中部是隔離開的。況且,基本上,全瑞鷹的女生都討厭她……”
聲音漸漸遠去。晨歡暗自好奇,她們說的會是誰呢?
“晨歡?”低低的呼喚聲,是東方可兒回來了。
“我在這裡。”
“你先換上這個吧,我在外面等你。”
凌晨歡換好裙子,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確定沒什麼問題才走出洗手.兩人一起走在長廊上,迴盪着陣陣腳步聲,到映着兩個拉長的身影。
“我……”東方可兒和凌晨歡同時說,有默契地互視對方。
還是東方可兒道出兩人的心聲,她笑的不懷好意:“我們逃學吧!”
可兒從容的走進傳達室,將一張請假條交給門衛,笑得很無害:“大叔,我們有事出去一下。”
門衛按了一下遙控器,門緩緩的啓動,開了一條縫。
“咦,同學,你這請假條怎麼沒有班主任的簽名和蓋章?”門衛大叔猛然擡頭,只見兩個身影已經跑出老遠,“你們兩個小鬼,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逃學撒謊……”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兩個女孩穿着瑞鷹的校服,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路上行人走過,總會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一下她們。她們對視了十秒,繼而哈哈大笑。凌晨歡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瘋狂的因子,也開始發現自己原來喜歡甚至渴望刺激。
漫無目的的沿着馬路走,她在心裡思忖了良久,終於忍不住:“聽說初中部昨天晚上舉行了迎新晚會。”
“是啊,我還偷偷溜進去看了,嘿嘿。”
“哦,到底怎麼樣?”
“說穿了,都是爲那三人去的。”看她一臉的疑惑,東方可兒拍拍腦袋,“呀,都忘了你是新人。怎麼跟你說吧,瑞鷹有三個王子級的人物——連羿,樂成煦和解瑋。所以昨晚觸目所及,都是女的,有些甚至是大學部的。”東方可兒調皮的吐吐舌頭。
“你怎麼一說,我沒去真是可惜了。”
“也沒什麼。他們三個算是比較含蓄的,儘量避着出風頭的機會。不過那位就不知道內涵爲何物,幾乎想把全部都賣弄一遍。真不知道他們仨爲什麼心甘情願的當她的陪襯,真難想象連羿怎麼受得了她。”東方可兒聳聳肩,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晨歡的臉暗了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路面,不敢擡頭,生怕被可兒發現了異樣:“他們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情侶。”似肯定,似疑惑,又似嫉妒。
“其實,也不一定真的那麼令人羨慕。他們根本沒有對外宣佈過什麼,只是經常在一起,而連羿身邊向來只有她一個女的,大家自然而然的把他們歸爲一對。真正的情況大概只有當事人清楚。”
凌晨歡的眼睛亮了,驟然擡起頭,望向公路的盡頭。忽然,她轉過頭對着東方可兒說:“可兒,你知道哪裡可以學習舞蹈嗎?”
她努努嘴:“喏,看到對面的那棟沒有,每個週末我就被老媽逼着去那裡學跳舞。幹什麼,你不會是……”
“沒錯,我要成爲非常棒的舞者。走,帶我去看看。”
“不要啦,我纔不想去看那個死八婆扭來扭去……”
不理會東方可兒的抗議,晨歡拉起她的手臂,拖着她朝對面金碧輝煌的大廈走去。
叮……
電梯到達12樓,說實話,凌晨歡有點怕,緊緊地抓着東方可兒的手臂。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東方可兒掰開晨歡的手,改而堅定的握着她的手,俏皮地說:“走吧,我帶你去見那個死巫婆。”
她被牽引着往裡走,穿過一道鑲玉大屏風,眼前豁然開朗。森林似的盆栽,在古典氣氛的大廳裡散發着說不出的寧靜與華美。
“喲,可兒,今天好主動哦!”一名身形保持很好的女子走過來捏了捏東方可兒的臉蛋。看不出她的具體年齡,緊緻肌膚好似少女,但是骨子裡透出的那份寵辱不驚昭示着她的曾經滄海。
“不要捏啦!我給你帶徒弟來了。”
女子饒有興趣的轉頭看向晨歡,其實她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安安靜靜的女孩子了:“哦,你真的想跟着我學跳舞?”
