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過往

“你是當局者,所以看不清,我可是觀察了他好幾天了,你沒發現他每天晚上都來嗎?坐一會兒又走了,其實他每次來的時候,目光都會隨着你轉上好幾圈,你說,他這不是對你有興趣是什麼?”

我笑了,覺得林美美真是越來越八卦,用手肘撞她一下,對她道:“你還真是觀察仔細,算賬的時候咋沒見你這麼細心過?”

被我這麼一說,林美美也反擊回來,對我道:“就你一天神經粗,難怪會被周雲騙了這麼久。”

她的話一出口,我的心口又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有些疼,疼痛經久不散,而林美美大概也發現自已失言了,不再說什麼,只讓我忙去,便自顧離開了。

她說的沒錯,其實我的神經有的時候真的粗,自以爲堅強,內心卻是非常脆弱,看起來我和周雲離婚的時候,我表現得並不懦弱和悲傷,但天知道,我的心裡又是怎樣一番酸澀滋味。

五年的婚姻,於我來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被別人笑,也被自已笑,如今重新回覆單身,林美美卻告訴我,有男人在注意我,這代表什麼呢?我已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在我發呆的時候,我的目光還一直迷離在那個方向,然後劉雄一回頭,便和我的目光相對。

四目相對間,一種尷尬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讓我不知道是該收回目光,還是該對他微笑,如果立即把目光收回,就是心虛的表現,我可不想讓自已變得心虛,可是繼續盯着他看,不是更讓他懷疑?

心思百轉間,我還是沒有忘記朝他禮貌微笑,以表現我的不卑不亢,更不會讓他產生誤會,然後他卻端着啤酒杯朝我走來。

我感覺自已有想要後退的衝動,腳卻沒能挪動分毫,如果可以,其實我很想轉身就跑,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麼交集。

不知道爲什麼,直覺我還是很排斥這類帶有幫會色彩的人物,即使他真的對我有興趣,我也不敢和他深交,連做朋友都有些勉強。

但我卻不敢挪動一步,怕因此讓他看出我對他的排斥,如果是那樣,反而不美了,被他追殺也是有可能的。

想想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雖然沒有動手打林美美,可他那氣勢,還有把林美美摔出去的架勢,比打人還要厲害呢,我可不想有那樣的下場。

“雄哥好。”我禮貌而恭敬地向他點頭打招呼,他卻再次湊近我耳邊道:“你剛纔是在看我嗎?”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看到他的眼中帶着某種期待,亮亮的,很男人的長相。憑良心說,他長得一點兒也不差,五官很有男子氣,眼睛不大,高鼻,薄脣,氣質也很特別。搞不明白他剛纔問我那話是什麼意思,我只能小心翼翼答道:“雄哥剛纔也看我了,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

“雄哥問我是不是在看你,一定是你在看我了,所以纔會知道我在看你呀。”這是段很拗口的話,我不知道他聽明白沒有。

在怔愣一會兒後,劉雄終於笑了起來,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道:“你呀你,還真看不出來,離了婚的女人,也有你這麼天真的,哈哈哈……”一連串爽朗的笑便從他口中溢出,然後我很適時地答道:“謝謝雄哥誇獎。”

“你怎麼知道我在誇你?”

“我覺得是,就是。”我的回答讓劉雄再也找不到話說。

他把喝完的啤酒杯塞到我手上,看了我一眼道:“今晚就到這兒吧,我明天再來。”

說完,他便匆匆離開了酒吧,而我,只感覺穿着制服的脊背,溼了好大一塊,可見剛纔我有多緊張,和這樣的人物說話,真的是讓人不由得心驚膽戰,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他,於是裝傻充愣,大概是最好的辦法。

送走了劉雄,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江大醫師又出現在酒吧內,要了一杯雞尾酒,自顧在那裡小酌,林美美則笑着迎上去,和他閒聊起來,我去吧檯給客人拿酒的時候,江淮叫住了我:“苗青,準備什麼時候去讀護理班?”

“得等到開學吧,劉倩說,她會通知我的。”

“恩,以後實習的時候,就到我們醫院來吧,我罩你。”

“好呀,我正愁找不到醫院實習呢。”

“喂,你們講得太早點了吧,還沒開始讀護理班,就想到要實習了。”林美美打斷我倆的談話,潑冷水道。

她說的沒錯,我還沒開始讀書呢,現在家裡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我都有些猶豫,要不要交那近五千的學費,去讀護理班。

可一想到把書讀出來,可以拿到護士證,就可以去應聘上崗,我又覺得即使花錢也是值得的。

江淮的熱情邀請讓我很是感激,他喝了酒,和我們又閒聊了會兒,說是要早點回去休息,就不繼續耽擱了,林美美沒有收他的酒錢,還把他送出酒吧間。

折回來的時候,林美美問我:“你真的要去江淮的醫院實習?”

“你不是說還早嗎?不過是隨口答答而已。”

“你和江淮還有可能嗎?”

林美美突然這麼問道,讓我端着酒的托盤差點兒閃到了地上,她怎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問題?也難怪,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有什麼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當年江淮向我表白的時候,林美美也是知道的,還說我是走了狗屎運,會有未來的醫生看得上我。

我當時羞澀地答就,會考慮看看,他就當我是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有一次我心血來潮去醫學院看他時,正看到他與一個女生拉拉扯扯,不知道在說什麼,看得出來,那女生對他是很喜歡的,而我當時就覺得非常生氣,不顧一切衝上去質問他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在說過喜歡我以後,又和別的女生糾纏不休。

江淮當時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什麼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則認定他是腳踏兩條船,所以也不想聽他解釋,就那樣離開了他們學校,再後來就是答應和周雲結婚。