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聽呂勐說自己需要對暴恐事件負責,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蹙眉看向了他:“負責?我們在這件事情裡,本就是受害者,你讓我們負責什麼?”
“你們是受害者不假,但你們同樣也是行兇者,不管你們是出於什麼原因鬧出的這些事情,但槍殺護軍,綁架農大師生,這都是不爭的事實,讓你們留在城內,就是一羣不穩定因素。”
呂勐搓了搓手掌,對寧哲說道:“這次解決你們的問題,是我和其他人之間的事情,但是總體而言,這都是財閥內部的糾紛,站在財閥整體的角度上而言,你們的行爲,是一定不會被容許的。”
寧哲聽完呂勐的回答,沒有作聲。
他能夠理解呂勐的說法,他們這些人是其他財閥來的黑戶,而且還有流民的成分,卻在稻穗城這種地方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的確讓人難以接受。
財閥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至少是不會跟少數幾個屁民講道理的,它不會去分辨什麼對錯,寧哲他們敢於挑釁,那麼被抹殺就是唯一的結局。
呂勐繼續說道:“對於你們這件事,我盡力爭取了一下,相關部門給出的處理結果,是仍舊要按照屬地法律辦事,嚴禁流民進城,所以林巡、吳昊、李霖、麻四、焦禿子、趙怡這幾個人,都不能留在稻穗城,而你因爲在87號拿到了要塞身份,可以避開這個審覈標準。”
寧哲聽完呂勐的話,反問道:“既然當初我能夠拿到裴氏的身份,能不能想辦法幫他們也拿到呂氏的身份?這事我可以花錢!”
“這不僅僅是花錢的事情,以我的社會關係,想要安排幾個流民進入要塞,拿到要塞戶籍很簡單,但你這幾個朋友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呂勐想了想,用最簡單的話語對着寧哲解釋道:“這件事的難處並不在於他們的戶口本身,而是在於有人在盯着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如果安排幾個流民的戶籍,很容易節外生枝,他們也容易再次被人盯上,這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這個處理結果,我可以接受。”寧哲聽完呂勐的迴應,沒有繼續提出異議,至少這個結果,比他想象當中要面臨的結果已經輕了太多,但還是多說了一句:“李霖和吳昊他們可以離開,能不能想辦法讓趙怡留下,我們對於呂氏這邊的風土人情沒什麼瞭解,而且這裡的環境也跟裴氏不大一樣,她一個女人……”
“可以。”呂勐不能寧哲把話說完,就點頭答應了下來:“這事我等一下會跟蕾蕾聊,讓她幫忙。”
“四爺,剛剛那個童小姐,不會真是你的女朋友吧?”寧哲挑眉看了呂勐一眼:“有女朋友,還整天看簧片啊?”
“你別亂說,我跟蕾蕾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外公是元老會的五號元老,父母都是呂糧集團的決策層,家裡的背景很雄厚。”
呂勐說到這裡,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以前的時候,我這個人最煩跟財閥子弟打交道,因爲他們這些人從小在家庭環境和父母的薰陶之下,只知道爭權奪利,做什麼都精於算計,講究步步爲營,我覺得這種人活得很累,所以我很喜歡跟圈子之外的人交朋友,因爲那些人更重市井之氣,更講義氣。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度認爲我跟其他的財閥子弟不一樣,我覺得我比他們更有人味,但是隨着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我發現我錯了,其實並不是我比他們強,而是我主動退到了更底層的圈子裡。
社會是有階層的,而越在上層的人越冷血,他們的人生都是有目的的,哪怕只是吃一頓飯,連菜系的搭配都是爲了補充身體所需的營養,以前我在交朋友的時候,從來不看對方的身份地位,只要能伸手的時候,一定會不吝幫助。
我以爲我積攢下了一個好人緣,但如今赤.裸裸的現實告訴我,那一切都只是我想當然而已,曾經受到我幫助感恩戴德的人,在我跌落谷底以後,全都對我敬而遠之,因爲那個圈子裡是不講情義二字的,最後唯一不遺餘力幫助我的人,居然是童安蕾這麼一個女人,不瞞你說,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以後,我才發現,是我太單純了。”
“你有沒有想過,錯的其實不是你,而是其他人?”寧哲看見呂勐眼中黯淡下去的光彩,忽然感覺他最近承受的壓力,要比自己想象當中的還重:“社會風氣如此,他們人數衆多,但未必就證明他們是對的。”
“可他們是贏家。”呂勐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端起了酒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總算是有了一個妥善處理,吳昊他們離開要塞之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把他們安頓在城外,他們雖然不能在城內生活,但我會給他們辦貿易證,讓他們可以經常進城跟你見見!今天不說這事,陪我喝點酒吧!”
寧哲端起了酒杯:“這次的事情,謝謝你。”
“我當初對你做出的承諾,幾乎都沒有實現,你出問題也是受到了我的牽連,還談什麼謝謝,不怪我就好!”呂勐跟寧哲碰了一下酒杯,而後一飲而盡。
自從歸來稻穗城,呂勐就始終因爲家庭的原因而感覺壓抑,寧哲的事情也始終讓他繃着一根弦,如今終於解決了這個麻煩,呂勐提着的一口氣也散了大半,開始把烈酒如同涼水般一杯一杯的灌進肚子裡。
寧哲看見呂勐寫在臉上的心事,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陪他不斷的喝着酒,倒是呂青唯見兩人在那拼酒,自覺無趣的找了個藉口,主動離去了。
寧哲雖然以前在87號也跟呂勐喝過酒,但彼時兩人還並沒有這種共患難的關係,身份也相差懸殊,喝酒都是點到爲止,而今天呂勐心情不佳,明顯也是在用酒精麻醉自己。
呂勐的酒量並不好,一瓶烈酒下肚,就開始胡言亂語,但僅僅兩分鐘的功夫,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呂勐這邊剛剛醉倒,童安蕾便回到了房間內,看見他的模樣,黛眉微蹙:“你們這是喝了多少啊,不到半小時的工夫,怎麼喝成了這樣?”
“他最近遇見的事情太多了,可能追求的就是喝醉以後,不用去想那些煩心事吧。”寧哲笑了笑,然後起身看向了童安蕾:“嫂子,我想跟你單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