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的情況並不是很嚴重,打在他胳膊上的一槍沒有傷到骨骼,他之所以會暈倒,只是因爲有輕微的失血癥狀,以及過度的體力透支。
在呂勐的授意下,寧哲的傷口被處理完畢之後,並沒能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是被注射了一針腎上腺素。
寧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病牀上,手臂上還在掛着輸液瓶,空曠的房間裡除了自己,還有坐在病牀邊的呂勐。
寧哲甩了甩昏沉的腦袋:“四爺,我昏迷多久了?”
“沒多久,半小時。”呂勐面無表情的看着寧哲:“你是不是該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寧哲勞累過度,本就頭腦昏沉,回憶了好一會,才把之前的事情捋清楚,開口道:“我不是革命軍成員。”
呂勐不語,點燃了一支菸。
寧哲補充道:“蘇飛是我的朋友,至少在我跟他成爲朋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呂勐聽見寧哲的迴應,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從心裡來說,他是認可寧哲這個人的,雖然呂氏跟革命軍之間從未交惡,但意識形態上的對立,也讓他們成爲了天生的敵人。
確認寧哲不是革命軍的成員後,呂勐終於開口:“既然你知道蘇飛的身份,也知道跟他接觸很危險,爲什麼還要救他?”
“蘇飛的身份究竟是什麼,跟我沒有關係,我說過了,他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憑藉這一點,我就必須得救他。”寧哲調整了一下姿勢:“能給我一支菸嗎?”
呂勐將一支菸遞到寧哲嘴裡,幫他點燃:“蘇飛得交給我。”
“不可能。”寧哲微微搖頭:“既然人是我帶來的,那我就必須把他送走。”
“你要知道,革命軍是跟所有財閥站在對立面上的,這個國家裡,沒有任何勢力會容忍他的存在,一旦跟他沾邊,你會萬劫不復的。”呂勐看着寧哲固執的表情,換了一種說法:“只要你願意把蘇飛交出來,那就可以給自己換來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對於財閥而言,你也將是消滅了革命軍將領的英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寧哲對於呂勐的說法沒有任何感觸,依舊固執的迴應道:“我說了,蘇飛是我的朋友!這種榮華我享受不了!也沒準備用這個方式讓自己變得富貴!”
寧哲的固執,讓呂勐變得有些憤怒:“你覺得這種事情,你有決定權嗎?”
“我有。”寧哲點了點頭:“歸來之前,我把在裴氏研究所拿到的東西藏在了外面,如果蘇飛出現了問題的話,那份東西,你絕對就拿不到了,雖然你們看革命軍不順眼,但是他們跟呂氏之間,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衝突,你真的認爲,幹掉一個蘇飛,值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寧哲,你……”呂勐被寧哲的這個迴應氣的臉色發青,眼中透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憤怒:“難道在你眼裡,那個蘇飛,真就值得你跟我站在對立面上嗎?”
“四爺,我從未想過跟你站在對立面上!或者說,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捲入這些事情當中!”寧哲搖了搖頭,很認真的看着呂勐:“你覺得,我們爲什麼會成爲朋友?”
呂勐此刻正在氣頭上,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因爲我從沒把你看成什麼權勢滔天的大人物,包括蘇飛也是一樣的。”寧哲話語平靜的開口道:“我從來都沒想過憑藉你或者蘇飛的身份,取得什麼好處和利益,因爲那麼一來,我只能是你們身邊的狗腿子,絕對提不到朋友這個詞語。
說實話,在我看來,什麼財閥的利益,流民的福祉,全都是扯淡,我只是一個從底層爬起來的小人物,我只活自己,在我眼中,我和蘇飛就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我救他只因爲他是我的朋友,這其中沒有任何的政治考量與利益關係!如果今天換個位置,把蘇飛換成你的話,我一樣會選擇救人!”
“你可以不考慮,但是我不行!”呂勐對於寧哲的話並沒有太深感觸:“我是財閥子弟,活不到你這麼恣意妄爲!既然遇見這件事情了,我就必須得有自己的態度!所以在我和蘇飛之間,你必須得選一個!”
“我不選。”寧哲深吸了一口煙:“如果咱們非要做選擇題的話,我也想給你開出一個條件,蘇飛和裴氏的資料,你也只能選一個。”
“你他媽的!”呂勐眼中閃過一抹憤怒,起身指着寧哲的鼻尖:“寧哲,我看錯你了!”
“在朋友關係上,我始終都有自己的底線,而我選擇朋友的標準,也從來都不是家世和身份。”寧哲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我可以爲外面那些兄弟拼命,爲你也可以,但你也明白拼命和賣命的意義,我不是你手下的鷹犬,你沒有權利命令我。”
“你不想去漠北了嗎?”呂勐磨了磨牙:“現在的革命軍已經成爲了一團散沙,這次進攻87號,他們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應該已經看清楚了,他們根本就不是財閥的對手!就算我放過你們,難道你真的要跟這羣革命軍混跡在一起,走到一條不歸路上面去嗎?”
面對呂勐的質問,寧哲沉默不語。
他是從流民區走出來的人,當然不想再回到那種不毛之地,更無法對革命軍的教義感同身受,與他們一起對抗財閥。
但是按照他歸來之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他不向呂勐求助的話,蘇飛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他是被逼無奈之下,纔來到這裡的。
呂勐見寧哲沉默,低吼道:“說話!”
“呂勐,幫我一次,行嗎?”寧哲跟怒容滿面的呂勐對視了一眼:“單純的站在朋友角度上幫我一次,放過蘇飛,行嗎?”
“這種選擇,是在賭上整個呂家的命運!革命軍是全部財閥的敵人,你讓我怎麼幫你?”
寧哲做了個深呼吸:“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在,那麼革命軍就永遠不會踏足呂家的轄地一步!這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