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娟含着淚說了一句,蘇涼心領神會,握住她的手,兩人跟着人羣走進墓地。
當一方小小的骨灰盒埋進地下,孟瀟的母親終於暈了過去,被孟瀟的父親和哥哥一左一右架着退到邊上,四處都是低低的嗚咽聲,蘇涼始終低着頭,她不想看任何一個人哭泣的臉,更不想看到陳康醜陋的嘴臉。
最後一抔黃土灑下,從此世上再無孟瀟此人。
葬禮結束,蘇涼先把黎娟送回家。
“看開些,自己多保重。”
蘇涼對黎娟交待着,黎娟隨口答應了,轉身進樓,蘇涼就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背影,眉頭一點點蹙緊,最後一腳踩下油門,逃似的離開了,一路飛馳着回到家裡,立即就倒在沙發裡,不想動彈,也不想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從沙發裡坐起來,拿出手機想給何凡宇打電話,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沒電了,她拿來充電器給手機充電,一面用家裡的座機給何凡宇打電話。
鈴聲才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通了,傳來何凡宇略顯焦急的聲音,“涼涼,你願意嗎?”
蘇涼眨了眨眼睛,茫然反問,“願意什麼?”
“啊,那個,沒什麼,你沒看到就算了。”何凡宇的聲音充滿了失望。
蘇涼呆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後立即抓過手機,無奈電量太低,一時還打不開,她只能對着電話解釋,“我手機沒電了,你想說什麼不如現在說給我聽啊。”
“咳咳,”
電話那頭,何凡宇突然低咳了幾聲,蘇涼聽出他是慌了,不由掩脣低笑,暫時把心裡的陰霾拋到了腦後,笑道:“凡宇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蘇涼看不見的這一頭,何凡宇對着滿空絢爛的晚霞的確是紅了臉,隨即又冷靜下來,想起蘇定邦的一番話,惆悵的仰起頭,嘆息,“涼涼你都猜對了。”
“是嗎?”蘇涼很興奮,追問道:“那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害羞?”
“因爲,”
何凡宇說着話,眉宇間的愁色更濃,頓了好半晌,蘇涼屏着呼吸,漸漸也覺得他的語氣很怪,不覺屏住了呼吸,一隻手無意識緊緊揪着沙發巾。
“凡宇哥?”
她小心翼翼的低喚着,何凡宇輕嘆了一聲,無聲念出一句話:我怕我終究會失去你。
蘇涼好久沒有聽到何凡宇的回答,漸漸急了,空出一隻手不停的摁着手機,幸而,手機終於開機成功了,她焦急的等着系統運行,飛快的點進信息界面。
一條短信,來自何凡宇。
涼涼,嫁給我吧!
看完,蘇涼就笑了,對着電話大聲喊道:“凡宇哥,我同意了,只要你願意娶,我就嫁!你聽到了嗎,我願意嫁給你!我想嫁給你!”
何凡宇其實已經準備收線了,手已經垂了下來,當蘇涼的大喊聲傳出來,他整個人像是重新注滿了活力,迅速拿起手機湊到耳邊,聽着蘇涼動情的表白,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就算下一秒就死去,他也了無遺憾!
“在家等着,我馬上過來找你。”
何凡宇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到蘇涼身邊,他素來穩重,開車從來不會超過一百碼,這一次他卻把油門一踩再踩,飛馳着趕到了蘇涼家裡。
自從蘇定邦對他說出那番話,他心裡就再也無法平靜,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蘇定邦,可他更不能辜負蘇涼,所以,他在猶豫了半天之後,給蘇涼發了那條短信。
他想過了,養育之恩要報,蘇涼,他絕不能放手。
蘇涼早已迫不及待的等在樓下,當何凡宇的車子停下,她立即飛撲過去,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這是兩人交往以來情感最深的爆發,兩具年輕的身體因而激動而顫慄着,又互相汲取着彼此的氣息,久久不肯鬆手。
許久。
兩人回到蘇涼家裡,又戀戀不捨的膩在沙發裡,蘇涼窩在何凡宇懷裡,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臉上一點點染上紅暈,嘴角高高揚起,彎出幸福的弧度。
“凡宇哥,爲什麼突然想跟我結婚?”
何凡宇的身體猛地一顫,蘇涼偎在他懷裡很清晰的感覺到了,心房陡然一跳,覺得十分不安,不由把何凡宇摟的更緊,想擡頭看看他,何凡宇眼明手快把她的頭摁在懷裡。
“涼涼太優秀了,我怕,”
“不許胡說。”
蘇涼及時伸出一隻手封住他的嘴,何凡宇悽淡的笑了笑,順從的沒有再繼續剛纔的話題,只是眼睛裡一片寂寥憂傷,其實他們彼此都明白,縱然他們有情,然…
“是不是我爸跟你說了什麼?”
蘇涼想起蘇定邦的那一通電話,印象中,蘇定邦應該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了,聯想起何凡宇此刻的表現,就什麼都說得通了。
“你別理他,我是我,跟蘇家沒有關係。”
“不關蘇叔的事,你別多想。”何凡宇騰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蘇涼的頭髮,她的髮絲柔軟極了,觸手像是最上等的綢緞,在掌心細細的滑過,讓人留戀不已。
“凡宇哥,”
蘇涼似小貓一般嚶嚀出聲,何凡宇心頭就跟貓爪子劃過,癢癢的,酥酥的,讓他很想做點什麼,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至少現在不能。他深深吸一口氣,右手把蘇涼摟得更緊了些,牢牢扣在自己胸前。
“不要亂動。”
他啞着嗓子低斥,蘇涼聽出他的異樣,捂着嘴偷偷的笑,何凡宇根本拿她沒辦法,也不捨得動她,乾脆扣着她的後腦勺就把蘇涼摁在自己懷裡。
蘇涼的鼻子都快被壓扁了,可心裡樂開了花,雖然知道何凡宇愛她,可他一直是個很溫柔的男人,他的愛也是溫柔的,像是涓涓溪水,雖然溫暖,卻欠缺了幾分激情。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太貪心,可像今天這樣的爆發,她還是很喜歡的。
因爲她可以藉此確認,何凡宇是真的在乎她。
兩人膩歪了好久,直到蘇涼覺得幾乎要透不過氣了,大叫着在何凡宇懷裡掙扎起來,何凡宇才鬆開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剛纔的表現太激動了,尷尬的摸着鼻子。
“哈哈,”
蘇涼半點不含蓄的大笑,何凡宇只能懊惱的瞅着她。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
蘇涼用力撞進何凡宇懷裡,何凡宇順勢摟緊她,兩人又親暱的依偎了一番,蘇涼也慢慢冷靜下來,垂着眸子道:“爸明天也約了我,你放心,我會跟他說清楚。”
“嗯,”何凡宇劍眉稍蹙,不放心的叮囑,“別和你爸起衝突,有什麼話好好的說。”
“放心吧。”
蘇涼應承着,眸底卻是一派薄涼,蘇定邦從未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她長大了,他倒想幹預起她的婚事了,世上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何凡宇倒是不知道蘇涼的心思,聽到她的保證,他也沒想太多,又坐了會,執意要離開,蘇涼不讓,幾乎整個人都掛到了他身上。
“你難道不想…”
蘇涼嬌俏的眨着眼睛,逼近何凡宇,曖昧的朝他吐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