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要到了。
凌晨歡和東方可兒一起坐在雕刻時光咖啡館喝下午茶。彷彿約好似的，她們都套了那件毛衣。高中時因爲新鮮好玩，她們一起織了件白色的毛衣。
溪水般清澈的樂符流瀉在空氣中。
“已經好久沒有一起來這了。”凌晨歡手支着下顎，看着對面的東方可兒。
“嗯。”她答的心不在焉。
“你最近怎麼樣？”凌晨歡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我就要結婚了。”
“什麼？？”
“我要結婚了。”東方可兒悶悶的說完，便望向窗外。
她失去了以往的活力，神情沮喪，根本沒有準新娘該有的喜悅與幸福。
凌晨歡非常自責。她不應該僅僅沉浸在愛河裡，而忽略了東方可兒最近的疏離與改變。她實在太自私了，她鄙視自己！
“可兒……你……還好吧？”凌晨歡說的小心翼翼。
東方可兒最受不了她的這種態度，只要一看到她充滿水澤的眼眸，就忍不住心軟。果然，她坦白了：“沒什麼。就是很平常的家族聯姻,而且，門當戶對。到時候你記得要來當伴娘哦！”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凌晨歡知道絕對不會就表面上看的那樣簡單。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門當戶對，講的不僅僅是身份、背景、家世，而且還是它背後的志同道合。可兒，你看着我的眼睛，說你是幸福的。”
“我……我不知道。”東方可兒的眼睛漸漸地蓄滿淚水，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脆弱。以前，一直都是凌晨歡靠在她的肩膀上哭泣的。
凌晨歡站起來，來到東方可兒的身邊蹲下，緊緊的握住她的右手，彷彿是要給她力量。
“可兒，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我不在乎你高興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我真正在乎的是你痛苦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
“阿晨……”一滴滴滾談的淚珠落在凌晨歡的手背上。
“告訴我，把你所有的煩惱都說出來。”
“阿晨，我懷孕了。”東方可兒哽咽道，“可是，我和他根本不熟。怎麼辦……”
Pub，醉酒，一夜情，意外懷孕，奉子成婚……雖然她說的含糊不清，可是凌晨歡已經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東方可兒平時和異性混的很熟，打成一片，可是在感情方面根本是一張白紙。結婚到底是爲了什麼？東方可兒的迷茫與不安，其實也恰好是她的困擾，只是她很沒用的選擇了逃避。連羿和郎茵到底怎麼樣了，她真的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問。
“他是誰？”凌晨歡的聲音變得沙啞。
“藤田櫻。”
“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擔心。”她吻了吻她白淨的手。
“我好多了。”東方可兒含着淚笑，“還說是朋友，你當了連羿的女朋友也不告訴我。”
“我們也是剛剛纔開始交往。”她說的支支吾吾。
“還想狡辯，罪加一等。”
“可兒，我錯了還不行嗎？”
“嗯。知錯能改就好。”她笑道，忽然又變得嚴肅，“郎茵有沒有爲難你？”
“沒有。”
凌晨歡擰緊眉頭，顯得心事重重。就是因爲沒有，她才奇怪。以她對郎茵的瞭解，被甩以後根本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難道他還沒有對她說，所以她什麼也不知道？難道是他想腳踏兩條船？還是，他對自己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態……再也不敢想下去,越想越心驚。
平安夜，整個城市都散發着濃濃的聖誕味道，聖誕樹、聖誕老人、綵球……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浪漫的氣息。“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的白色襪子，裝滿聖誕的禮物”。聖誕節雖然是西方的節日，但也被越來越多的中國年輕人接受。
天藍色的法拉利駛進鳳凰山山頂的一幢別墅。
白色的屋頂和白色的牆壁充滿了安寧的感覺，房屋四周有一片花園，只可惜花朵已經枯萎得所剩無幾，只有圍牆邊的幾根竹子依舊翠綠欲滴。
車門被推開，連羿鑽了出來。一頭不羈的頭髮盡顯狂野，挺拔的身材把亞尼曼穿得煞是有型。
凌晨歡走出車子。今晚，她穿着黑色亮片小禮服，搭配銀色鑽飾，外罩一件長及膝蓋的白色羽絨服。長髮高高的紮成一束，如黑色的綢緞。
“連羿……”直到現在，她還不太習慣喊他的名字，彷彿只要喊出聲，美夢就要醒來。
“嗯？”連羿轉過身，眉頭微皺，感覺今晚的她有些怪異。
“郎茵還好吧？”終於一口氣說了出來，她惴惴不安地望着他。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僞了？”連羿明顯的不耐煩，“到底想問什麼，直接點吧！”
