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霧裡看花(3)

直以來,吳終抱着一種樂觀向上的積極生活態的一切事物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諸如說像是核戰爭和核冬天,以及大洪水這樣的大災難都已經過去了,倖存者羣體之間的矛盾也並非是不可調和,似乎所有苦難終有結束之日。然而,隨着兩波外星人的相繼粉墨登場,倖存者們的處境變得尷尬起來。如果這些外星人起意佔領地球,那麼人類只能承認既成事實,沒有反抗之力,但它們卻片片沒有這樣做的意思,其間種種匪夷所思之處,極度令人費解。

不久前,當吳目睹了外形酷似“大皮球”的木星人,在聽聞那種超自然力量時的不堪表現,倒是讓他覺察了一些從前被忽略掉的訊息。即使文明程度遠高於人類,外星人也不是無所畏懼,起碼在無法形容和理解的事物面前,人類和外星人同樣是懷着深深恐懼的渺小生命。

凡人皆有心魔,當然這是佛家的說法。解釋得通俗點,就是說一個人人心裡總有一道自己邁不過去的坎,不能戰勝心魔的人沒有資格成爲一名真正的強者。

許多人都有誤解,認爲強大就等同於力量,有了力量自然就是強者,其實不然。強者不是因爲擁有了過人的力量才變強,強者的本質是不斷超越地自我侷限,保持着內心深處那份追求探索真理,永不會停息的源動力,同時維持一份自由意志不受任何外力的支配和擺佈。

這種強者精神的傑出代表就是那位神話傳說中地刑天,即便身死魂滅也要揮舞着干鏚與強敵奮戰到底。唯有具備了與力量相比,更爲令人歎服的不屈精神,纔是強者之所以變得強大的根源所在。那些徒有一身蠻力,沒有相匹配意志的人,哪怕是強得毀天滅地,也不足以成爲令人信服地強者。這些僞劣產品一旦撞見真正地強者立刻就會相形見拙,出現一觸即潰的悽慘下場。

面對着當下如怒海操舟般的複雜情況,懷抱着入睡的妻子,吳心中難免生出深深的無力感。地確,論及實力他要比常人強得多,可那又如何。木星人同樣掌握着比人類先進得不是一星半點的外星科技,它們能駕駛着宇宙飛船遨遊星海,可是真碰上了無法抗拒地存在,它們那一副屁滾尿流的慘象,跟一幫在街頭被人暴打的小混混也沒啥兩樣啊!

“不,哪怕只爲你,也值得。”

正當吳的面色隨着心潮起伏而變化,良久,恰逢心神交戰之際,在不經意間他垂下頭看到了周晨眉頭緊鎖的那張俏臉。恍然猶如打開一扇天窗,吳由無盡黑暗之中抽身而出,他得到了一絲明悟。

男人要有擔當,不是說養家餬口那點破事,而是要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生命奮戰到最後一息仍不放棄,也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摯愛的家人,這纔是真男人。

自幼喪親。對於親情地渴求。吳自然有着一份比起常人更加深刻地認識。當此時默然解開心結。吳精神終於得以放鬆下來。雖然摟着體重不算超標地周晨算不上負擔。但是長時間無法移動身體所產生地麻痹感。仍舊是無可避免地。

不願驚醒懷中睡熟地周晨。吳謹慎地控制着動作幅度。微微調整了自己姿勢。然後背靠在牀頭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桃花源倖存者們按照在這個時代逐漸養成地早起習慣。天色纔剛朦朦亮就已經有人起牀出來活動了。按照吳昨天深夜裡通知下來地緊急任務。負責養蜂地這一組人馬。天不亮便起來開始忙活。幾個人擺弄着土製離心機取出了蜂脾中積存地蜂蜜。經過了簡單過濾和篩選處理後地純淨蜂蜜。就裝在這一排不鏽鋼地金屬罐裡擺在吳面前。等候着他地檢驗。

低頭瞧了瞧這些罐子。吳太放心地說道:

“全都弄來了?”

