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年是直接趕到華山醫院的。
王嬸醒過來,從樓上跌跌撞撞跑下來的時候,正好就是看到陳男後背被桂嫂捅了一刀,血流如注的倒在蘇涼身上,她完全傻眼了,在蘇涼的大喊之下才哆哆嗦嗦打了120,然後又給顧斯年打電話,詞不達意的說了半天,顧斯年總算是聽明白,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到醫院的時候,陳男已經被推進了急診室,蘇涼抱着自己坐在外面的椅子裡,臉色煞白,身上白色的棉質家居服浸滿了大片大片的血跡,兩隻手上也都是血。
顧斯年再沒想到能發生這樣的事,幾個大步走上前猛地就把她抱進懷裡,“我來晚了,沒事,不要怕。”
蘇涼渾身發抖,聽到他熟悉而溫暖的聲音猛地就抱住他,“我,”
乾澀的嗓子卻竟然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顧斯年越發心疼,大手順着她的秀髮放軟了聲音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楊素收到消息從家裡趕來,壓根也是不明白這陳男好端端的怎麼會被人拿刀捅了,到了急診室門口看到蘇涼和顧斯年,心猛地就往下沉。
這幾天在醫院裡見到陳男都是很正常的樣子,她一度以爲他是死心放棄了,甚至還暗自慶幸來着,沒想到...竟然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腳步頓住,也唯有在心裡長長的嘆息。
蘇涼看到她,輕輕從顧斯年懷裡掙脫出來,楊素索性直接就走過去,“恕我冒昧,陳醫生他...怎麼會受的傷?”
雖然心裡隱約已經猜到了,還是想要證實一下,她就這麼問了。
蘇涼果然愧疚的低下了頭,道:“他是爲了救我,替我捱了一刀。”
猜測被證實,楊素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掐了掐掌心,特意又看了顧斯年一眼,顧斯年的眼睛裡只看得到蘇涼,專注的用手絹擦着蘇涼手上的血,她掐了掐掌心,讓自己鎮定,勉強應道:“是麼。”
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走開了些。
耳邊依稀還能聽到顧斯年安慰的聲音,“別擔心,陳男他身強力壯,不會有事的,等他醒了,我們好好謝謝他。”
楊素只覺得心驚,想顧斯年如此敏銳之人,難道竟然沒有看透陳男對顧太太的心思嗎,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不着痕跡的扭頭去看他,不想顧斯年也在看她,兩人目光相處,她只覺得有一股凌厲之氣撲過來,猛地回頭,心驚肉跳。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手術室的大門始終沒有打開,不安的氣氛漸漸涌上心頭,蘇涼焦心的望着緊閉的門,眉心緊蹙成團,顧斯年摟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懷裡,目光幽深,讓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
經過三個多小時漫長的等待,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率先走出來還穿着手術服的醫生赫然就是醫院的副院長,他徑直向楊素走來,過度緊繃的臉上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幸好,刀子偏了半釐米,沒有傷到要害器官。”
楊素也跟着長長鬆了口氣,乍然鬆懈下來,也是打了個趔趄,可總算結果還是好的,心裡自然也高興。
顧斯年也已經扶着蘇涼站了起來,陳男躺在病牀上被推出來,失了不少血,臉色自然發白,可想到醫生說他沒事,蘇涼到底是狠狠舒了口氣,有些激動的對顧斯年說道:“幸好他沒事,不然的話...”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斯年安撫的衝她笑了笑,凝目看向病牀上的陳男,深邃的眸子裡分明閃過一些莫名的情緒,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摟着蘇涼的肩膀,一路進了病房。
楊素也跟着進去,看着兩人道:“既然陳醫生已經沒事了,我看你們不如就先回去吧,顧太太大病初癒,需要靜養,身上的衣服也該換件乾淨的。”
“我想等到陳男醒過來再走。”蘇涼道,皺眉看着牀上的陳男。
楊素目光一閃,本以爲他們的事就這麼過去了,現在陳男救了她的命,兩人又重新有了交集,對陳男來說可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想了想,又說:“你看你的身體也沒完全養好,剛剛肯定又受了驚嚇,先回去吧,陳男失血過多,沒那麼快醒過來,不如這樣,等他醒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楊醫生說的對,我們先回家整理一下,晚點再過來。”顧斯年也在旁邊勸,蘇涼現在身上一身的血,他看着也是心驚,再者...楊醫生顯然也知道些什麼,所以急急的想要讓他們離開。
蘇涼看看他,又去看病牀上的陳男,遲疑了會,點頭,“那好,我先回去,等他醒了再過來。”
楊醫生點頭,實在也是不忍心看她焦急的模樣,又特意囑咐了一句,“放心吧,他不會有事。”
“嗯,”
蘇涼答應着,任由顧斯年直接把她抱起來,大步離開了醫院。
王嬸六神無主的坐在家裡,門口那一大灘血跡還在,她一時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清理,聽見門口有汽車的聲音,拔腿就跑了出來,手足無措的看着顧斯年,“少爺,我...夫人她,陳少爺,桂嫂跑了!”
顧斯年看清門口乾涸的血跡,目光又倏地一黯,如果沒有陳男擋的那一下,這些血都是從蘇涼身體裡流出來的,他簡直不敢想象...
瞬間覺得這些血刺眼極了,“愣着做什麼,馬上擦乾淨!”
王嬸不敢有異議,拔腿就往屋裡跑,很快拎着水桶抹布出來,顧斯年則抱着蘇涼直接進了浴室,“把髒衣服都脫了,好好衝個澡,我去幫你拿乾淨衣服。”
蘇涼木訥的點着頭,脫了衣服坐進浴缸裡,腦袋裡反覆回想着剛纔那驚險的一幕,猛地抱住頭...
外間,顧斯年大步走出臥室,謹慎的把門帶上之後,直接找到還在門口拖地的王嬸,“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桂嫂爲什麼要殺夫人,還有陳男,他怎麼會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