“我……你……”凌晨歡着急的舌頭打結。
連羿轉身就走，眼看就要進屋子了。
凌晨歡真的慌了，急忙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更不是幸災樂禍。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郎茵分手沒有。因爲……我……我害怕！”
在眼眶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終於滾了下來，爬滿整個臉蛋。
連羿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此刻她的美麗得帶着一種侵略性，威力強悍到讓人難以招架。他嘆了一口氣，把她擁進懷裡：“沒有。”
凌晨歡掙扎着，只感覺被狠狠的羞辱。
“沒有開始，有何來結束。”連羿在她的耳邊吐氣。
“你……”她愣住，忘記了掙扎。
連羿把還處在震驚中的凌晨歡帶進房子，他剛剛感覺到被窺視，甚至好像有閃光燈一閃而過。
大廳裡沒有開燈，希臘風格的壁爐已經燃起橘紅色的火焰，把整個房間烘的暖洋洋的。圓拱形的埡口設計，自然、樸實。兩邊的光線與植物、飾品、掛畫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自然和諧的空間氛圍。壁爐前是沙發區，花形的吊燈，樸實的紅磚壁爐將人和環境有機的結合在一起。
“呀，這是……聖誕襪。”凌晨歡激動的跑到壁爐邊，看着壁爐前的長筒襪。暗紅色的襪身，印着素雅的方格子，黃色的短穗子整齊垂下，襪尖繫着一個牛角狀的結……
“好漂亮！”她由衷地讚歎。
“它是你的。”
“真的？”
“嗯。過來。”連羿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座。
“知道聖誕襪的由來嗎？”凌晨歡把頭靠在連羿的肩膀上，很寬，很舒服。
“不知道。”
“哼，你在美國呆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
“記不清了。”他可不想講故事。
“我想聽。求求你，講一遍，只要一遍就好，不清楚沒關係，只要講你知道的就好。”
看着凌晨歡充滿渴盼的眼神，連羿很難堅持，他沒辦法妥協了。
“從前有一個心地善良的貴族，他的妻子因病去逝，拋下他和他的三個女兒。這個貴族嘗試了不少發明，都失敗了，也因此耗盡了錢財，所以他們不得不搬到一家農舍裡生活，他的女兒們也只得親自燒煮、縫紉和打掃。一晃幾年過去，女兒們陸續到了出嫁的年齡，父親卻變得更加沮喪，因爲他沒錢給女兒們買嫁妝。一天晚上，女兒們洗完衣服後將長統襪掛在壁爐前烘乾。聖人老人知道了她們父親的境況後，就在那天晚上，來到她們的家門前。他從窗口看到一家人都已睡着了，同時也注意到了女孩們的長統襪。隨即，他從口袋裡掏出三小包黃金從煙囪上一個個投下去，剛好掉在女孩們的長統襪裡……”
凌晨歡在心裡默默的祈禱他們能天長地久。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裡。前天，她在一個博客裡看到這篇文章，寫的是隻要聽你的男朋友說一遍這個聖誕襪的故事，那麼聖誕老人將滿足你的一個願望。說她傻也好，迷信也罷，她就是這樣做了。
“晨歡，你睡了嗎？”
凌晨歡迷迷糊糊地的眯着眼，腦子還不怎麼清醒。
“下面的話這我只說一次。”連羿輕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愛你，只愛你一個。”
什麼，他說愛她！！凌晨歡霎時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瞌睡蟲都跑了。嘴裡像是含了蜜一般，一直甜到心裡。
“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她恨死自己了，剛剛怎麼會不爭氣的睡着。
“噓，聽我說。”連羿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管發生什麼，你要做的只是相信我。時間會證明一切。”
“羿……”她的心裡充滿疑惑，可是她還來不及問出口，便被連羿充滿慾望的眼神給嚇住。
孤男寡女呆在一起，這一點也不奇怪。是的，連羿想把她佔爲己有。他是自私的，自私的想用盡一切手段留住她，不管將來發生什麼，讓她都走不了、離不開。
“我累了，先去客房休息。”凌晨歡逃一般的離開客廳。
“如果今夜有一個很肥的老人從窗口跳進來抓住你，把你裝進袋子裡，你不用擔心，因爲我想要的聖誕禮物就是你。”連羿在她身後開懷大笑。
“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對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語。站起身把一個小盒子放進了掛在壁爐前的長筒襪。
凌晨歡的背緊緊的貼着木質門板，心跳得飛快。雖然現在都已經21世紀了，性開放越來越平常。可是她始終沒有走出母親的陰影，在她的觀念裡，第一次一定要在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