儘管吳平時不是太嚴肅,不過當他板着臉的時候,敢靠過來近講話的人的確不多。養蜂組的小組長這個時候被組員們推出來答話,面對着吳,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嗯,都……都在這了。”

聞聲,吳點了點頭,他擡頭觀察着天色,而後說道:

“你們願意留下開眼界的,可以留下,不願意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話音未落,這幾位倖存者如蒙大赦一般,二話不說便忙不迭地閃人了。他們可沒有那些瘋狂科學家的興趣愛好,非得要跟那些外星人搞什麼友好會見,到了如今這年月自個能好好活着就比什麼都強啊!所謂葉公好龍也不是古

的專利技術,別看戰前許多人在窮極無聊的時候,對、金字塔、百慕大三角、野人之類的神秘主義話題談興不減。倘若真要他們跟這些神秘莫測的事物來一次零距離地親密接觸,估計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要立刻打退堂鼓。

要說這個現象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神秘未知本來就是人類恐懼產生的根源之一,尤其是對上那些人類幾乎是一無所知,長相怪異的外星人,真正有勇氣直面這些天外來客侃侃而談的人,若不是神經太大條,就是當真猛得不一般。

絲毫沒感到驚訝地目送着幾個人飛快跑掉,吳轉過頭對身邊拉着他的手臂,堅持要陪着同來的周晨,表情苦惱地說道:

“你也回去吧!”

“不,我要陪着你。

與周晨四目相對,吳只覺一股暖流滋潤心田,他禁不住微笑起來,感覺到周晨的手指似乎又緊了幾分。瞧着周晨和吳一副有情飲水飽的肉麻模樣,始終沒出聲的孫萌此刻着實有些不悅,她插嘴說道:

“喂,我說不要沒事搞出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好吧!人家可還是孤家寡人,你們不好太刺激別人喲!”

吳瞥了孫萌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嗯,好像不是我要求你跟着來的,既然來了就別那麼多廢話,安靜點等着。”

向來喜歡跟吳擡槓,孫萌正待反脣相譏卻驟然變了臉色,她擡手指向遠方的天空,聲音微微顫抖着說道:

“……呃,飛碟來了。”

儘管木星人上次離開時那一副像是被鬼攆的狼狽模樣,在旁人看來着實有些難堪,不過它們到底沒有食言,如約依照雙方定下的時間準時現身了。

隨着一艘外觀大致呈現紡錘形的龐大宇宙飛船,以泰山壓頂之勢低空擦過桃花源山谷上空時,當目睹了這個龐然大物以與之體積完全不相稱的輕盈姿態飛翔,倖存者們無不大聲驚呼起來。飛船的船身閃爍着一種幽幽的潛綠色光芒,仿如夏夜裡的螢火蟲般美麗,在晨曦之中顯得尤爲華美。當飛船悄無聲息地降低高度,先前還信誓旦旦要跟木星人零距離接觸的孫萌,已然忍不住躲到了周晨的背後,她這是頭一次跟這些外星人離得如此近,再大的好奇心也被本能地恐懼壓倒了。

吳沒有理會孫萌的怯懦,他主動前行了幾步,等木星人從飛船下方的管道滾了出來。吳沒有客套,一指旁邊的不鏽鋼罐子,說道:

“這裡總共是七十公斤蜂蜜,這是我們的全部存貨了。”

照說這點蜂蜜弄一個大塑料桶貨就全裝下了,大可不必弄出這些不鏽鋼罐。只不過吳覺得貨賣一張皮,既然木星人如此重視蜂蜜,甚至肯於開出天價收買,那麼把包裝得牢靠一些,絕對能讓它們高興。果然,儘管木星人沒有對蜂蜜的外包裝發表什麼意見,可是隨後它們對待吳的態度還是顯得更溫和了一些。貌似爲首的那個“大皮球”架着翻譯機,說道:

“太少了,不夠支付你們訂購的商品。”

儘管無法套用人類熟悉的價值標準,不過依據金星人的那次貿易經驗,起碼生產出五噸鴉片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成本,顯見是不能與重量不到一百公斤的蜂蜜相提並論。據此推論,吳開列的這份採購清單無法做到雙方的貿易平衡。假從理論上講,只要合理地擴大蜂羣養殖規模,廣泛地栽培蜜源作物,桃花源未來的蜂蜜產量大幅攀升只是個時間問題,在技術上完全沒有障礙。既然如此,若是能用將來的收益換取眼前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本着空手套白狼的精神,吳簡單地陳述了一下他關於擴大蜂蜜生產規模的遠景規劃,最後總結說道:

“……現在是隻有這麼多,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接受賖賬呢?”

經過了核戰爭和核冬天的洗劫,地球上善於釀蜜的蜜蜂和人類倖存者的數量同樣稀少,若非情況如此艱難,木星人又何必冒着風險跑到這片土地上來採購。背對着吳等人商量了好半天,人類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誰的木星人堆裡,跟着跳出了一個圓球,打開翻譯機說道:

“好吧!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手續費用和利息,在明年的今天之前,你們至少要爲我們提供一千二百公斤蜂蜜。”

當得到這個答覆,吳顯得無可奈何地搖着頭,解釋說道:

“我們不可能在一年之內達到這麼高產量,就算盡了最大努力也做不到。蜜蜂分羣的速度沒這麼快,採蜜也需要氣候環境合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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