“嗯。”凌晨歡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呵呵,你比可兒乖多了,師傅決定喜歡你。快去換衣服和鞋子,我現在就教你‘舞功’。”
被強推着進了更衣室,凌晨歡忍不住好奇問:“可兒,師傅她……”
“你說那個老巫婆呀!”可兒附到她耳邊小聲說,“她根本是一個變態狂。你看她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裝可愛,以爲自己是清純玉女哩,真受不了!”
“什麼,四十幾了?”
“你換好沒有?”
“嗯,好了。走吧。”
已經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撒在逐漸冷清的校園裡。同學們基本上已經回家了,麻雀漸漸的膽大起來,停在路徑中間啄食。
“連羿這個傢伙,真是重色輕友,竟然不說一聲就走了。哼,肯定是和郎茵躲在哪裡快活去了。”釋瑋緊繃着一張臉,憤然擡腳狠踢地上的易拉罐。撲哧,驚飛路中間的一羣小麻雀。
旁邊的樂成煦兩手隨便的插在褲袋裡,對釋瑋的憤懣無動於衷。
“樂成煦,你到底……”得不到迴應的釋瑋不滿的轉過頭,眼角的餘光瞥到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閃到樹背後,那白色在這昏暗中顯得格外醒目。
凌晨歡拉着東方可兒躲在樹後,背脊無力的貼着樹幹藉以支撐身體,眼睛緊緊的閉着,心跳得很慢,似是要停止了一般。本來她們是避着別人回學校來拿書包的,可是誰會想到這麼晚了還會有人,而且還是釋瑋和樂成煦。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
“阿晨,幹什麼拉着我躲在這裡?呃……學校真的好安靜哦。”東方可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她沒有出聲,雙手緊緊的抓着她的胳膊,泄露出她的不安。
“怎麼還不回家,躲在這裡做什麼,你的書包呢?”
對凌晨歡來說,鑽進耳朵的聲音無異於是惡魔,她不得不睜開眼,對上釋瑋因發怒而扭曲的臉,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
“你說話啊!”釋瑋吼道。
凌晨歡牽了牽嘴角,卻是什麼也沒說。面對他連轟帶炮的問題,她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逃課——是怎麼也不敢說的。
東方可兒先是震驚於心中的王子竟然近在眼前,隨即疑惑他和凌晨歡的關係,但是很快被吼聲驚醒。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侮晨歡:“吼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們要回教室拿書包,走開啦!”
凌晨歡無奈的低下頭,像泄氣的皮球,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一定會被可兒害死。
釋瑋狐疑的看了一眼道路盡頭的校門,又想到她鬼鬼祟祟的躲着自己,一切越來越清晰明瞭:“你逃課?!你竟然逃課!”他非常不敢相信,她纔多大,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爲。
“是的。”她忽然擡起頭,眼眸裡閃着倔強,鼻樑的曲線也盡是執拗,“請你不要告訴阿姨,不要讓她擔心。”
她——就這樣承認了。釋瑋氣極,血液直往頭上涌:“哼,你,不值得。”
凌晨歡只感覺“轟”的一聲,耳邊嗡嗡作響,視線瞬間模糊。不行,不能在這裡哭,好丟臉的。她飛快的轉身離開,卻撞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陣清爽的氣息飄進鼻子裡,讓她有一刻的遲疑,竟然好想在這裡哭泣。
“對不起。”她鞠了一個躬,急急的走開,逃離這個令她狼狽的地方。
“阿晨……”東方可兒追了上去。
樂成煦摸了摸被晨歡撞到的地方,感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她狠狠的撞擊了,一陣陣的疼痛着。右手手心有一滴滾燙的透明,那是——她的眼淚。剛剛她迷濛的大眼睛,以及眼底的倔強和脆弱,都凝聚在這顆淚珠裡,灼燒着他的手心。
“瑋,你說的確實是過分了。”
釋瑋看着晨歡跑遠,他後悔了。只要一想到剛剛她那受傷的表情,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想去道歉,可又拉不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