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求生1

睜開眼, 四周黑漆漆的,難道已經死了嗎?但是,襲來的一陣陣涼意又是怎麼回事?

靜,彷彿可以聽見時間的腳步。

“你醒了。”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低低的,伴着幽幽的蟲鳴。

晨歡嚇了一跳,單薄的身子在夜風裡瑟瑟發抖:“煦,是你嗎?”

煦……她居然這樣叫他……

樂成煦胸中流過一道暖流,直直的延伸到四肢白骸。好像在黑夜中孤獨的行走了很久的人,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相伴的人。但是,孤單並不是與生懼來,而是從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煦,我們這是怎麼了?”得不到回答的凌晨歡慌了,聲音裡帶着哭腔。

忽然,一隻滾燙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抓住了她微涼的小手,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只差沒尖叫出聲。

“晨歡,不要怕。”低醇渾厚的嗓音從耳畔傳來,停頓了一會,說:“我們的橡皮艇被水沖走了,東西都在艇上,所以……”

“所以,我們要受凍,要捱餓,無法聯繫外頭,只能聽天由命的等待救援……”凌晨歡開始歇斯底里。

“晨歡,”樂成煦緊緊地抓住她有些癱軟的身體,試圖給她力量與勇氣,“勇敢點,你一直都是堅強的,是不是?”

“食物會有的。”樂成煦緩緩把涼涼的果子塞到她的手裡。

“光會有的。”說完,樂成煦就拉着晨歡朝林子深處跑去。

晨歡感到莫名其妙。漸漸的,她好像看見了點點綠光。近了,近了。啊!是螢火蟲——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樂成煦寵溺的看着滿頭大汗,喜出望外的她,由衷地笑了:

“溫暖和快樂也會有的。”

“煦……”

“噓,我們一起抓螢火蟲吧!”

“好哇。看,這裡好多。煦,快來!”

“嗯。你不抓嗎?”

“呵呵,我是女生耶。”

樂成煦躡手躡腳的走上前,雙手敏捷的兜住了一顆綠光閃閃的小珠子。

“哈,好厲害!!”晨歡輕嘆。

樂成煦將手慢慢的伸到她面前,輕聲說:“看……”

綠瑩瑩的光暈字樂成煦的指間升起,輕輕的繞旋着,似夢似幻,閃閃滅滅的。她不敢大聲喘氣,只怕嚇着了這神奇的小東西。眼中似乎有什麼在滾動,溫溫熱熱的,霧氣濛濛,眼前的一切越發的不真實起來。

“好美!!”

如果是夢,可不可以要求不要醒來……

晨歡扯下系在頭上的白絲巾,熟練的疊了一朵碩大的繁花,在樂成煦眼前晃了晃,笑眯眯的說:“煦,我們要捉很多很多的螢火蟲,把它們放在這裡。這樣,我們就不會孤單了。呵呵。”

“好主意。”其實,只要有你,我就不再孤單……

她把那隻螢火蟲小心翼翼的放進花的收口,緊緊跟在他身後。

“哎呀!”她撞上了一堵肉牆,低呼出聲。

“噓——”樂成煦嚴嚴實實的捂住她的嘴巴。

他們倆都屏住呼息——兩隻正在□□的螢火蟲,顫巍巍的棲在葉片上,身上的熒光忽明忽滅。凌晨歡的臉像火燒一般,滾燙滾燙的。樂成煦若無其事的伸出手,輕易的將他們捕住,轉身把它們裝進白絲巾作成的花紋裡。

她目瞪口呆,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

樂成煦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兩隻行動不方便,比較好捉。”然後,哈哈地笑了,爽朗的笑聲灑滿黑夜的每一個角落。

晨歡無語。

一個綠光閃閃的小球,微微搖晃地在樹枝上,忽閃忽閃的,這正是剛剛抓的螢火蟲。

“明天,我們一定可以出去。”樂成煦像是在安慰她,“好好睡一會兒吧。說不定,當你再次睜開眼時,大夥已經找到我們了。”

凌晨歡已經很累了,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國度。

“煦,今晚,我,真的好快樂!”她在半夢半醒間囈語。

樂成煦撩起她散在臉畔的髮絲,淡淡的笑了,若有似無。

然而,事情並不是按照樂成煦說的走。

“嘰嘰喳喳”聲把晨歡從夢鄉里拉了出來。金燦燦的陽光斜斜的照射在蔥綠蔥綠的葉子上,彷彿葉子也變得透明,能清晰的看見裡面的脈絡。地上的光和影斑斑駁駁的,形成不可思議的和諧。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王籍的《入若耶溪》就這樣直直的冒入凌晨歡的腦海。這裡確實給人長睡不醒的的衝動。

感覺到身下暖洋洋的,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依偎在樂成煦的懷中。臉“刷”的一下紅了,就像剛剛從水裡撈出的蝦米,熟透了,心“撲通撲通”的急跳。

她小心翼翼的掙開樂成煦的懷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伸了伸痠懶的腰肢,心裡默默的祈禱:

上帝呀,千萬別讓他知道我躺在他身上睡覺……

陽光從葉子的間隙中落下,覆蓋在樂成煦安靜的睡顏上。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他的臉。睫毛很長,有些像女孩子。鼻樑高高的,挺挺的,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微薄的嘴脣彎彎的上翹,是真心的笑吧,沒有了眼裡的憂傷,竟出奇的震撼人心!下巴的弧線既柔和又帶着剛毅,矛盾得不可思議,也優雅得不可思議。

凌晨歡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觸碰一下那睡着的臉龐,可是,那眼睛突然就睜開了,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手就那麼有些突兀的僵在那裡……

“呵呵,你的頭髮上有片葉子,我只是想幫你擋掉,不料把你給弄醒了。”說着,她的手快速的掃過樂成煦的髮梢,眼神不自覺的逃避。

“是嗎?謝謝。”他語帶笑意。

“哈,客氣。”

“昨晚睡得怎麼樣?”

“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